89 瘋魔（四）

蘇烨小心把衣服裏的貝殼項鏈掏出來，他鬧了這麽多天，其實也不過是氣不過而已，穆潔第一次送他東西，即使可能是分手禮物，他也不忍心随意丢棄或者損壞，一直仔細地挂在脖子上。

他有是有也會想，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把人家送的東西當做寶，是不是太賤了一點。所幸，這只是一場誤會，不然當初要是一氣之下把項鏈丢了，現在他想後悔都沒地方找去。

這心态一調整好，看着穆潔受苦，眼淚嘩一下又下來了，她到底是遭受了什麽，才會中了這種毒啊。

蘇烨哽咽：“你……你出去。”

午夙點頭出去了，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此時穆潔突然不動了，紅彤彤的眼睛直直看着蘇烨，瞪得似乎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這樣子有些可怕，蘇烨亦步亦趨靠近她：“你是不是特別難受？”

穆潔不回答，繼續瞪着，繩子被扯到最大限度，手腕一直被勒着，青筋暴起。

蘇烨又往前一點：“你躺着，躺着，別勒着自己，疼啊。”

也不知穆潔有沒有聽懂，竟真往後移了一點。

蘇烨已經走到穆潔的可攻擊範圍內，半坐在床上，伸手想去給穆潔接繩子：“她們怎麽可以綁着你呢，是不是好難受？怎麽都不用棉花墊一下……都出血了……”蘇烨眼前都是模糊的，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那麽疼，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滴，又怕滴到穆潔的傷口上引起感染，拼命用袖子擦。

蘇烨擦着眼淚，一下子抱住穆潔，嚎啕大哭：“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為什麽把我一個人關在那個院子裏！！”即使知道這只是個誤會，但正因為特別在乎，才不能夠輕易原諒，真正愛着的，真正痛過的心，哪裏是一句誤會就能夠消失的。那些日子的堅持和勇敢，不是因為不夠傷心，不是沒有怨怼，不是因為比其他男生堅強多少，但也只是因為愛你，所以即使受傷也容易原諒。

愛情，何其矛盾。

穆潔突然低吼一聲，沙啞的嗓子只能發出破碎的氣聲。

蘇烨沒有被吓住，反而更加心疼，伸出手去捂穆潔的嘴：“你別發聲，別說話，你唱歌那麽好聽……怎麽會這樣……嗚嗚。”

蘇烨的哭聲一噎，突然打了個嗝起來，穆潔竟然打算咬他的手！幸虧他抽得快！他怕此時穆潔不清醒，再幹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來，趕緊躲開了一點。

穆潔碰不到他，難得的平靜變為虛無，立刻又伸長脖子掙紮起來，一會兒之後發現是手上的繩索在限制着，讓她不能接近美味的食物，立刻低頭對着繩子撕咬起來，動作粗魯，很多次都咬到了自己的手腕，不久鮮血就染紅了繩子和穆潔的數以，在潔白的床單上更是顯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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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潔近乎自虐的掙紮，蘇烨看了一會兒就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怕穆潔會傷害他，但更怕穆潔會傷害自己。

“你別咬了！我幫你解開！我幫你解開！”蘇烨說着湊過去，用力幫穆潔解開繩索。

穆潔現在的腦子，一天最多也就清醒半個小時，而且這半個小時一般固定在半夜，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而是什麽人，只潛意識覺得面前有非常美味的食物，她剛剛差點把食物吓跑了，現在必須安靜一會兒，等食物掉進套兒裏，才能開動。

蘇烨看穆潔這麽聽話，還驚奇了一會兒，但也只以為是穆潔認出了自己，為此還微微有些得意，他可是從那個帶他過來的那個女人那裏聽說了，自從中毒之後，穆潔只要意識不清醒，就沒有認出過任何人。可是你看，她認得出我呢！蘇烨微微擡了擡下巴，她還會聽我話呢！哼！當我看不出來你看不起我啊！可是你們大小姐就是喜歡我！她認得出我來，就是認不出你們！哼！

若此時午夙能聽見蘇烨的心聲，肯定會語重心長地說：“看來，你是太不了解野獸的本能這種東西了，吸血鬼雖然原來是人，但也是有蝙蝠血脈的啊！”

這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系的，又粗又糙，非常不好解，蘇烨低着頭專心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解開第一根繩子，不過從第一根那兒研究出方法，後面的就好解很多。

最後一根繩子解開，蘇烨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被一股大力撲倒在床上，緊接着就有一只手摸上來，嘩一下，他身下一涼，褲子不見了！

不會現在就開始了吧？！蘇烨驚恐得瞪大眼睛，馬上反應過來，不等下面那只手摸到更私密的地方，拼命掙紮起來，處于對那事兒的恐懼，他甚至用上了吃奶的力氣。

……然并卵……

以前看穆潔瘦瘦小小的，比他這個男孩子還像男孩子，沒想到力氣會這麽大！根本容不得他拒接。

他還沒有答應啊！他雖然進來了，但還完全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一個男孩子，在沒有結婚的情況下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難道是因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就不用珍惜麽？是不是怎麽來都可以？反正是未婚先孕的賤男人，甚至連口頭上的保證都沒有就用來瀉火，是不是心裏毫無障礙？守在房間外面的那些人肯定都是這麽想的，那麽你呢？你是不是也這麽想？

蘇烨忽然放棄抵抗，由着穆潔在身上施為。很多時候，當感情太過充沛，連自己都不能夠辨別，所含是愛是恨。

只是當對現實無能為力的時候，突然就放棄了抵抗，說，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

*******

穆潔今天清醒的時間比以往早了二十分鐘，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正安靜地平躺在整潔的床上，沒有繩索的束縛，沒有撕裂的衣物，受傷的手腕被小心包好，不用靠近，她就能夠聞到一股藥物的清香，身上也幹淨清爽。

這明顯是被人小心清洗照料過的。穆潔有些疑惑，據午夙描述，她意識不清醒的時候，任何人都很難靠近她身邊，即使偶爾保持安靜，一有人引起她的注意，必定會立刻發動攻擊。所以以往她醒來的時候，都是一副剛從高手手下死裏逃生的凄慘樣子。

掀開鵝絨的被子，下面是赤|裸的身體，穆潔随便扯了一件長衫，将整個人都裹起來，赤着腳下床，緩緩推開房間的門。

別墅裏靜悄悄的，表面看來，似乎一個人都沒有。穆潔的房間在二層，從門口剛好能夠看見樓梯個整個一層，事業非常好。自住進來，她還是第一次仔細觀察這棟別墅。

穆潔扶着扶手，才往前走了兩步，眼前一個黑影閃過，腳邊就跪了一個穿黑衣的女人。

“伯爵大人！您醒了。”午夙低着頭，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點了32個贊，果然，這種療法雖然有些奇葩，但對伯爵大人這種狀況實有奇效！不過……沒想到伯爵大人長這麽大，居然還是童子雞！二十三歲的老處女……真是c國一大新聞！

為了顧及伯爵大人的面子，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反正已經達到了讓伯爵大人好轉的目的。

穆潔還有些放空，就像誰了很久突然醒來的人，腦子裏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遲鈍地哦了一聲：“你怎麽跪着了？”被上千歲的老妖怪下跪真是一種奇妙的經驗。

午夙：“……”您現在才看見我跪着麽，這到底是進化還是退化來着……

午夙帶着“老年癡呆”的穆潔走到餐廳，體貼的下人立刻擺了兩杯想弄的咖啡，還有幾樣西式點心，典型的e國下午茶配置，閑适優雅。

穆潔拿起咖啡嘗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來，“苦。”立刻又把被子放下了，道：“我想吃肉。”

午夙：“……好的，牛排可以麽？”

“可以。”

“要幾成熟的？”

“十成。”

“……”伯爵大人剛成年時上的貴族課程都喂了狗了麽！

午夙僵硬地扯着嘴角，循循善誘：“伯爵大人，是要全熟的麽？”

“對！我要十成熟的。”

“……”為當初的禮儀教師默默點一根蠟。

兩個人吃了一頓中晚餐，時間也過得差不多了。穆潔自覺回到房間安靜躺下了，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上來把她綁住。

“？”穆潔投去疑惑的目光。

午夙還在莫名其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以為穆潔身體感覺到異樣，小心用繩子綁住了四肢。

穆潔這幾天都是這麽過的，根據前一天的清醒的時間，第二天下床放松一下，立刻又回道創撒謊那個辦這個哈，否則若是等穆潔發狂再綁，哪裏有人能制得住她。

兩個人相對無言，瞪着眼登了足足二十分鐘，穆潔依舊一切正常。

穆潔&午夙：“……”

穆潔有些疑惑，但并沒有想太久，神經一放松下來，鑽到鼻子裏的藥味就顯得特別引人心神。

她忽然意識到吸血鬼并不需要藥物療傷，若是自身強大的恢複力不能全部應付的話，那就只有等死一條路了，藥物最多起一個心理安慰的作用。而且吃飯的時候，她為并沒有因為舉起手而變得濃重。

“是誰受傷了？”

午夙看穆潔吸了吸鼻子，就知道她會發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