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被教寫字

看着紫霁的俊臉近在咫尺，顧千玖覺得一切太過突然，萬萬也沒想到師父會突然有此行徑，更不敢想象他接下來還想做什麽。

“你就這麽想勾引為師嗎？”紫霁悠悠說道，“如今長大了，膽子也愈發大了。只不過，想要勾引我，你不使出點手段是不行的。”

興許，他得需要一點耐心才能知道她是背負着誰的使命。

顧千玖臉色一變，不由得擡眼注視着紫霁，她總覺得今日的紫霁有些不對勁，亦或者是故意說這些話挖好坑了讓她跳，當下不由得更加湊近他，在他的臉邊嗅了嗅。

紫霁只覺得她這番動作頗為奇怪，有些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麽？”

顧千玖把脖子縮回去，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不過是想聞聞師父身上有沒有酒氣，方才說的着實像是醉話。”

紫霁目光微閃，順水推舟，“你是巴不得為師喝醉？想趁人之危達成你的願望？”

“師父您……”顧千玖莫名的臉紅了，感覺自己師父還真是什麽也說得出口。

內心琢磨了一番，顧千玖便又忍不住開口，“師父，您今夜好生奇怪，莫不是早就對我有意思，然而礙于七星之首的尊嚴和面子，所以一直等我主動呀？”

紫霁聽罷，面色微沉，有些綠。

顧千玖見紫霁神色變化，竟有種成就感，連忙補充，“若真是這樣，五年前當日為何還要一怒之下把我打入荒蕪之地？還不如讓我留在您身邊好好伺候您。”

“顧千玖！”紫霁動怒，陪她演不下去了，立馬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恢複了往日的冷肅。

“師父，如果您有意的話，不妨稍微提點一下徒弟，日後我定會好好遵循，主動主動……”

“你愈發有能耐了。”紫霁覺得顧千玖惹人生氣的功力是日益增長，“看來是荒蕪之地沒待夠，還想回去？”

顧千玖心頭大跳，認為自己偶爾過過嘴瘾就行了，如果真惹得紫霁又對她加以懲罰的話，她簡直可以說是作死作到家了。

當下便不再多言，而是動作麻利地跳下了床，一個箭步閃到桌前，撥了撥燈芯。

見顧千玖舉止尤為古怪，紫霁卻只在一旁靜靜地注視着她，直到看到她取出筆墨紙硯開始抄書的時候，才知道她定然是被今日的景衡夫子責罰了。

屋裏有些安靜，顧千玖心驚膽戰的，紫霁見她拿起了筆便走出了流彩居。

紫霁一走，她長籲一口氣，覺得每次惹惱師父還真是又驚險又刺激。

拿着筆的顧千玖頓時頭大，一想到三日之內要上交抄好的修真手劄，她就覺得前途非常昏暗。

她下筆的時候，照着修真手劄的字臨摹，可能是失憶之前學過字，所以肢體尚存一些記憶，導致她寫字的時候不會覺得那麽困難。

顧千玖抄了一頁就覺得無聊至極，手劄上的東西着實難懂，她覺得還不如當年在荒蕪之地學的藍色小冊子簡單。

夜很長，她也不敢睡，暫且休息的時候她便在白色的宣紙上塗塗畫畫。

一想到今日在講學殿所經歷的種種，顧千玖的心情就很不愉快，尤其是萬淺所說的那些話，說紫霁為了顧千玖繼續留在華虛宮而去找掌門說情。當時萬淺的話還是很難聽的，竟說是她迷惑到了紫霁，否則紫霁也不會做出“開後門”這種事情來。

凡事不可能空穴來風，顧千玖也想明白了，若非紫霁，她估計真的會失去成為華虛宮弟子的資格。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紫霁要這樣做呢？僅僅出于一個師父的責任？

思緒想着紫霁，就連手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在紙上塗塗畫畫，最終竟是畫出了一個人影，而那人有鼻子有眼，模樣神态與紫霁無異。

她居然還會畫畫！雖然畫技一般，但好歹也是有些功底，看來顧千玖失憶之前有學過不少東西的，只是她十三歲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目前尚未想起來罷了。

“我怎麽會畫起師父來了？”顧千玖小聲嘀咕，“難道是我心中有愧？算了，以後還是少惹他生氣吧。”

把話說完，她拿起畫好的畫欣賞了一番，腦海裏浮現的竟是紫霁剛才近在咫尺的模樣。

還沒過多久，忽聽門外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她擡頭朝院子裏看去，正看到一身白衣的紫霁朝她走了過來。

顧千玖吃了一驚，狐疑師父為什麽突然又折返回來的同時，立馬将畫藏在了桌上一沓宣紙的最底下，然後又抽出一張宣紙繼續抄寫修真手劄。

裝模作樣的，很是認真。

紫霁行到她的桌前，俯視着桌上她所寫的字，不由得道：“何時上交？”

顧千玖還沒反應過來，卻聽紫霁又道：“你這般龜速，三天來得及？”

糟了！師父怎麽知道的？是不是剛才他還特意去查了一番？

她停下筆，有些吞吞吐吐，“我徹夜不睡，想來是來得及的。”言畢，她盡量氣息平穩地繼續臨摹修真手劄。

然而由于有紫霁在旁的緣故，顧千玖一顆心高高地懸着，手也不住地顫抖，導致宣紙上的字亂成一團。

“好好寫，抖什麽？”紫霁低聲一斥。

紫霁就站在身後，顧千玖只覺得後背一陣又一陣的惡寒，她連連發着虛汗，覺得自己的字一直被師父盯着，好生別扭。

“你怎麽還在抖？”紫霁語氣加重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在顧千玖身側坐了下來，一只大手握住顧千玖拿着毛筆的手。

“師父？”顧千玖心髒狂跳，師父這般舉動可謂是吓到她了。

紫霁不說話，只是握着顧千玖的手開始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臨摹起來，有了他的帶動，宣紙上的字跡漸漸變得愈發工整起來，比顧千玖的之前所寫的字好上十倍不止。

與紫霁如此親近地挨着，聞着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間令顧千玖神清氣爽，她很是享受這種味道。

糊裏糊塗的，顧千玖莫名地感到臉部發燙，自己縮在師父的懷中，這般感覺，竟是讓她有些歡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紫霁的手拿開之後，顧千玖的手一陣冰涼，沒有了适才大手的溫度，一種落寞感襲向心頭，令她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發什麽呆？還不繼續好好寫？就似方才為師教你那樣繼續寫。”紫霁的話音又回蕩在耳畔，顧千玖立馬回神過來，紅着臉不敢再看他一眼。

“謝謝師父。”顧千玖言畢，拿起筆開始認認真真地書寫起來，這一次，倒真是比上幾回好多了，寫出的字也規整不少。

“明日記得到講學殿上課，別遲到。”紫霁丢下這句話，也不打算多留，踏步飄然地離去。

一筆一劃，一行一頁，漸漸的，顧千玖抄寫的字句也越來越多，直到燭火快要燒盡，她已經将修真手劄抄完了一遍。

還有九遍，也就是一只手指來厚的九本冊子。這數量，的确很是浩大。

這一晚，顧千玖大多時間都是在抄寫手劄，她只睡了兩個時辰，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渾身無力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在她今日動作不滿，匆忙趕到朝暮峰講學殿的時候，夫子都還未開口。

索性這次是沒遲到了，顧千玖長籲一口氣。

正準備朝講學殿行去，顧千玖便聽見有一個人在叫喚着她，回頭一看，才知道是慕子虛。

見慕子虛走來，顧千玖不語，完全不知道他喚她做什麽。

“看來今日沒遲到。”慕子虛笑吟吟的，打量着顧千玖。

顧千玖就覺得奇怪了，難不成這個慕子虛私底下在關注她？不然怎麽會說出遲到不遲到這樣的話？

“師兄今日又當值嗎？”想來想去，顧千玖只能這樣問。

慕子虛點了點頭，朝講學殿大廳的方向看去，“想不到你竟是紫霁仙尊的徒弟。”

好吧，原來如此，看來因為她是紫霁座下的弟子，所以慕子虛才有意靠近？

顧千玖面色淡然，回了聲是，而後準備進講學大殿，卻被慕子虛又叫住，“顧師妹，明晚會有一個新老弟子交流會，我作為此次交流會的主辦人，所以此刻特請顧師妹參加。”

新老弟子交流會？

顧千玖有些震驚，她前五年的确沒有參加過類似的什麽交流會，說的也是，她五年前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好好體驗新弟子的生活就直接去了荒蕪之地，所以連華虛宮很多東西她都不是特別明白。

“明天？”顧千玖沉思，她的修真手劄還沒抄完。

“就這麽說定了。”慕子虛自作主張，直接掏出一本小冊子，拿起随身攜帶的筆在冊子上記上了顧千玖的名字，“明晚日落之後，請到月影閣來。”

言畢，慕子虛笑得如沐春風，恰巧這一幕被從後方走來的謝雨窈瞧見了。

謝雨窈看着顧千玖的眼神很是厭惡，想來昨日的緣故，這個謝雨窈約莫已将她視為敵人。謝雨窈行到慕子虛跟前停下，忽然收斂住臉上的神色，取而代之盈盈一笑，朝慕子虛一拜，“慕師兄，既然是新老弟子交流會，我作為今年剛入門的新弟子，可否也允我參加？”

慕子虛面無表情，看着謝雨窈一臉的期待，當下微微遲疑片刻，但随即幹笑一聲，“師妹名字喚作什麽？不如自行登記。”說完，将登記的冊子遞給了她。

謝雨窈同樣取得了參加交流會的資格，慕子虛走了之後，謝雨窈趾高氣昂地看着顧千玖，話語尖酸，“這新老弟子交流會吶，老弟子中有些可能是同你一起入門的師姐師兄，如今他們大概都是學有所成，而你呢眼下卻什麽本事也沒有；而新弟子中，都是一些年紀比你小的弟子，你去了，這個年紀也不意思冒充新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