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道歉
朦胧的清霧暈染開寧靜的夜色,窗外牆根下夜來香的甜味絲絲縷縷地飄進屋來,逡巡在床前美人的周身。
靳霄像一只小奶貓一般打了個哈欠,拉長了頸子好生抻了個懶腰。然後側臉看向林舒曼,笑而不語。
林舒曼:“其他問題我都可以不問,但你必須把你和皇上之間的恩怨告訴我,否則我明天上朝,又抓瞎。”
一提到這個話題,靳霄的雙眼便黯淡了下來,半晌,他才輕輕開口,“他是父我是子,他是君我是臣。有什麽恩怨,我的執念罷了。”
林舒曼湊上前,輕輕拍了拍靳霄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時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十五歲那年,鞑子入侵西北。父皇禦駕親征,本宮作為太子,亦是随行。西北戰事一直持續了數月,仍舊不見起色。一日父皇帶着我去左翼大營巡視,路上遭遇了一股鞑子勢力的伏擊。”
說到這,靳霄嘆了口氣,道,“當時我們人數不多,敵我實力太過懸殊。父皇選擇了帶着一支近衛現行撤離。留下了我和更少的人,與鞑子頑抗。”
前世的林舒曼也曾遭遇過衆叛親離,也遭遇過至愛之人的背叛,但想來究其一生,父親都沒有抛棄過她。
一個人,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棄卒保車”,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林舒曼安撫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與十幾個東宮親兵被俘了。在押解我們回敵營的途中,我們十幾個人,趁着鞑子晚上喝醉酒休息的功夫,掙脫了繩索,把他們都殺了。”
此刻的靳霄,被掩在林舒曼的身體之內,本應該是嬌弱無比的。可當提到了“殺”字的時候,仍能看到他眼神之中彌漫出來的狠厲與決絕。
有時候,這種殺伐果斷之人,都是徹徹底底傷過心的。
林舒曼此刻作為“太子”,替靳霄繼續擔起了這份沉重的過往。起初,林舒曼覺得自己不得不靈魂轉換,也就不得不保命活下去。
可到了今時今刻,林舒曼想要試一試,把這個情勢,扭轉一番。
前世,她虧欠靳霄太多了,今生,她想讓他能活得幸福一點。
哪怕,只有一點。
就在林舒曼因為靳霄的故事而徹底陷入了沉思的時候,原本應該更為陰郁的靳霄卻恢複了常态,嘴角一勾,“行了,我的太子爺,該說的都說完了,也該放‘奴家’去休息了吧?還是太子爺決定,讓‘奴家’陪您休息啊。”
林舒曼聽着靳霄不着四六的話,差點被氣個倒仰,剛才她還好心為他思量,也真是多此一舉了。
林舒曼白了他一眼,依然沒有放靳霄離開。而是軟磨硬泡地讓他給她講了講如今朝中的局勢,她現階段的仇敵,以及他記憶裏,接下來會發生哪些事情。
一直聊到了深夜,靳霄才打着哈欠,“算我求你了,日子還長呢。敢情你現在用着我的孔武有力的身軀了,也不知道困乏。你這小身板,根本經不起熬這麽晚啊。”
林舒曼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道,“那你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公文。”
“好啊,我去卧房睡,你記得去廂房哦。”
林舒曼趕忙拉住了靳霄,“大哥,你搞清狀況好麽,我現在是太子,你是林家女,你去太子卧房睡,讓太子住廂房?”
靳霄滿不在意地一挑眉,“本宮上輩子就住那房間,習慣了。你住哪兒都一樣,和我搶什麽?”
林舒曼當然住在哪都一樣,可她還是怕下人們看見了落人口實。但她還在想着如何應付的時候,靳霄已經蹦蹦噠噠地朝卧房去了。
林舒曼只能長嘆一口氣,不和他計較了。
看了一會書,林舒曼想着明早還要上早朝,也便去廂房休息了。
還沒等林舒曼自然醒,窗外便傳來了一雞飛狗跳之聲。林舒曼緊鎖眉頭,想着靳霄又起什麽幺蛾子,便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着裏衣沖了出去。
卻只見庭院之中,長廊之下,林靜娴已經早早跪在那裏,背誦起《弟子規》來。
小內侍們見“太子殿下”面有愠色,也知道要出大事兒,趕忙跟着跪倒在地,解釋道,“太子殿下贖罪,奴才們确實是阻攔了林小姐的,可惜沒阻攔住。她……她說是您讓她來誦讀的。”
林舒曼起床氣未消,一時氣結,陰冷地道,“你還挺喜歡罰跪誦讀的,好啊,去,給她取筆墨來,跪在這抄,抄不上百遍,不許起來。”
林靜娴一聽“太子殿下”這話,登時百口莫辯,明明是昨日姐姐告訴她的,太子殿下起床特別早,最喜歡勤奮之人。所以她才一早就來到東宮誦讀,以引起太子的注意。
事實上,她“姐姐”沒騙她。靳霄确實是個勤奮之人,前世作為太子,日理萬機,從來沒有休息過一日。整個太子府,都随着太子的作息,起得格外早。
奈何最近有些奇怪,“太子殿下”不喜歡早起了。
林舒曼正生着氣,卻只見靳霄娉娉婷婷地從卧房方向走了過來,已然梳妝打扮完畢,巴掌小臉上噙着笑意,盈盈笑道,“妹妹來得可真夠早的啊。”
一雙桃花眼流轉回寰,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還穿着裏衣的“太子殿下”身上。手中的絲絨蒲團扇子趕忙遮住了半張臉,低聲道,“這身材……可真好。”
“太子殿下”被當衆這麽一誇,常年陰鸷冷酷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潮紅。
在林靜娴和一衆內侍的眼裏,“太子殿下”一定是被林姑娘給誇害羞了。可只有林舒曼自己知道,她是被靳霄給惡心的。
他娘的,竟然自己誇自己!
林舒曼也覺得穿着一身裏衣就在當院這麽招搖,确實不好,于是對靳霄說了句,“這裏就交給你了”便回屋了。
這句話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小浪蹄子,剩下的發揮空間,就給你了。
林舒曼回到房中,屏退了所有內侍,自己一個人艱難地穿起朝服來。
她脫掉裏衣,站在銅鏡之前,颀長的身形,寬闊的肩膀,因為常年練武的原因,肌肉相當緊實。再向下看去,細長的腰線……
不行了不行了,即便此時這身軀已然變成了自己的,可林舒曼還是覺得看得有些血脈噴張。
她趕忙轉移精神,洗漱好,穿好了朝服,去上朝了。
一早上折騰這一通,林舒曼到達大殿外的時候,百官與皇子們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正仨一幫倆一夥地低聲細語着。此時皇上還沒來,大家也沒有那麽拘束。
林舒曼掃視了一周之後,見父親林擎英已經到了,有看了一眼更漏,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走上前,雙手作揖,謙遜異常地對林擎英行了個禮。
儲君對臣子行禮,着實少有,再加上昨日市井之中沸沸揚揚的搶人傳言,大家紛紛側目,等待着朝堂之上,一出好戲上演。
當然,更有人不甘心做一名看戲人,非要粉墨登場,蹭上個角色。
三皇子走上前來,笑道,“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麽,昨日裏搶了人家的姑娘,今日來道個歉?這可不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麽簡單的事情啊?”
前世的林舒曼,幾乎沒有見過三皇子,這個與靳霄鬥了一輩子,最終讓自己的小弟給反将一軍的人,終其一生,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林舒曼眉毛一挑,“三弟所言,甚是。”
說到這,林舒曼翩翩然撩起朝服下擺,而後在全場所有人驚詫的眼神之中,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林将軍,本宮在此向您道歉。”
說實話,林舒曼這一拜,她自己在心底是恨願意的。畢竟眼前人,是真真實實的她的父親。前世今生的養育之恩,愛護之情,都讓林舒曼無以為報。
可林擎英怎麽知道眼前的“太子殿下”已經換了瓤呢?縱然對于太子擄走愛女之事,他也是滿心愠怒的,可畢竟二人是有婚約的,太子又是國之儲君,他也不好發作。
所以還是走上前來,想要把“太子殿下”攙扶起來。
可林舒曼卻執意不肯起身,“林将軍若是不能原諒本宮,本宮今日,便不起身了。”
三皇子在旁笑道,“按照太子的意思,林将軍若是不肯原諒,今日父皇也不必上朝了,就看你在此鬧笑話?”
“此時父皇還沒到大殿,即便是到了大殿,父皇也會贊成本宮的做法的。”
林舒曼說到這,眼眸一轉,看向林擎英,“昨日之事,确實是本宮欠考慮了。本宮原想着與曼兒已然有婚約,又見着曼兒受傷,于是一時鬼迷心竅,把曼兒帶到東宮去了。”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可後來父皇聽到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訓斥了本宮。林将軍是父皇的肱骨之臣,而曼兒又是本宮未來的太子妃,本宮如此行事,确實有損皇家顏面,也有損林将軍聲譽。”
林舒曼餘光瞥了一眼更漏,知道是時候,深吸一口氣,“昨夜本宮回府後徹夜難寐,越發覺得父皇深謀遠慮,教訓得太對了。所以林将軍,無論您打算如何責罰,本宮都心甘情願。”
林舒曼這一段長篇大論甫一結束,身後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容,期間還夾雜着兩下掌聲。
洪武帝滿意的聲音悠悠傳來,“林愛卿,朕的太子都這麽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靳霄 :你才是戲精,你全家都是戲精。
林舒曼:太子殿下,太子妃是你家的。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 3個;月半居 2個;大可愛、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桂圓蓮子紅棗羹、大明月-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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