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健壯二更】

譚妙妙不知道托蘭斯後不後悔, 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很後悔就是了！

托蘭斯這個家夥, 簡直就是處|女座之中的處|女座，裙擺的設計，收腰的方式之類的也就算了, 光一個袖扣的花紋就大大小小準備了十多種的樣式。這三個禮拜的時間, 譚妙妙光是試衣服就已經試到了精疲力竭，更不用說她并不是模特, 還要進行的走臺訓練。

周琦笑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譚妙妙卻只覺得，這特娘是真的累啊！

多少天晚上譚妙妙倒頭就睡，連和陸承言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 陸承言大概也察覺到她的“冷淡”，一改先前的神隐态度, 反而襯地譚妙妙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敷衍”。

時間飛逝而過。

直到臨近走秀, 譚妙妙才終于多了一些空閑。

她難得率先給陸承言發了消息——

譚妙妙：托蘭斯那個龜毛可總算是把設計的款式給定了下來了，再試下去，我怕是以後對試衣服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陸承言回複的很快, 簡直像是時刻拿着手機等着她的消息似的。

陸承言：恭喜，這些天辛苦了。

陸承言：需要我過來給你加油嗎？

譚妙妙十動然拒：不用啦，托蘭斯說這次就是他們業界的一次先行展出, 并不對外售票，陸總你個大忙人就不用勉強啦。

總覺得這句話似乎非常有諷刺意味的陸承言微微沉默，但陸承言最近也确實是有些走不開，于是非常具有求生欲地忽略過了這個話題。

陸承言：好的, 那祝你表演成功。

他頓了頓，又裝作不經意地問，“你節目也已經拍攝完成了，完成這次的走秀之後應該就沒有什麽行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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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一句旁敲側擊的詢問，譚妙妙頓時按耐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

傻了吧？

急了吧？！

現在想要我回國了？

我偏不讓你開心！

譚妙妙神神道道的，就是不給陸承言準話。

她故作為難：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可能還要一周左右，畢竟表演結束以後還有相關的采訪啊，以及和其他優秀設計師一起吃飯什麽的。

陸承言：你不是不喜歡這些場合嗎？

譚妙妙：是不喜歡，但最近托蘭斯對我很照顧，我不好意思推脫啊。

陸承言：……

為什麽要對其他男人不好意思呢？

陸承言心理竟然有微微的醋。

偏偏，譚妙妙看着他那串省略號卻覺得高興了。她捧着個手機嘿嘿嘿地轉了個圈兒，不等陸承言說什麽，就已經皮皮地和陸承言告了別。

譚妙妙：陸總吶，明天我還要去排練走臺，要睡啦，晚安吶！

陸承言：嗯……晚安。

遠遠隔着半個地球，陸承言看着暗掉的屏幕，臉色不太美|妙地沉默了半晌。

而陸承言自己都不痛快了，就也不太想要別人痛快。

他拿起了辦公室電話，撥通了助理的。

助理那邊的聲音十分嘈雜，勁|爆的舞曲，嗨炸的衆人，還有隐含着各種起哄的聲音，陸承言靜靜等待了三十來秒，一直等那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低下去了，才靜靜開口，“陸肆凡呢？”

對面，助理委婉開口，“小少爺他和新認識的朋友在皇庭喝酒。”

如果說陸肆凡有什麽優點的話，大概就是這份強大的融入能力。不過一個多禮拜的功夫，這位小少爺就已經完全打進了省裏的二世祖圈子，并且頗有反客為主的調調。

三十分鐘以後。

陸承言在經理的迎接下親自走進了皇庭。

醉生夢死的包廂被打開了，裏面酒味刺鼻，嗨聲震天。

什麽客人就是上帝，保護客人的**是第一要務都扔到了爪哇國去了。皇庭的經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眼看着陸承言微微側頭，輕描淡寫地對旁邊保镖說了一句，“幫他醒醒酒。”

保镖，好一個保镖。

——人高馬大，彪悍威武！

皇庭的經理默默閉上眼睛，不敢再看這一場絕世慘案。

五分鐘以後，陸承言終于跨進了這間煥然一新的包廂，他不顧周圍瑟瑟發抖的各家二世祖，直直走到了滿頭是水，還在讷讷鬧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的陸肆凡面前。

陸承言擡眸，輕輕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似在關心，“這兩周過的怎麽樣？”

陸肆凡這兩天在放飛自我以後早就把陸集涼和他叮囑的那些忘了個精精光，這會兒，危險在前，竟然還只會傻乎乎地笑。

“呵，呵呵呵，挺好，挺好。”

“哦，挺好啊，我想也是。”

陸承言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擡頭，輕輕笑着看了他一眼。

“兩周時間，百分之十的股份，拉低了陸氏一個點的業績，是挺好。”

“……！！！”

那一眼，該怎麽形容那一眼呢？

如果說剛才的涼水還只是讓陸肆凡勉強從醉酒之中清醒的話，那現在，他整個人都被這刺骨的寒冷給凍成了冰塊，別說是酒了，連尿都別回去了！

陸肆凡磕磕巴巴，“大、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練練手。”

他這會兒早就忘記了自己剛剛拿到股份時候的豪言壯語，更是不敢說“給我了就是我的了”之類的屁話，嘤嘤嗚嗚的。

“大哥，我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要不、要不你再把股份拿回去？你別把我遣送出國就行。”

陸肆凡這幾天可算是嘗夠了在國內的甜頭——

零花錢不缺，沒有那個叽叽歪歪的老頭子管着，還到處都有人看在他大哥的名頭上捧着他……

這哪兒是國內啊，這明明是天堂！！！

陸承言定定地看着陸肆凡，就在陸肆凡額頭都冒出冷汗的時候，他卻淡淡搖了搖頭。

“送出去的東西，我就不會要回來。”

“！！！”

陸肆凡頓時驚為天人——

瞧見沒！

這就是他哥！

他財大氣粗、牛逼哄哄的哥！

陸肆凡雖然不明白這天下掉下來的大餡餅怎麽還非要跟着他走，但有股份總是好事，那可是白|花|花的錢，他爹想要都沒有呢！

于是他頓時笑容滿面地捧，“大哥威武！您放心，以後我絕對跟着您的指使走，您說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說往南，我絕不朝北！”

“挺好，”陸承言說，“那和我回公司吧。”

“？”

陸肆凡還沒來的及問他這個便宜大哥要幹啥呢，就聽到陸承言繼續輕描淡寫地開口——

“既然是你虧的，那就重新給我賺回來吧。我要求不高，這段時間虧了多少，乘以一點五給我賺回來就是了。”

賺回來？

他？？？

一點五倍！！？

陸肆凡抹了一把臉，哈哈幹笑兩聲，“哥，哥你可真幽默。”

陸承言微笑，“我是不是幽默，你可以回公司看看。”

陸肆凡：“……”

陸肆凡：“……”

陸肆凡：“……”

他看着陸承言深邃的眼眸，一下就知道陸承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開玩笑了。

陸肆凡頓時一陣哭爹喊娘，“哥，哥！！我錯了，你不能這樣子，這是不可能的啊！我我、才十七歲，你這是壓榨童工……”

“我十六歲開始就在公司練手了。”

“我們不一樣！！！”陸肆凡眼看着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镖上來就要把他強行帶走，連忙死死地扒住座位，“不不不，不可能的，放過我吧大哥，我就是個廢物啊啊啊啊……”

兩個保镖只一人一手陸肆凡給按住了，但也不好對這位胡亂撲騰的小少爺真下重手，場面一時僵持，還是旁邊的陸承言親自上來，在陸肆凡絕望的表情下，把他扒在座位上的手指頭給一個、一個掰開。

他拍了拍自家便宜弟弟的頭。

“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那麽，作為我陸承言的弟弟，就不能只是個廢物。”

那表情，看似溫良，實則就是個魔鬼。

面對這命運的巨大噩耗，陸肆凡直接白眼一翻，整個人都撅了過去……

問：怎麽樣才能夠讓自己的敵人痛不欲生？

答：當然是讓他快活，讓他享受，然後在他最最興奮的時候把他從雲端拉下，逼着他做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承受他肆意以後的惡果！

旁邊，原本還非常不解陸承言怎麽會把股份給這個私生子弟弟的助理頓時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戰戰兢兢，“陸總，那這……”

“送公司去。”

***

三天的時間飛逝，托蘭斯邀請譚妙妙參加的t秀終于也正式到了時間。

那個金發模特同樣參加了這次的t臺，只不過她這次不是來走臺的，而是在讨好了尤金以後被帶進來的。

金發的模特率先和尤金捂嘴調笑，“尤金先生，您說她能走的好嗎？別怕是一緊張，在這臺子上摔上一個大馬趴吧？”

那個她，自然就是譚妙妙。

尤金捏捏金發模特的細腰，也笑，“那我可不知道，托蘭斯可把她當寶貝，看都不讓我看……不過也無所謂，今天不就能瞧見了？”

那金發模特還想說什麽，尤金卻吊兒郎當地“噓”了一聲。

“別急，開場了。”

話音剛落，舞臺四周的燈光果然都暗了下來。

随着音樂，一個個穿着超前設計的模特們就昂首挺胸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旁邊的閃光燈不斷，周圍人都小聲的交談着，有讨論服裝設計的，自然也有單純讨論女模的。

但金發模特卻并沒有欣賞其他同行的興致，她一直在等待着，而當大屏幕上顯現出“托蘭斯·威爾遜”的名字的時候，金發模特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而其他設計師和觀衆也大多和她一樣，定定地打算欣賞托蘭斯歷時五年新設計的珍寶。

譚妙妙就是在這樣衆人矚目的目光之中出場的。

她和周圍的模特截然不同。

什麽叫做“高級臉”？

首先就是要輪廓感強，瞧起來端莊大氣，妝容可塑性強，而更為重要的就是高級時尚圈應有的距離感。在場的模特大多都是這個類型的，而和她們相比較起來，譚妙妙的長相有些過于俏麗甜美了，和超模圈的審美恰恰相反。

而已經習慣了這份審美的人們，難道能夠接受她這樣的長相，難道不會覺得她的樣子“低級”嗎？

金發模特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沒有看譚妙妙，而是死死地瞧着周圍其他觀衆的表情，等着他們或驚愕或吹噓的表情。

可是，驚愕是有了，但随着短暫的呆愣以後，她們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驚|豔和感嘆卻像是一個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這是怎麽回事？

這怎麽可能！

她明明只是一個外行，還是一個完全不符合圈子審美的長相啊！？

金發模特不敢置信地向着臺前掃了過去，但就在看見舞臺上人的那一刻，連自己都定定地愣在了原地。

——繁複秀麗的典雅藍色長裙，像是旗袍，又像是中國古代的宮裝，兩邊領口極大地敞開，露出了漂亮圓潤的肩頭。衣服的袖子非常寬大，做成了半袖垂在兩邊，可相對于繁複的上半身，下半身微微叉開，是便于行動地款式。

這是托蘭斯典型的繁麗風格，和中國風結合的一套衣服。

而比起這套衣服，更加點睛之筆的，卻是那個穿着衣服的人！

——她有這一股天然适合這套衣服設計的天然水韻的氣息，而除此之外，那雙明亮的，充滿了生機的眼睛，更将這一套衣服賦予了魂靈。

她就是這整個臺秀的焦點！

她值得讓所有人為之矚目歡呼！

她的所過之處，就是攝像機閃光流連之處！

贊美聲和驚呼聲滿滿地充斥了整個舞臺。

別說是垂涎美色的尤金牢牢把目光黏在了舞臺上，就連金發模特自己愣愣的。

她失魂落魄地發現，自己對這個圈子的标準竟然是如此錯誤！

——所謂時尚圈的距離感并不是靠什麽高級臉而撐起來的，真正締造出那份不同的，是風格、是人！

***

毫無疑問的，托蘭斯的這場大秀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報紙上，時尚圈裏都為他的這一份作品為之震動，而自然而然的，真正将這套衣服穿出了魂的譚妙妙也受到了萬衆的矚目。

工作室，托蘭斯一臉興奮地看着譚妙妙。

“譚！我說過，我們的合作絕對能讓整個世界為我們所驚駭！”

他這麽高興，譚妙妙自然也不會潑他的冷水，全程“是是是”，“對對對”地捧着他，只是手上收拾行李的動作并不減慢。

托蘭斯說了一會兒，沒多久就垮下了臉。

“譚，你對你可憐的合作夥伴一點兒都不真誠！”

“乖啦乖啦，之前不是說好的，完成了走秀我就要回國了。”

“可是還有之後的好幾場秀……”

“那我到時候再來啦。”

托蘭斯便只能兀自郁悶，“好吧，譚，我能夠理解你對故土的熱愛，還有那一顆歸心似箭的心，不過為了紀念我們這一次完美的合作，我打算送你一件禮物！”

禮物？

譚妙妙上次聽到這個詞還是在陸承言的嘴邊。

然而……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收到那個所謂的禮物！

為此，譚妙妙頗為憤憤。

她轉頭看向了托蘭斯，“什麽禮物？不是現在給的我可不要。”

托蘭斯一愣，立刻咧嘴，“當然！既然我們是因為我的作品而相識的，那麽當然也應該由此作為見證——我展櫃這邊的作品你都可以随意挑選！衣服都是我設計的，至于其他的珠寶首飾，有不少是其他大設計師合作展出後對方贈送給我的作品，不管貴不貴重但至少都是絕對獨一無二的哦！”

“這樣？”

譚妙妙下意識在他展櫃周圍看了一圈。

她本來是想要應和一下然後拒絕，可看到某一處的時候，卻突然眼前一亮地改變了心意。

“我想要這個。”

“咦？”托蘭斯下意識一愣，“可是這個是男士的哦？”

“沒關系啊，就是要男士的。”

譚妙妙頗為興奮地看着櫃臺裏面設計別致的鑲鑽銀色柳葉袖扣。

這個正好可以和她送給陸承言的領夾湊成一套呢。

“這個應該挺貴的吧？放心，我不占你便宜，費用就從我的報酬裏扣吧？”

譚妙妙這麽說完，就非常高興地繼續整理自己的包裹，只有心靈受到重擊的托蘭斯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流淚。

他設計的衣服難道就不貴嗎？

以及，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萌動的愛情之心啊，才剛剛跳動了這麽兩下，就已經夭折了嗎！

【暴風雨哭泣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