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林嬌嬌沒想到失寵來的如此之快,趙大夫走了沒多長時間。顧影帶着人就把她給挪出了顧淩白的院子。送到以前和小青她們一起住的房間。

林嬌嬌大病初愈,全身酸軟無力,躺在床上要人伺候着。

以王瓶兒為首加上小荷還有小玉,對她沒一點好臉色,在王府失寵的侍女,基本不會複寵。

再說林嬌嬌最像的嗓子也啞了,長的又黑又醜,王爺會喜歡她什麽?

好在有小青照顧,林嬌嬌在床上躺了兩三日後,便能下床。

張嘴還是說不出話,因她上次打了小荷,誰都知道她脾氣橫的很,上面人沒發話,下面也就沒人敢讓她做事情。

林嬌嬌就成了無人管的,只要她不鬧事,王府裏的其它人不理會她。

百般無聊在府中走來走去,不知不覺走到顧淩白的書房前。房門敞開,他在桌前低頭寫字,長發全數紮起,露出光潔的下巴,晨光下散發着溫潤的柔光,掩蓋了他身上的黑衣,整個人看起來又溫和又好看。

林嬌嬌悄悄走過去,趴在窗臺看他,想喊他,怎麽也發不出聲。

這樣,她就有點憂傷,不是她的聲音好聽,能讓他多看她一眼,只是喊不出他的名字。

林嬌嬌沮喪地低下頭,難道自己永遠也發不出聲了?她要回去找六師姐,找她把自己治好,如果回去後,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顧淩白。

林嬌嬌舍不得,可是不走吧,在這裏又能做什麽?她聲音也沒有了,顧淩白也不會把自己當成自己的替身,跟他說走,他應該會放自己走。

林嬌嬌站在窗口猶豫不決,王瓶兒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狠撞她一下。

林嬌嬌一心撲在顧淩白身上,哪裏會注意到身邊的人,沒站穩當一屁股坐在地上。

若放在以前,她既使不罵回去,也會嚷嚷着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王瓶兒是個什麽人。

偏她說不出話,王瓶兒居高臨下嘲笑道:“啞巴。”

欺負的就是你說不出話。

林嬌嬌深切感受到身為殘障人士,所帶來的不便,跟人吵不了架,空有一身技能無用武之力。

憋屈的很。

王瓶兒鄙夷地盯着她笑,得意道:“你已經沒有讓王爺喜歡的東西,滾回你的臭水溝裏去,別在這丢人現眼。別怪我沒提醒你,王爺最讨厭纏着他的人,一般下場都很慘。”

說着,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林嬌嬌從小到大可沒受過這種氣,就算她是個殘障人士,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快速地爬起來,走上前擡腿踢在王瓶兒屁股上。

王瓶兒‘哎喲’一聲,一只腳在門檻內,一只在門檻外,臉朝下,摔得慘目忍睹,一時懵圈爬不起來。

林嬌嬌心裏暢快,嗯,她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看到這一幕的顧淩白,撫額嘆氣,冷聲問道:“吵吵嚷嚷做什麽?”

林嬌嬌開口道:她推我,我還回去。

一張一合發不出一點聲音。

王瓶兒哭得凄慘:“王爺,她嫉妒奴婢能伺候您,故意踢的我讓我難堪。”美目流轉,淚順着眼眶往下流,只看一雙眼晴便讓人心生憐憫。

林嬌嬌身雖嬌,臉現在一點也不嬌,兩人在一起高底立見,她就是個又醜又黑,心裏還不美的丫頭。

撸撸嘴要哭,可這哭也沒用哇,以前好歹聲音像,現在聲音也沒有,拿什麽來争寵?

林嬌嬌看着王瓶兒哭哭泣泣,顧淩白上前扶起她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去帳房上領些銀子,去看看大夫有沒有傷着筋骨。”

顧淩白說話向來冷冽,這會壓低聲音的同時,語速也減慢,聽起來聲音不知道比平時要溫柔多少倍。

王瓶兒臉上浮現出笑容,擡頭看顧淩白又羞澀的低下頭應道:“好的,王爺。”

起身退出房間,與林嬌嬌擦身而過時,輕瞥了她一眼,不屑之情不加遮掩。扭動着腰肢,踏過門檻,走出約四五步,身後傳來顧淩白的呵斥聲。

“你來書房做什麽?不好好呆着瞎逛什麽?”

王瓶兒自鳴得意,高興地去帳房領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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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嬌嬌心裏又酸又堵,又被顧淩白這樣罵,心口更是疼,要頂回去,張口說不出話。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顧淩白,又氣又惱。

她再也不要理顧淩白了,只看人皮囊的大豬蹄子,就是看王瓶兒眼晴長的好看,說話才這麽溫柔的。

她要出府找五師兄現在就去。

林嬌嬌轉身離開,還在等她有下步動作的顧淩白,意外的很,一時忘了她現在說不出話問道:“你去哪兒?”

去而複返的林嬌嬌,雙手趴在門框上,露出半張臉,看着顧淩白,烏溜溜的黑眼珠清澈見底,不染凡塵,可愛中帶着幾分可憐。

顧淩白心頭一怔道:“過來。”

林嬌嬌:你叫我過來,我就過來?我偏不過來。

站在門口就是不進去,跟個孩子似的跟顧淩白擰上。

顧淩白放下手中的毛筆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道:“你怎麽這麽不聽話的?”

這話讓林嬌嬌想起些事情,當年她陰差陽錯跟顧淩白回府。大師兄,三師姐他們找到她,讓她就此在他府中偷一幅畫。

她問怎麽偷?三師姐只道:你看着了就問他要,他會給你。

三師姐還跟她說,聽顧淩白的話,他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還說他喜歡溫柔聽話的淑女。

跟顧淩白一起的一個月,她憋的有點累。

顧淩白不喜歡不聽話的。

林嬌嬌心裏這樣想,便沒抽出手,跟他走進書房,來到桌臺前。

顧淩白拉開抽屜,捧出一把新鮮的紅棗,遞給她。

“拿去吃。”

這個時節,怎會有新鮮的紅棗?真是稀奇。

林嬌嬌捧着紅棗坐到一邊啃,至于顧淩白對王瓶兒溫柔的那點事,她現在沒心思去想,吃最要緊。

當季的吃起來味道濃是濃就是東西多吃來不稀奇,反季的味道差點吃起來另有感覺。

紅棗又脆又甜,林嬌嬌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吃完手上的,她還想吃,眼巴巴的盯着顧淩白,接着問他讨。

顧淩白打開抽屜,想了下,從裏面拿出一顆遞給她。

林嬌嬌看得真切,抽屜裏至少還有十多顆,嘟着嘴讨要,他手上的那顆她都不願意接。

顧淩白把紅棗丢到她手心道:“不吃就沒有。”口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林嬌嬌灰溜溜地啃最後一顆棗,眼角忍不住往抽屜那邊瞟。

顧淩白側身遮住抽屜道:“這兩天別亂跑。”

林嬌嬌想問:為什麽?

說不出話,眨眨眼。

顧淩白道:“你聽話,幾天後你想吃多少都給你吃。”

這是個很大的誘惑,有些東西并不是有錢就能買到,五師兄有錢,但五師兄現在弄不來紅棗。

林嬌嬌勉為其難地想:要不過兩天後吃到東西再走?顧淩白愛喜歡誰喜歡誰去,又不關她什麽事。

眼不見為淨,現在就走人,林嬌嬌突然起身,往書房門口走去。

顧淩白欲言又止,看她走出書房後拿起毛筆接着寫字。

林嬌嬌除了睡覺基本上閑不住的,在院子裏瞎逛,不知不覺走到後花園。

兩側黃色的小花兒開得正豔,池邊枊樹垂下,小路彎彎曲曲往前,直到山林中結束。

林嬌嬌走下石橋來到假山石林處,忽聽石林後傳來竊竊私語聲。

“聽說瓶兒姐姐又得寵了,王爺讓她去帳房領銀子。”

“那個木喬喬失寵了?”

“王爺寵她就是因為她的聲音,現在她啞了,王爺怎麽可能還喜歡她?”

“那王爺怎麽沒趕她出府?”

“估計是看她可憐,不好意思說,就等着她自己出府。”

“她可沒一點自知之名,賴着也好意思。”

“可不,臉皮可真厚。”

自己心裏明白是一回事,聽別人說又是另一回事。

林嬌嬌心裏不是滋味,盡管顧淩白給了她棗,聽來還是不岔。她不高興,自然也不讓別人高興。

突然跳出落在這群人背後。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圍着說話的人驚得散去,跑出幾步回頭看是林嬌嬌,個個又氣又恨,但又沒人敢上前訓她。

背地裏說人壞話,被人聽到了,任誰都心虛。

林嬌嬌擡起下巴,眼微眯學着她二師姐看人模樣,看着這些人。目中無人的模樣學得七成七,成效顯著,背地裏說她壞話的這些人,有了幾分俱。

失寵了還這麽橫的她是獨一個,都是下人誰也管不了誰。

大家敢怒不敢言,正要散去,領了銀子的王瓶兒路過,問道:“怎麽了這是?”

其一個小丫鬟上前道:“瓶兒姐姐,木喬喬她故意吓人。”

王瓶兒正得寵,誰得寵在王爺面前就有話語權,大家對王瓶兒敬着捧着。

“瓶兒姐姐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王瓶兒極讨厭林嬌嬌,就沖着剛剛踢自己就不能饒她。

王瓶兒厲聲道:“木喬喬別仗着王爺寵過你,你就能為所欲為,沒一點侍女的樣不說,還吓唬人,沒人管教你膽子越來越大是吧。”

林嬌嬌啞了,罵不了,吵不了。

吓到背後嚼舌根的人,她氣也順了,懶得理會王瓶兒,任由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王瓶兒見她氣定神閑,模樣倨傲,氣更不打一處來,怎麽看都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一個失寵的侍女再無可能複寵,有什麽好怕的。

王瓶兒上前抓住林嬌嬌的頭發。

林嬌嬌沒想到她會扯上,頭皮發麻,直接一腳踢在她肚子上。王瓶兒‘哎喲’一聲,喊道:“她先動手的對嗎?”

大夥應道:“她先動手的。”

“姐妹們一起。”王瓶兒這麽一呼,衆人一哄而上,去撕扯林嬌嬌。

雙拳難敵四手,林嬌嬌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聲音啞了喊也喊不出,抱着頭蹲下,看見人群中的空隙,就往那邊鑽,像一條魚似的就這麽鑽出包圍群。

論逃跑她最溜,自小練的本事。

“你們在幹什麽?”橋上傳來顧淩白清冷的聲音。

衆人停下圍剿,退到一邊,王瓶兒捂着臉哭道:“王爺,木喬喬打我,大家都看到。”

衆人點頭:嗯。

林嬌嬌,啊啊啊,說不出話。指着王瓶兒再指向衆人,做出她們打她的動作,上蹦下跳又滑稽又好笑。

顧淩白擡手撫住自己的額頭,道:“本王不是說過讓你不要亂跑,你跑這邊做什麽?能不能不要再惹事,回去。”

嚴聲厲色,呵斥林嬌嬌,不給她留一點情面。

林嬌嬌委屈地撇撇嘴,眼角瞟到王瓶兒嘴角上揚,劃出道得意地笑。

再看顧淩白一身黑衣,高高在上,神情冷漠,相對于王瓶兒的嘲笑,顧淩白的訓她的話更讓人委屈。

他問都不問清楚,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癡!以後就算給她甜棗,她是不會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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