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被替身取代的白月光(完)
靈犀發跡之後, 陳薔薇的确動了歪腦筋,想讓沈承澤重新找她複合,但如今兩人身份對調,沈承澤心裏清楚的記得當初靈犀對他的鄙視和嘲諷, 那個時候她都看不上他, 更何況是現在?
而且, 如今靈犀身邊的安保級別極高, 哪怕他不要自尊, 也根本見不到她的面,何談其他呢?
陳薔薇也回娘家求助過, 但陳家之前也受到很大沖擊, 實力大不如前,對于她這個早就嫁出去了、還失去價值的女兒自然沒什麽好臉色,一貫嚣張的陳薔薇哪裏受得了這個氣, 沒辦法只好灰溜溜的回來了。
五口人擠在一起的日子讓過慣了好日子的他們十分不好受, 但現狀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哪怕陳薔薇再不樂意,沈承澤還是和江婉婉領證結婚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這一天, 是壯壯四歲的生日。
沈嘉敬難得早早回家, 手裏提着一塊大蛋糕。
一進門,他就高興的出聲道:“壯壯,爺爺回來了!看爺爺給你買了什麽?”
“爺爺!”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客廳角落裏玩積木的壯壯聽到聲音, 立馬邁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嘉敬低頭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雖然一開始他因為不喜歡江婉婉所以對這個孩子有些不喜,但壯壯出生後,他一見到孩子就忘記了那些龌龊,骨肉親情發自本能,他早已真心疼愛起這個孩子,如今不能給他更好的生活條件,更加讓他對他又愛又憐。
“爺爺給壯壯買了好吃的蛋糕,壯壯喜歡嗎?”
壯壯擡起頭,目光孺慕的望着沈嘉敬,用力點了點頭:“喜歡,最喜歡爺爺了!”
“哈哈,好孩子。”沈嘉敬笑起來,把蛋糕放在一邊,俯身把壯壯抱了起來,往屋裏走去。
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廚房裏傳來陳薔薇罵罵咧咧的聲音:“讓她出去買個菜,慢的要死!她是去種菜了嗎?!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要她有什麽用!”
沈嘉敬走到廚房門口,看到陳薔薇站在菜板前,一邊切菜一邊抱怨個不停,而沈承澤蹲坐在旁邊的一個小馬劄上,目光麻木的吃着一個猕猴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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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身破舊的T恤和寬大的短褲,腳上踩着一雙夾腳拖鞋,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哪有一點兒過去沈家大少的清貴氣質。
随着他不斷啃食,猕猴桃的汁液順着他的指縫淌下來,弄得嘴角和手上都髒兮兮的,可他卻好像沒發現一樣,動作機械的一口接一口咬着。
陳薔薇回頭一看,“哎呀”一聲,說:“慢點吃,現在猕猴桃可貴了,記得留幾個給壯壯。”
沈承澤好像沒聽見一樣,不置可否。
門外的沈嘉敬看到這一幕,心情十分郁卒,沈承澤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他還以為他能慢慢接受現實,振作起來,可如今看到他這副頹廢樣,簡直讓他失望透頂。
沈嘉敬開口對陳薔薇說:“你不要總在家裏大吵大嚷,也不要總說婉婉的壞話,她畢竟是壯壯的親媽,這對壯壯的成長不利,他現在已經四歲了,早就該上幼兒園了,你之前不是說要找一個好的,還沒找到嗎?”
陳薔薇表情一僵,有些心虛的說:“你不知道,這附近的幼兒園都太貴了,一個月要五千塊不說,入園時還要另交三萬塊的贊助費……我覺得,家裏又不是沒有人看着他……”
沈承澤諷刺的低笑一聲,心裏忍不住嘲笑自己,看看如今他落魄的,連孩子幼兒園才幾千塊的費用都出不起了。
沈嘉敬瞪了他一眼,皺眉道:“我之前不是給過你五萬塊嗎?這個月廠子的營收還可以,你盡管拿去用,孩子上學最重要,費用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陳薔薇只好點頭答應。
這時,大門開了,門口傳來江婉婉歡快的聲音:“承澤,你看誰來了?”
下一刻,又聽她回頭對來人說:“盛晖哥哥,快進來!”
沈承澤一愣,站起身走了出去。
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江婉婉正一臉喜悅的招呼他進來坐。
由于坐牢多年,他的頭發剃成了毛寸,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大概在監獄裏需要一直勞作,所以他的肌肉變得十分結實發達,此時,他正用那雙陰郁鋒銳的眼睛,盯着從廚房走出來的沈承澤一家。
當看到沈承澤的那一刻,盛晖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冷笑:“沈承澤,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沈承澤有些錯愕的看着他:“你,怎麽會……”
“你是問我怎麽會這麽快出獄?”盛晖嘲諷道,“我因為表現良好所以獲得了減刑,抱歉,讓你失望了。”
江婉婉似乎沒有聽出他們之間的機鋒,轉頭對沈承澤高興的說:“承澤,盛晖哥哥出獄了,你不高興嗎?他剛出來,無處可去,我們先收留他幾天好不好?”
沈承澤一愣,還未來得及作答,那邊陳薔薇已經忍不住咆哮起來:“江婉婉你有病吧?!家裏都這麽擠了,你還往回帶野男人?還是一個有前科的殺人犯?你馬上把他給我趕出去!我們家不歡迎這種人!”
江婉婉被陳薔薇一吼,身體瑟縮了一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聲音裏都帶了哭腔:“媽,盛晖哥哥沒有親人,也沒有住處,我們就讓他先住幾天,等他找到落腳的地方不行嗎?”
陳薔薇氣得火冒三丈,剛要再罵,突然盛晖上前一步,把江婉婉擋在身後,用極其冰冷的視線盯住她,陳薔薇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吓得背後一下子就冒出一層冷汗,閉上嘴巴,不敢再口出惡言。
“你們沒資格對她大吼大叫。”盛晖面對他們一家人,氣勢逼人,轉眼對沈承澤冷笑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當初這棟別墅是你送給婉婉的禮物,早就劃到了她的名下,否則,你們沈家的資産大多被銀行查封,要不是這棟別墅是婉婉的名字,你們能有這最後一個落腳之處?呵,如果說有人要被趕出這裏,那也不是她,而是——你們!”
沈承澤一個激靈,猛地想起這件事,當時作為沈家大少,一棟郊外的小別墅而已,他當然不會吝啬,誰知道這裏會成為他們最後的避難所?
陳薔薇和沈嘉敬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一時間都愣住了。
盛晖得意的看着他們驟變的臉色,側頭對江婉婉柔聲道:“婉婉,你不用怕,你才是這裏的主人,他們根本沒有資格命令你,如今我回來了,誰也不能欺負你。”
江婉婉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确定的問:“……真的嗎?”
“當然了,小傻瓜。”盛晖笑了笑,轉頭面對沈承澤的時候,眼神又變得極其陰冷,“沈承澤,這裏是婉婉的房子,而我是婉婉邀請來的客人,我當然有資格住在這裏,倒是你們……”他的視線在沈嘉敬和陳薔薇臉上掃過,冷笑道:“剛才你們不是說這裏太擠了嗎?不如你們另找別的住處吧!”
“什麽?你竟然……”陳薔薇手指顫抖的指着他,氣得滿臉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沈承澤一把拉住了她,看着站在盛晖背後的江婉婉,目光幽幽的問道:“婉婉,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江婉婉苦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臉縱容的盛晖,猶豫道:“承澤,盛晖哥哥剛出來,我們就讓他先住幾天好不好?家裏住不開,我們可以打地鋪湊合一下啊……”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似的壯壯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爺爺!”
沈承澤猛地回過頭,發現站在背後的沈嘉敬捂着胸口,痛苦的彎下了腰,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他一個健步沖過去,一把扶住了他的身體,驚慌失措的喊道:“爸!”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把沈嘉敬送進醫院,經過一番搶救,沈嘉敬終于撿回了一條命。
沈嘉敬躺在病床上,頭上戴着呼吸器,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的頭發染上了白霜,病號服袖子裏露出的手臂瘦骨嶙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壯壯靠在床鋪邊上睡着了,一只手緊緊握着沈嘉敬的手,小眉毛皺在一起,坐在病床另一邊的沈承澤靜靜望着熟睡的沈嘉敬,仿佛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過去他覺得如同高山一般無所不能的父親已經老了。
回想起醫生所說的“積勞成疾”的話,沈承澤把頭埋在臂彎裏,只覺得羞愧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床上的沈嘉敬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沈承澤急忙湊過去輕聲問道:“爸……你好點了嗎?”
沈嘉敬慢慢睜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雙眼的焦距才聚攏到沈承澤的臉上,他目光複雜的看着他,在沈承澤有些心慌的時候,他終于開口道:“承澤……”
“爸,我在……”沈承澤擔心他說話費力,急忙又湊近了些許。
沈嘉敬看着他,一字一句的緩緩道:“承澤,今年你也快三十了……看看壯壯,你也是一個父親了……”
“承澤,你該長大了……”
說罷,沈嘉敬似乎累極,閉上眼睛就又睡了過去。
沈承澤看着沈嘉敬這兩年來快速蒼老的臉龐,只覺得胸口堵得越發難受,他猛地起身,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他一出病房,立馬揚手給自己狠狠甩了幾個耳光,打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你算什麽男人?你算什麽男人!”
他無力的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眼眶慢慢的濕潤了。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此時已經深夜,醫院裏很安靜,那腳步聲便顯得特別清晰。
沈承澤擡頭望去,只見江婉婉忐忑不安的走過來,盛晖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如同一個最堅定的守護者。
沈承澤目光平靜的看着他們慢慢走近,江婉婉在他面前不遠處站定,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他的臉色,不安的問:“承澤,爸爸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江婉婉長舒了一口氣,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頭,說:“對不起啊承澤,我沒想到爸爸會這麽生氣,可是……”
“婉婉,”沈承澤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道:“對不起。”
“承、承澤?”江婉婉似乎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候對她道歉,一時間愣住了。
旁邊的盛晖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他覺得沈承澤肯定又打算用一番不痛不癢的甜言蜜語迷惑江婉婉,過去他和沈承澤身份差距太大,他以為江婉婉和他在一起能夠過得更好,所以他才會退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絕對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沈承澤并未在意盛晖充滿壓迫感的眼神,只是語氣平靜的訴說道:“我是一個懦夫,我過去不承認你的身份,後來又因為家逢大變而一味沉溺在自己頹廢的情緒中,不知維護家庭和睦,不知為守護這個家而努力,像蝸牛一樣懦弱的躲在自己的殼裏,讓父親積勞成疾,讓你受盡委屈,你和我在一起,分明帶給你的痛苦更多,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兒子,真的很抱歉……”
不等江婉婉插話,他就繼續道:“過些日子,等我找到地方,我就帶着爸媽搬出去,如今盛晖回來了,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我也沒有任何怨言,畢竟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我只有一個請求,求你把壯壯留給我……”
江婉婉淚眼朦胧的看着他:“承澤……”
眼見沈承澤的“苦肉計”又要得逞,盛晖一把拉住江婉婉,把她扯到身邊,對沈承澤冷冷道:“你終于明白自己有多對不起婉婉了,真是難得,那我就代她謝謝你的放過,婉婉離了你,一定會過得更好!”
沈承澤靜靜的望着江婉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江婉婉哭哭啼啼的說:“我、我……”
盛晖急切的對她說:“婉婉,想想你這幾年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難道你還打算讓陳薔薇那個老太婆欺壓你一輩子嗎?沈承澤是個靠不住的,你別忘了自己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說到底,江婉婉是個沒什麽主見的小女人,如今盛晖這樣霸道的替她做決定,她雖然猶豫不決,卻也不懂得态度明确的同意或拒絕。
所以,最後她還是被盛晖強行拉走了,沈承澤一直望着他們,直到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裏。
過了很久,他感到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他低下頭,看到壯壯不知什麽時候醒了,站在他身邊,仰頭看着他,輕聲說:“爸爸,不要難過,壯壯在呢……”
沈承澤蹲下來,把他小小的身體摟進懷裏,一時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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