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雙眼噴出的火,能把綠色的草原給燒起來。

想到‘綠’林嬌嬌就覺得自己現在被顧淩白看着,怎麽有種與周松泉私奔的感覺?

林嬌嬌心頭一緊,趕緊甩開周松泉的手腕,往前走了兩步,狗腿道:“顧淩白,你回來啦,我正想去找你。”

顧淩白快步走到她身側,似很随意側身把她攔在身後,目光落在周松泉身上:“你是誰?”聲音冷硬跟冰渣似的。

周松泉看顧淩白的氣勢,衣着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護住林嬌嬌像母雞護小雞。

不知道兩人是什麽關系,他愣了愣,如實道:“周松泉。”

林嬌嬌在顧淩白身後搶先道:“顧淩白,周松泉你不認識他嗎?”

顧淩白側頭,冷聲問:“本王為什麽要認識他?還是你想讓我認識他?”

‘他’字,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咬牙切齒也不為過,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能使周圍的人凍成冰。

周松泉感覺到陣陣殺氣,身體僵硬不敢動彈。

林嬌嬌眨眨眼道:“顧淩白,你真不認識他?聽顧影說你還去求人家給你修花燈。前幾天花燈就是他修好的。”

聲音嬌柔,如珠落玉盤般,打破冰冷的空氣。

周松泉終于能動彈,提着花燈的手顫了顫道:“我是來找喬喬姑娘,想送送……”

對上顧淩白冰冷的雙眼,周松泉後面的話說不出口,好像說出來對面的人就要給他一刀。

顧淩白:“你一介平民,在本王面前也敢用‘我’字?!”

周松泉:“不敢,不敢。”

直接被顧淩白的氣勢壓倒,送什麽花燈,保命要緊,只是這花燈扔了可惜,抖着手遞給顧淩白身側的林嬌嬌。

顧淩白手扶上腰間,只是出門時沒帶劍。

林嬌嬌接過漂亮的兔子花燈道:“謝謝你啊。”同時,還不忘推下顧淩白,“你也要謝謝人家,是他幫你修好的。”

小手落在他腰上,隔着衣料,顧淩白都感受到她手的柔軟,愣了愣,臉上泛起紅暈。

“嗯,謝謝你。”這幾個字,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說出的口。

周松泉瞟了眼林嬌嬌,低下頭,落寂而又灰溜溜地走了。

林嬌嬌提着花燈,自言自語:“怎麽跑這麽快?這花燈真好看,不知道有沒有機關什麽的。”她左右翻看花燈,想找出有什麽不同。

顧淩白冷冽的聲音像冬天的雨雪吹過來。

“你拉着他要去做什麽?”

林嬌嬌身子一僵,這個問題叫她怎麽答,好在她腦袋轉的快。

“他來找我去給他家花燈描樣。”

“去描樣就描樣,你一個姑娘家拉着人家做什麽?”

“他走路慢,拉着他走的快。”

“一個姑娘家在大街上與男人拉扯,成何體統?”

這理由,林嬌嬌自己都說不過去。

吵架,争論嘛,最後争不過就強詞奪理,無理取鬧啊。

“想拽就拽,要你管,要你管。你還不是跟着王瓶兒,還有沈蘭兒眉來眼去。還為了王瓶兒罵我,我就扯他的手腕怎麽了?誰跟你一樣,還送上門讓人沾污。有什麽資格說我的?走開,我回家了。”

說着,大步往街上走。

被怼得一個字也吐不出的顧淩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嬌嬌越走越遠,這才覺得不對。

她不是說要回家嗎?怎麽往街上走。

快步跑上去,拉住她的手:“你傻了?回家不是這個方向。我跟沈蘭兒什麽都沒有。”

林嬌嬌信他跟沈蘭兒清清白白的,嘴上愣是不饒他:“你說清白,就清白?你拿什麽證明你是清白的?別以為我傻,我知道的男人又沒有守宮砂,你做過什麽我怎麽知道?我跟別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你看。”

林嬌嬌撸起袖子,露出白玉似的胳膊,在手肘前方有個紅色的宮砂。

她用手揉了四五下道:“你看揉不掉的。”

她現在白,比不上她原本的白,玉似的胳膊在陽光下泛着光,閃得人眼晴疼。

顧淩白倒抽一口氣,扯住她的衣袖蓋住胳膊,還嫌不夠,又往下拉蓋住她的手。

連求帶哄道:“大街上,大街上,不能讓人看見。”

元朝民風開放,到了夏季大家穿着齊儒裙,露出上半S胸,薄紗披身的滿大街都是,露出小半截胳膊,跟本不算個事。

“街上哪裏有人?”

這裏不是正大街,只能說是小胡同,确實沒什麽人。

顧淩白道:“沒人,也不能露出來給人看,走,回去了。”拉着她往反方向走。

林嬌嬌覺得出來就出來了,該回家還得回家啊,正好可以跟他道個別,她站着不動道:“顧淩白,我不回去,我要回我自個的家。”

顧淩白頓住,緊抓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狹長的雙眼露出星星點點的寒光,随之,消散在眼底,輕聲問道:“你家在何處?我現在就送你回去,這樣也好認識,認識你父母還有哥哥姐姐們。”

林嬌嬌:“我記性不好,記不住家裏在什麽地方。”

顧淩白道:“既是不知道,又怎麽回去?”

林嬌嬌真的是記不住,但是她記得五師兄的店,在每個店下面都有個标志,五師兄在京城開的有店。她上街一家家看過去,肯定是找得到。

林嬌嬌道:“我現在又不想回去,等我想回去的時候再回去,走吧,回家了。”

顧淩白笑道:“也好,等你想回去的時候再說。”

牽着她往回走,邊走邊道:“我剛剛出去給你買好吃的了。”

聽到好吃的,林嬌嬌眼前一亮,問道:“什麽好吃的?”

顧淩白停下腳步,打開手裏提着的盒子,拿出一塊桂花酥,喂到她嘴裏。

“償償看,喜不喜歡吃,剛出鍋的。”

林嬌嬌咬上一口,酥軟香甜,裏面的陷料桂花香氣更是濃郁。

“好吃,好好吃。”她邊吃邊說,口齒不清。

要自己拿過來吃,顧淩白收回手道:“我喂你。”

吃東西讓別人喂,美味都要減半,肯定是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林嬌嬌嫌棄道:“我自己吃,不要你喂。”說着,拿過顧淩白手上的餅,小口小口吃。

很快吃完一塊,問顧淩白要:“還要。”

顧淩白愠怒道:“自己吃是沒有的。”

林嬌嬌癟癟嘴,毛病啊這是,以前不這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跟誰學的’……

四個字跟魔咒似的,在林嬌嬌耳邊徘徊,難道是跟別的女人學的?

三年了,身邊那麽多跟她像的人,保不齊喂哪個女人吃東西。

林嬌嬌心口痛,喘不過氣,又萌生了回去的念頭,她要去找五師兄,顧淩白就是個人渣,她為什麽要對他好?還是家裏人最親。

林嬌嬌要轉身,卻被顧淩白拽的死死的。

“放手,放手。”小手板打在他手背上:“別牽着我,拿着你的髒手,喂別人東西去。”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鬧起小脾氣?

這回輪到顧淩白不明白,好聲哄道:“別鬧,你想吃都給你,我不喂,不喂,都給你。”說着把餅連帶着盒子都遞到她手上,“別走,你要什麽我都依着你。”

顧淩白嘴上溫柔,手捏的越發的緊,生怕她跑了,又不敢大聲說話。手心汗漬漬的,沾濕了林嬌嬌的手背,又熱又燙。

林嬌嬌對他的這三年,有沒有喂別的女人吃東西,一點也不計較了,柔聲道:“我不走,現在不走。我就是覺得你以前肯定經常喂別人吃東西,心裏就難受,就不想看見你。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喂別的女人吃東西?”

顧淩白神情由緊張到平穩再到展顏歡笑,柔聲道:“沒有,我從來不喂別人吃東西。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要是願意,我天天喂你。”

他低下頭,好似有幾分羞澀,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大男人,跟個偷吃糖的孩子似的。

林嬌嬌心裏又酸又甜,他說沒有過就是沒有過,他說什麽她都信,笑眯眯道:“顧淩白,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你喂,吃東西,自己喂自己才香。”

顧淩白笑道:“你喜歡怎樣就怎樣,走,回去慢慢吃。”

牽着她緩緩往府門口去,走出了兩三步,顧淩白輕聲問道:“周松泉他怎麽會來找你?”

林嬌嬌看看手上的花燈道:“可能想拉我入夥他家花燈鋪?我跟你說,周老板說我畫的畫燈,賣的特別好。肯定是他爹讓他來的,跟我說讓我給他家畫花燈。沒想到,我還這麽有用啊,我也是能賺錢養活自己的,我還是很牛掰的對不對。我以前怎麽沒想到,我可以賣畫的,說不好随随便便畫上幾幅就能賣上大價錢,我也不用為了幾兩銀子去求人啊。原來我還是很有用的,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自誇自擂把自己吹上了天,顧淩白笑而不語,就聽她一個人叽裏呱啦說個不停。聽到她說到高興時,還會加上幾句。

“你畫的是很好。”

“怎麽會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

“賺錢是男人的事,姑娘家賺什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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