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嬌嬌首先想到的不是找出誰陷害她，是顧淩白要是認為是她放火燒的，會不會讨厭她？

她不想被顧淩白讨厭，哪怕用的是‘木喬喬’這個名字和平凡的面容。

林嬌嬌不急也不燥地蹲在地上，看着眼前散了架的花燈，心又疼又酸，想要撿起來組好。

侍衛喝道：“別動，再動別怪我們不客氣。”

林嬌嬌見識過侍衛的本領，訓練有素，估計只聽命顧淩白一人。

她雙臂抱住膝蓋，委屈的盯着散架的花燈，等顧淩白回來。

很快，身後的大火被撲滅，除去院子，房間燒得只剩下框架，裏面的一切都化作灰燼。

顧淩白過來第一眼看見的不是房子，是像只受傷的小貓，蹲在地上的林嬌嬌。還有離她有一尺遠的花燈。

顧淩白心頭一緊，眼神暗下，快步走過去，撿起地上散架的花燈，冷聲問：“誰放的火？這又是誰弄破的？”

侍衛道：“我們看見火光過來，就見喬喬小姐站在院中。”

誰放的火不言而喻。

顧淩白冷眼掃在林嬌嬌身上問：“你放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嬌嬌在顧淩白眼底看到了紅色嗜血的光。

她不敢造次，搖頭道：“不是我。”

顧淩白問：“不是你，這燈怎麽會被你拿出來？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此時的顧淩白像是發怒的獅子，林嬌嬌看到了豎起的毛發，還有他周身萦繞的黑色氣息。

不同于上次她放火，這回，顧淩白是真生氣。

林嬌嬌正要開口，小青從人群中走出指着林嬌嬌道：“王爺，喬喬小姐她只是過來看看，是不會放火的。”

“過來看什麽？你跟她說過什麽？”顧淩白目光落在小青身上，雙眼迸發出的殺氣，讓小青顫了顫，她連忙跪下道：“是奴婢和喬喬小姐說的，說這是王爺心上人住過的院子。王爺，王爺饒命，饒命。”

林嬌嬌眉頭微皺道：“你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這裏有王爺心上人的畫像，讓我來看看。學學畫中人的神态，讨顧淩白歡心。我進門沒多長時間，外面起了煙，拿着花燈跑出來後，房子就着火。我為什麽要燒房子你說？”

小青顫巍巍道：“因為你嫉妒王爺的心上人，想取而代之。所以才一把火燒了王爺心上人住過的房子。”

林嬌嬌道：“好笑，我是傻子嗎？活人怎麽争的過死人？顧淩白，你說對不對？”

顧淩白不言語，側身緊盯着小青，緩緩道：“她說的沒錯，活人永遠也争不過死人。你沒有說實話，把她給我拖下去。以後誰還敢在喬喬面前嚼舌根，讓我知道了，直接拔掉舌頭。”

林嬌嬌就知道，顧淩白不是白癡，傻瓜才會放火後留在現場。想站起來拉拉他的衣角，再喊喊他的名字。

可他周身還有萦繞着黑色的氣息，跟她見過的發脾氣都不同。

這回是真的很生氣，說不好她上去，他就會給自己來上一刀，是沒有理由的那種。

林嬌嬌怯怯喊道：“顧淩白。”

蹲在地上，縮着脖子，眼晴濕漉漉，看上去像只受傷的小貓。

顧淩白抱着花燈道：“以後再亂跑，打斷你的腿。顧影帶她去西邊院子，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

顧影上前，扯起地上的林嬌嬌道：“走了。”

林嬌嬌不願走，三步兩回頭的看向顧淩白，殘破的房前，顧淩白滿臉落寂的看着懷中的花燈，微風吹過，他披着的黑色發絲與灰色的碎片一起揚起。遮住他的半張臉，他蒼白的臉上染上層暮色。

林嬌嬌心裏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下，疼的喘不過氣。

“別看了，走了。”顧影勸她。

林嬌嬌抽出胳膊，小跑到院門後，偷偷的看顧淩白，看見他轉身面向燒毀的房子，肩膀不停聳動。

林嬌嬌咬住嘴唇問：“顧影，顧淩白是不是哭了？”

顧影拉她走：“公子是不會哭的，公子沒事，就是有些傷心。走吧，走吧，公子讓你好好在院子裏呆着，你就呆着，走了，走了。”

林嬌嬌問：“是不是我聽他的話，他就不會這麽難受？”

顧影嘆了口氣道：“是的，所以走吧，走吧。”

林嬌嬌依依不舍的離開，跟着顧影來到了西邊的院子。

說是院子，比起顧淩白住的院子小了許多，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東西一樣也沒少。

顧影吩咐侍女伺候林嬌嬌。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先是來的人，再是沈蘭兒。然後又是小青，緊接着房子燒掉。

林嬌嬌還想着問顧影，關于小青怎麽燒房子的事，她累得很，怎麽也打不起精神，挨着着床就睡着了。

待她熟睡，顧影吩咐下人一些事，出院子直奔顧淩白的書房。

顧淩白坐在案桌前，修理散掉的花燈。外表看似簡單的花燈，內裏別有乾坤。裝是裝回原樣，只是不能再轉動，更別說裏面走馬觀花的景像。

顧影進書房門就看到顧淩白對着花燈發愣，他輕嘆一聲道：“公子，喬喬姑娘安排好了。”

顧淩白擡起頭道：“嗯，事情沒塵埃落定時，你跟着她，別讓她亂跑。小青招認了沒？”

顧影道：“全招了，說是沈蘭兒讓她這麽做的。”

顧淩白道：“上次下毒的事，也是她讓做的。她和沈家安份些不好嗎？非得來我這裏插上一腳，府中應該還有他們的眼線，切不能打草驚蛇。對外就說，小青縱火被抓，喬喬關起來。我的東西都敢燒，這游戲也該結束。”

顧淩白雙眼蒙上層腥紅，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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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林嬌嬌就要去找顧淩白說清楚，問清楚。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被顧影攔住，他手裏拿着上次林嬌嬌在太後宮裏吃過的黃色糕點。

“公子讓我拿過來的，公子讓你這些天不要出去。”

林嬌嬌邊吃糕點邊問：“什麽呀？”

顧影道：“公子是王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事，要不然你身上穿的，吃的，喝的，用的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公子用命拼出來的。”

林嬌嬌口中的糕點，噎在喉嚨口，不上也不下，難受的不行，眉頭緊擰咽下去道：“他不是王爺嗎？我聽說王爺都有封地，一點也不缺錢。”

顧影道：“最是薄情帝王家，你知道什麽呀。別出去惹事，好好呆在院子裏，想要什麽問下人或者問我要，知道嗎？”

林嬌嬌問：“顧淩白是不是要幹什麽大事？”

顧影點頭：“嗯，你別拖後腿就好。”

林嬌嬌懂，他師兄，師姐們出去做事情時，就顧影這表情。

好好在家呆着，別亂跑，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她乖巧的應下，聽話的不給顧影白惹事。自小被關習慣了。有吃，有喝，還有話本看，熬的住，就是有點想顧淩白。

過了兩天，她睡在房間裏，聽到了悠揚熟悉的琴聲，好像是顧淩白的琴聲。

顧淩白不是說他以後都不彈琴了嗎？怎麽又彈起來？起身，不知不覺就走到院門口，還沒踏出去就被侍衛攔住。

任憑她怎麽說，侍衛就是不松口，不讓她出去。

林嬌嬌急得跺腳，這時顧影提着包東西過來。

“想出去？不是說好的，不出去，過幾天再說？”

放以前林嬌嬌才不管顧淩白要幹什麽事。

現在，她不想讓顧淩白讨厭她。退回到院子道：“我聽到顧淩白彈琴了。”

顧影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公子讓我拿來的。”

林嬌嬌打開袋子，裏面裝的都是她從來沒吃過的果子，還有一些小玩意。她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看着東西發呆。

放在平時，她要麽開始吃，要麽收起來。

這會的反應還真是意外。

顧影問：“怎麽不吃？”

林嬌嬌道：“我又不是豬，天天想着吃？”

顧影想說：不是豬，也差不多。

想了想安慰她道：“過兩天，要不了幾天。公子辦完事就好。”

林嬌嬌問：“顧淩白做什麽事？還要他彈琴是讨好別人？別跟我說讨好的人是沈蘭兒。”

顧影臉色突變，問：“你，你怎麽知道？”

林嬌嬌反問：“我為什麽不知道？傻子都猜的出來，我又不是傻子。”她隐隐約約就這麽覺得，然後瞎猜的。

就跟當初顧淩白套她話，套了顧影的話，沒想到真是這樣。

林嬌嬌心裏又氣又酸：“他為什麽要讨好沈蘭兒你說？沈蘭兒是個什麽東西，人長的醜不說，品性又不好。顧淩白是不是眼瞎了？白癡，我現在就要出去問他是為什麽。”

顧影趕緊拉住她：“姑奶奶，別去，別去，我求您行不行？你安份點。”說着拖着她進屋小聲道：“我跟你說，我跟你說。”

前一刻還在鬧的林嬌嬌，停下道：“說吧。”

态度轉變之快，顧影猝不及防，愣了愣，關上門小聲道：“皇上病危。”

“我知道。”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要分家産啦。”

“皇後一派勢力最大，皇上忌憚許久。”

“嗯，這和顧淩白有什麽關系？”

“其實皇上的病是裝的。”

林嬌嬌雙眼大睜：“請君入甕，甕中捉鼈？美男計？讓顧淩白出賣‘色相’，去勾引沈蘭兒？慫恿皇後一派逼宮，然後再一網打盡？”

顧影：“算是吧。”

林嬌嬌小聲問：“那顧淩白會不會為此獻身？”

顧影怔住，随之紅着臉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麽一點也不害臊！”

林嬌嬌急道：“顧淩白長的那麽好看，沒有女人能把持的住，你，你快走，去守着顧淩白，別讓沈蘭兒玷污了他的清白。我保證不踏出院門一步，直到事情塵埃落定。”

顧影道：“行吧，我這就去。”走到門口，他又折回道：“這事你都知道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你啞的事，是王瓶兒做的，跟她一起的‘奸夫’是沈家的人。本來想多揪幾個人出來的，沒想到你先把人給堵了。喬喬，公子很不容易。有些事情，你也別太計較。他把你當妹妹，你就當他的妹妹，別想太多，免得傷了他的心。”

事後林嬌嬌想到過有內情，但沒想到是這麽回事。

原來這自己這麽會惹事生非，當初有多氣憤，現在就有多後悔。

“我知道的，我不亂跑，我在房裏睡覺，哪裏也不去。”

顧影似有話再說，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道：“我去看着公子，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