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合一）

“先把這事告訴他們, 京市那邊還不知道要多久, 就算有藥, 拿過來路上花費的時間，養豬場肯定會持續有損失。當然，他們采不采用是另一回事。”

謝承廷根據魏筱形容的樣子想了想, 感覺這種植物似乎有些熟悉。能有辦法總比坐着等要好，相信上進的大隊長會想要試一試的。

“嗯, 好。而且咱們昭州正好在它生長的範圍。”

魏筱認同了謝承廷的建議, 确實是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

“走吧, 我們去找老支書。”

昭州這邊有，而他又仿佛見過, 那可能他們這山裏就有。謝承廷拉起魏筱的手往外走，決定了就趕緊去試試。

“啊？”

不是去上進嗎？魏筱茫然地眨了眨眼。

“傻！我們又不認識上進大隊的人，直愣愣的過去，人家可能煩心得都不想聽你說。”

謝承廷刮了刮自個兒對象挺翹的小鼻子, 很喜歡這種親昵的感覺。

“你說我傻？”魏筱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氣鼓鼓地叉着腰，她可是素有天才學霸、學神之名！“謝承廷你要充分了解并知道，自己是撿到寶了！”

“嗯……确實挺寶的！”

謝承廷戳了戳她鼓得像個河豚的臉頰, 樂笑了。

這男人！她決定要跟他冷戰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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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最後魏筱也沒能成功跟謝承廷冷戰，因為老支書一聽謝承廷的話, 立即又仔細地向魏筱問了一遍，确定後, 拉着兩人就往上進大隊跑。

魏筱真是佩服老支書，她年輕這麽多，可是卻完全走不贏他。虧得謝承廷又攙又扶的，她還怎麽跟他冷戰。

上進大隊那邊起初聽到知青有辦法，确實沒當回事，但出于對老支書的信任，還是在大隊找了人進山去找那種植物，也抱着萬一有用的心理。

魏筱本來也準備跟着去的，被謝承廷按在了上進大隊長家的凳子上。

“剛才來的路上就累得不行，你還想上山？”

居然被男朋友這般看不起，以她這脾氣能接受嗎？

當然……接受了，她體力确實不行。.

“我給你們畫下來。”

上不了山總有能幫忙的地方吧！看到大隊長為養的這些豬焦急的樣子，她也想盡一份心。

“好，聽你的描述，我覺得似乎在山裏見過，但不是很确定，你畫出來更好。”

魏筱畫工不錯，小時候還專門學過。雖然沒有堅持下去，但興趣一直有，長大後也會時不時的畫一畫，之前在網絡上寫小說，封面還是她自己親自畫的，被不少網友誇過。

急匆匆地跑來，自然是沒帶紙筆。幸好上進大隊長家的孩子還在上小學，借了他的本子和筆，魏筱憑着記憶畫了一株栩栩如生的植物。連上進大隊長看了都連連點頭——

“魏知青這樣一畫出來，我也覺得眼熟，咱們這山裏頭肯定有。”

謝承廷眼熟還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見過，但上進大隊長最遠也不過是去了昭州幾回。本來上進大隊長不太抱希望，但現在卻盼着這份希望能成真。

**********

有了動力，上進這邊進山的人手很快就安排好了，大家也都不耽擱。魏筱還特意又多畫了兩份，分別三個人拿着，到時候還可以分頭找。

謝承廷帶着人出發後，因為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魏筱跟老支書就準備先回前進大隊。

“等他們回來，我立即叫人去通知你們，具體這種植物怎麽用，到時候還是要麻煩魏知青，我代表上進大隊所有社員感謝你。”

“大隊長，這麽大的事，能幫上忙誰都會幫的。”

“好，好！”

前進大隊長滿臉感激，連連點頭。

後來事情挺順利的，魏筱的記憶并沒有出錯，采回來的植物最終成功治好了養豬場的豬。上進大隊的大隊長還特意帶着人上門來感謝。

“我真的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地方，只是在書中看到過而已。沒幫上多大的忙，那草還是你們自己上山去采的。”

她體力差，下地幹活不行，都出了名了。沒能一起去山上尋找，魏筱哪裏好意思居功。

“還是知青們見多識廣，不管怎麽樣，這次都是多虧了魏同志。我們全大隊的社員一致決定等殺了豬，要給魏知青和謝知青留一塊，是我們的感謝禮，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收下。”

知青們是沒有養豬的，前進大隊又沒有養豬場，他們分不到豬肉。既然如此，要感謝為何不送別人正需要的呢？上進大隊的大隊長确實是真心實意地感謝兩人。

不過謝承廷代替兩人拒絕了，魏筱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還是支持他的決定，同樣推拒了。

附近大隊的人聽說了此事，紛紛找到魏筱，想讓她給形容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神奇的草，也想給自家的豬喂一些。

魏筱趕緊擺手，她是真的并不了解，要是本來沒病，結果吃出了問題，到時候他們該找誰？

“各位，這草的功效我也只是偶然間在書上看到過，但我并不會醫術呀，這沒生病的豬能不能吃，我是真不知道，最好還是別亂喂的好。”

可惜大家似乎只撿自己想聽的，還說什麽有備無患！

幸好老支書幫魏筱解決了麻煩，他帶回了聽到消息從區裏又趕來的獸醫，獸醫先是去上進大隊看了情況，見那些豬确實好了，也漸漸在恢複精神，好奇地想找魏筱了解情況，正好幫着解決了麻煩。

“豬雖然吃草，但大家也知道它并不是每種都吃，沒有生病的豬能不能吃這種草，沒有試驗過我也不知道，誰都不敢保證吃了不會有問題。”

這話一出，打消了社員們的念頭。獸醫說的話他們還是相信的，誰都不想臨到快殺年豬了，結果豬被喂出了毛病，到時候損失可就大發了。

“平時你們觀察一下自家的豬是否正常，發病也是有個過程了，真的染上了再去采那草也是來得及的。”

聽了這話，社員們安心地走了。

不過獸醫卻還在，他想要了解的事情還沒問題口呢！但魏筱并不是藏私，而是真的不知道，獸醫的惑得不到解答，最後他也只得拿着草回了區裏。

半個月之後，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殺年豬了，這在農戶是一件大事。關系好點的，幾乎都會請過去吃一頓殺豬飯，而魏筱異軍突起，成為知青中最受歡迎的人物。

就以前她那副啥都要靠謝承廷幫忙的樣子，大家都不看好她，說幾句風涼話也是很正常的。

本來在各個大隊，知青跟社員之間都有着不大不小的矛盾，主要還是因為覺得知青是生産隊的拖累，幫不了忙還要分他們的糧食。

但是魏筱替知青們證明了，有知識的人總是有用的，雖然幹活上面不及，但其他方面确實能幫到他們。

這麽多人請她，即使魏筱愛吃，卻也沒饞到那份兒上。最後只去了一部分人家裏，如魏翠萍家裏殺豬她是去了的，生産隊裏有過交往的人家她也去了。上進大隊長家也來請了，魏筱這次沒拒絕，跟着謝承廷是一起去的，別人承這份情，互相走動也是應該的。

“對了，上回拒絕了大隊長他們送的豬肉？怎麽今天又來吃殺豬飯？”

兩人從上進吃完殺豬飯回來，在路上魏筱又想起了前陣子那事兒，好奇地問謝承廷。

“這不一樣。”謝承廷搖了搖頭。

吃殺豬飯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連鄧良忠和老支書都去了，魏翠萍還跟魏筱坐了一桌，聽說有些姻親關系。那多他們兩個就不是例外，屬于正常走動。

“其實我有私心，總想着在我走之後他們能多照顧你一些。”

人情讓人欠着更好，謝承廷心思并不複雜，但他總是擔心魏筱，忍不住為她多想一些。

謝承廷側身看着魏筱，見她有根不聽話的頭發搭在了眼睑上，伸手幫她撩開。魏筱下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手，喜歡兩人這種親密的感覺。

“你別操心呀，我能把自己照顧好的，這一年不是都過來了嗎？”

魏筱扯了扯他的袖子，想當初她也是一個人生活，獨自旅游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這些謝承廷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估計還是忍不住為他的小姑娘操心。

“以後我不在呢？開了春地裏的活又會多起來。”

“……”

魏筱後知後覺地想到，她這一年其實真心沒做多少活，工分都是謝承廷幫着掙的。看看張悅美就知道，如果是她自己只會比張美悅更慘，累且不說工分還少，分的糧都不夠吃。就算她有空間補貼自個兒，可到底不能光明正大。

謝承廷一早就想到了，因而擔心不已，結果魏筱自己卻心大得可以。還以為謝承廷當兵走後，她的日子除了多了思念沒什麽變化呢！

“呃……這事咱們先就別操心了，等到時候再說，萬一峰回路轉呢，嘿嘿……”

魏筱攤手嘿嘿一笑，主要是現在想也沒用，她不想做那個攔住謝承廷的人，他的理想他的抱負，她都要去支持。

大不了咬咬牙，堅持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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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飯吃完，春節就更近了，小年夜之前鄧良忠就給要回家的知青們開了證明。

“和貧下中農一起過革命化的春節！”

馬上就要迎來七七年，遠不是前些年那般緊張，知青要回城過節，大隊長幾乎都會同意。不像剛開頭那三年，知青們是不被允許回城的，就算回去了都得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廣播裏還時常播着讓知青回到農村的話語。

魏筱的車票是謝承廷幫着買的，當初一起來的五人，只有張美悅留在了這邊，她的家裏早早就來了信，讓她不用回去，因為弟弟結婚了，家裏住不開。劉偉鴻買了與魏筱兩人同一天的車票。

“筱筱，你們是明天的火車回家嗎？”

鄧嘉芬剛把趙朗送離了公社，坐着鄧良忠從老支書那兒借來的自行車回到了前進大隊，興致不是很高地找到了魏筱。

“對呀，我們比趙同志晚一天。”

趙朗也回了老家，他畢竟與鄧嘉芬訂了婚，雖然在電話裏已經跟家裏人講過，但面對面地跟父母談一談很有必要。

魏筱從謝承廷那兒了解到，趙家父母雖然同意了兒子訂婚，但其實對鄧嘉芬這個鄉下姑娘還是頗有微辭，并不是針對她本人，只不過趙家父母想的還是找機會把兒子調回城裏去。

這樣的事情，魏筱沒有告訴鄧嘉芬，做父母的都有私心。知青下鄉容易，回城卻難。但明年就有最好的機會，只要自己有能力，把握住了，回城不是夢想。

參加高考，過了這個獨木橋，不僅成了城裏人，畢業了還能分配工作，吃上供應糧。希望他們兩人能夠順遂。

魏筱跟謝承廷談着甜蜜蜜的戀愛，雖然男朋友有時候狗了一些，但她還是覺得幸福得很。鄧嘉芬的功課現在大多是趙朗在輔導，魏筱有時候也會去了解她的學習程度。

好的戀愛令人上進，鄧嘉芬與之前相比進步非常大，趙朗本身就是個好學的，也因為時常要幫着鄧嘉芬，學業更上一層樓。魏筱雖然不知道明年的高考題目，但她為鄧嘉芬測試過幾次，覺得鄧嘉芬很有把握，明年再加油努力一下，跟趙朗一起考上大學，希望還是非常大的。

而魏筱自己肯定也是要參加高考的，并且非常有信心。不過謝承廷當兵去了，就算以後他也去上軍校，兩人也是沒機會同校。

魏筱有些茫然，早早地就為根本沒有消息的高考愁上了，她愁自己以後讀什麽專業。如果是為了輕松，那肯定是繼續學化學，現在這方面的人才本來就很稀缺。

但魏筱又不是很樂意，以前選擇化學也不是因為喜愛，只不過是随便填報的，否則她也不會拿到學位就宅回家裏寫小說去了。

魏筱心大，不樂意想的事，就留待時間來解決。反正離高考還有大半年，她可以慢慢思考，煩惱先放在一邊，包袱款款地準備上火車了。

當然她是空着手的，自然有身強力壯的男朋友幫忙拎。索性這次只是回京市過春節，帶的東西并不多，主要的還是給家裏人帶的鄉下地頭産的東西。

老知青裏要回去的人并不多，有些人在這裏從十六歲變成了二十六歲，幾乎是錯過了正常結婚生子的年紀。回到老家雖然可以看看老父親、老母親，但更多的卻是那個家已經容不下自己。

而要回京市的，除了魏筱兩人，就只有坐到過道另一邊的劉偉鴻。

有了身邊人的陪伴，火車上的時光過得飛快。原本謝承廷就已經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今兩人成了革命伴侶，雖然礙于外人，沒有什麽更親密的表示，但獨屬于情侶之間的氣氛卻是哪怕一個小動作一個眼神都甜蜜。

在前進大隊時，劉偉鴻有些怕謝承廷。但對家的渴盼，那份興奮勁兒根本消不下去，總想跟人聊兩句。最佳人選自然是謝承廷，因為魏筱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且跟她聊天就得承受謝承廷那種驅趕蚊蟲一般的眼光。

但漸漸的劉偉鴻發現，謝承廷确實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他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自個兒對象身上，為她忙前忙後。而回答自己不是“嗯”就是沉默，這天也就聊死了。

旁邊那兩人簡直就是毫不在意他——

“謝同志，別忙了，坐下休息會兒……大冬天的怎麽就熱出汗了。”

魏筱的稱呼令謝承廷一頓，轉頭看去，卻見自己對象正沖他眨眼。随即一本正經地回道：

“魏同志，你要不要再喝點水？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要不要開窗透透氣？”

魏筱：……

到底是誰說這男人沉穩內斂、性格堅毅且少話？簡直就是錯覺。

全程圍觀的劉偉鴻表示，單單只看謝承廷，絕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但只要他跟魏筱在一起，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值得驚訝。

不由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忒慘。孤孤單單的旅程越發難熬，不由有些想念那個樂意幫他幹活的小姑娘。雖然比不得城裏姑娘白淨好看，但想想張美悅，又覺得兩者其實并沒有那麽大的差別。瞧人家趙朗不就跟鄉下姑娘處上對象了嘛！

劉偉鴻覺得自己還是跟旁邊的陌生人認識認識，吹吹牛時間過得飛快，而且還很有滿足感！

“小姑娘，你這是去哪兒呀？”

這時代坐火站雖然慢了些，但人卻遠沒有後世那般冷淡。因為旅途太長，即使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也會漸漸聊起來。

當然适當的警惕還是要有的，不能因為別人看上去和藹可親，你就把家底都吐得一幹二淨。

“我回京市過年呢，嬸子。”

魏筱入鄉随俗，聽到對面大嬸的問話，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原來小姑娘是知青嗎？”

這才七六年，還是個出門需要證明，住宿同樣需要證明的年代，因此能夠到處跑的人當然有，卻不多。坐火車出行還沒有再過幾年那般多人，但因為車次太少，車廂裏也是坐得滿滿的。

大嬸有些驚訝，她又不是沒見過知青，但第一次看到這般漂亮有氣質的知青，比自己在兒子那兒看到的文工團裏的女娃子還要好看。

“小姑娘長得好，我們村裏也是有知青的，看着可不太一樣。”

旁邊那男娃子也長得好，就是黑得很。雖然看向旁邊小姑娘的眼神很柔和，但掃向車廂的眼神卻銳利得很，活像她在兒子部隊看到的當兵的似的。剛才她跟小姑娘說話，這男娃子還看了她一眼，大嬸覺得差點被吓到，幸好他很快就轉頭去看別的地方了。

“嬸子這又是往哪兒去呀？”

反正坐車無聊，魏筱一邊嗑着松子，一邊跟大嬸聊天。這松子還是之前謝承廷跑山裏去弄回來曬幹的，魏筱時不時的抓上一把，嗑得香噴噴的。

謝承廷這個慣犯真是屢教不改，讓他別上山，他就跟上瘾似的，尤其是兩人在一起之後，更是時不時就要偷摸去逛一圈，他們在老支書家吃肉，都好幾回了。

“哦，我沒你們那麽遠，頂多一天的功夫我就要下車了，我兒子在這邊當兵呢，過年他又回不了家，就過來看看他。”

謝承廷打量過大嬸，認為她沒問題後，就微微阖上眼，像是在閉目養神，其實魏筱說的話都進了他的耳朵。

從京市再回昭州之後，過不了兩月他就要當兵去了，相見很難，回家更難。爺爺很想見一見筱筱，他自己其實也想帶着對象回去。就是不知道筱筱會不會願意，別人談對象，大多是先見家長，合得來很快就會結婚領證。

而他們兩人的年紀都還不到，京市又比不得鄉下，領證這件事是很看重的。但也許可以跟趙朗一般，雙方長輩同意，先訂個婚。

謝承廷的視線其實沒那麽明顯，魏筱卻敏感得很，即使他的眼神并不露骨，但她卻總能感受到那份灼熱。

他又在偷看個什麽勁兒？

離開家大半年，終于要回京市了，魏筱也沒有多興奮。通過日常與劉寧雪來往信件，對這個媽她慢慢在接受。有了對象她是準備告訴劉寧雪的，不過還沒想好在什麽時間、地點。

她主要擔心謝承廷的身份被魏國偉知道，萬一提些過分的要求，當着她的面，她能幫着拒了，可他要是背地裏找上謝承廷呢？這不是可能，而是魏國偉肯定會做的事情。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魏筱認識了解得很清楚，前程對他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只是附帶。

謝承廷很希望兩人的關系正大光明，被家人認可。魏筱怎麽會感受不到，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她也想要對他好一些，更好一些。

如果魏國偉真有過份的要求，她會讓他知道心想有時候并不能事成，反而會賠了夫人又折兵。魏筱本人親緣其實很淡薄，雖然魏國偉是原身的父親，但在魏筱的心裏頂多比陌生人好些，更別提跟謝承廷放在一個天秤上！這個魏家大概只有劉寧雪她會在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