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督主,夫人有喜了(四)
馬車出了大都後, 便朝着郊外駛去。
李安歌掀開簾子朝外望去,遠處已經能夠看見隐約的山了, 馬車行駛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周圍只有光禿禿的樹幹, 顯得尤為寂寥可怕。
李安歌縮在車廂裏,在這麽一個偏僻地方,她覺得有些害怕。
“還有多久才到?”她問趕車人。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有風聲穿梭在樹林間。
李安歌的心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老人家?”
她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還沒等看清楚,一個輕柔甜膩的聲音就傳入了她的耳中。
“如夫人,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雜家對你甚是想念。”
車夫的屍體墜下馬車,揚起一陣飛灰。映入李安歌眼中的, 是那個熟悉的金絲面具。
“督主?!”她幾乎是尖叫出來的。
“哼,如夫人有些難耐, 竟然能夠以一人之力從府中逃脫, 還如此湊巧的雇上了馬車。”
伴随着一陣輕風, 李安歌只覺得眼前一花,督主的身子就驀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督主極為親昵的将下巴靠在李安歌的肩上,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 隔着金絲面具幽幽的注視着她。
他們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督主的鼻息,都灑在李安歌白皙小巧的耳垂上。
督主就像是一只逗弄獵物的貓, 惡劣的看着李安歌的耳垂逐漸染上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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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家相信,如夫人一個初來乍到的弱女子,定然不會如此神通廣大……可是有能人相助?”
“督主說笑了,妾身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拉他人下水。”李安歌的唇瓣微微顫抖,半垂着眼簾說道。
“不愧是李大人的女兒,倒是有幾分傲骨。”
伴随着一聲冷笑,他那些僞裝的溫柔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淩厲至極的殺氣。
“那雜家就……先廢你一只手吧!”
督主雖然是個太監,但是力氣卻出奇的大,一下子就壓制住李安歌,使她無法動彈。
他正要動手,馬車卻猛地一個颠簸,馬紛亂的蹄聲緊跟而來。
幾支箭劃破長空,插在馬車的外壁上。
所幸車壁足夠厚,箭頭并沒有穿透木板,李安歌也沒有因此受傷。
“他們追上來了。”督主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猛地松開了李安歌。
“他們是?”李安歌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本來,督主突然出現在馬車上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就算督主真的要把她抓回去,也不會親自追過來啊!
這事有些不對勁兒。
李安歌微微思索,試探道問道:“你是不是……在被追殺?”
“拜你的主子所賜。”
他語氣涼薄,看上去很是淡定,似乎不是在被人追殺,而是在外出游玩。
拉車的馬因為那幾只箭受了驚,越發橫沖直撞了起來。
馬車偏離了大道,朝深山中駛去、
李安歌被颠的滿車廂亂撞,督主卻坐的穩如泰山。
終于,她重重的撞在了督主的身上。
濃郁嗆人的脂粉香氣立刻灌入了鼻腔,李安歌只覺得頭昏腦漲,整個人難受的很。
金絲面具下,督主俊逸的眉毛早就皺了起來。他伸出手,頗為嫌棄的揪着李安歌的衣領,老鷹捉小雞般的将她拎遠了些。
“投懷送抱,不知廉恥。”
被撞的暈頭轉向的李安歌,聽了督主這話差點沒氣的背過去。
一開始莫名其妙貼過來的人是誰?不正是督主自己嗎!
督主果真如同傳言中的那般喜怒無常。
李安歌怒從心起,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狗膽,竟啪的打落了督主揪着自己的手。
督主身上的寒意更甚,正要發作,卻聽見拉車馬匹的一聲嘶鳴。
原來那馬慌不擇路,竟直直的一片山石撞去。
若是撞真上去了,恐怕連人帶車都會毀在這裏。
督主的面色一沉,淩厲的掌風呼嘯而去,狠狠的打在馬腿上。
馬兒一聲悲鳴,那條受了傷的腿再也無法支撐,猛地摔倒在地上。
馬車又是一陣颠簸,因為強大的慣性,李安歌連滾帶爬的被甩了出來。
嬌嫩的肌膚磕在碎石上,幾乎是立刻就見了紅。
督主将亂發撥到耳後,一揮衣袖,神清氣爽的從車裏走了出來。
“如夫人好生狼狽,方才的氣勢去哪裏了?”
李安歌疼的渾身顫抖,咬牙瞪着督主。
督主看也不看李安歌,徑直朝林中走去。
不遠處的馬蹄聲越發近了,還伴随着男人隐隐的吶喊。
李安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來抓督主的,那她身為督主的第二十八房小妾,肯定也會被牽連。
李安歌有些挫敗。
她左思右想,現在唯一保命的方法,竟然就是跟上督主。
但督主喜怒無常,對她厭惡至極,很有可能再次刁難自己,甚至殺了她。
要麽被身後的亂黨抓住,要麽選擇跟随督主。
李安歌站在原地左思右想,最終還是狠狠的一咬牙,提起裙擺朝林中追去。
督主走的并不快,李安歌很快就追上了他,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驚吓,李安歌明智的決定和督主保持兩米遠。
“你既然私自跑出府,那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
督主随手揪下一片黃葉,漫不經心的在手上把玩着。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膚色很是蒼白。黃色的落葉和肌膚相互映襯,美的像是才子寫的詩。
“我……”李安歌抿了一下嘴唇,道:“我知道,其他的二十七房小妾都被你做成了人彘。”
“不錯。”督主回答的很是爽快利落,“你害怕?”
“有二十七個前車之鑒,我當然會害怕。”李安歌道。
二檔頭說過的話,牢牢地印在她的心裏。
她不想死,自然選擇逃跑。
“你可知道,那二十七個前車之鑒,皆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死我?”
“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會殺了她們?”
李安歌聞言渾身一顫,朝督主望去。
金色面具在夕陽下格外耀眼,督主的面容半掩在面具後頭,李安歌只能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那抹笑容很是涼薄,似乎是看淡了生死,只留下了滄桑與狠厲。
李安歌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将幫你之人說出來,雜家……就饒你不死。”
眼前的男人豔麗的像是一朵罂粟,讓人忍不住想去靠近,甚至甘願被他誘惑。
“那個人,究竟是誰?”
他的語氣,輕柔的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李安歌盯着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
她猶豫了一瞬,開口答道:
“其實,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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