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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長陽說的這麽肯定,那也許是姑姑和嬸嬸真的出老千了。

朱思雨想到這一點就生氣。

就只是家裏人打牌而已, 還出老千, 這不是真的将她媽媽當成傻子耍麽?

“長陽,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她們露出馬腳啊?”朱思雨心裏的憤怒比董長陽只會多不會少。如果不是長陽告訴她, 也許她一輩子都不知道。

“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畢竟我們年紀不大, 她們不會怎麽防備我們……”

“不好意思, 久等了。”董長陽将頭發散了下來,“我剛才梳了一下頭發,一直紮着不是很舒服。”

“長陽你累不累?要不你還是和思雨去玩吧。”朱媽媽在邊上說道, “一直陪我們打牌也辛苦了。”

“阿姨, 我才輸了這麽多把, 正想要贏回來呢。”董長陽笑着拒絕道, “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的性格。”

朱媽媽還想要說點什麽, 卻被朱思雨打斷。

“媽, 沒事, 之前長陽不是連續贏了幾把呢,我看了看, 還剩一百塊呢。等長陽全部輸完之前贏回來的再不打不遲啊,難得玩一把。”朱思雨也跟着說道,“再說了,現在這一時半會兒你們也找不到別的人了。”

“是啊嫂嫂。”姑姑看了朱思雨一眼,也跟着勸,“我們就是随便玩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朱媽媽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重新洗牌。

一般人出老千,最基本的就是藏牌。事先在手裏藏好需要的牌,偷偷的放在自己的牌裏,這樣一來就增加自己贏牌的幾率,這也是最常見最簡單的一種。一般人打牌出老千的話常常如此,董長陽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還有一種就比較困難點,就是換牌。

這一點需要手很巧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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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牌是很容易,但每個人的麻将都是有限的,稍稍注意一下就會很容易發現。但是換牌就不一樣,如果能夠事先在掌心或者袖口裏藏好需要的牌,在摸牌的時候将兩者調換,這麽一來就能借着摸牌的空隙将不要的牌換給別人,自己的牌也不會增加。如果小心一點,很少會被發現。

董長陽想,朱思雨的姑姑和嬸嬸應該就是用的換牌的方法。

她們兩個人打牌的話,互相換牌都能做得到,被發現的風險也會低得多。

只是換牌不比偷牌,想要證據就只能抓現行。

可董長陽是不想在麻将上輸給這些人的。

她自己就兩個特長,畫畫和麻将。

沒道理在要這個地方輸給這麽兩個人啊!

朱思雨哪怕站在董長陽身後,也察覺到了董長陽身上不斷爆發的氣勢。

額……

長陽真的好認真啊。

朱思雨偷偷溜了。

董長陽看着自己手裏的牌,心裏暗暗明了。

這一回的手氣不錯,就算對方換牌,自己輸的可能性也不大,只是這麽一來,阿姨可能就要輸的比較慘了。

“三索。”

“碰。”

“二萬。”

“不要。”

“六萬。”

“胡了。”董長陽将牌一推,伸伸懶腰,“我就知道,手氣不好的時候去洗個手換個發型一定會運氣變好的,哈哈。”

“是啊,長陽你胡牌好快啊。”朱思雨媽媽也跟着在邊上笑了笑,“我這還沒有打幾張呢你就胡了。”

“因為這一次牌很好啊。”

“是啊,嫂嫂,運氣就是這樣的。”姑姑也邊上笑,“我們繼續吧,我覺得我的運氣也快要來了,嫂嫂你也要加點油啊。”

“家裏人自己玩玩,輸贏無所謂。”朱思雨媽媽笑着回答道。

第二把,董長陽又贏了。

她這一次改變了打牌的速度,不求番數大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胡牌,能吃就吃,能碰就碰,因為她的速度快了,朱思雨的媽媽作為下家也會下意識的加快速度,于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效率就慢慢的提了上來。

贏到第三把的時候,朱思雨的姑姑和嬸嬸終于坐不住了。

董長陽眼皮子微微一掀,注意到了她們摸牌的時候手的小動作。

動作很細微,如果不是做好準備的話,根本注意不到。

畢竟比起別人摸牌,好好注意自己的牌才是一般玩家的想法。

董長陽給朱思雨使了個眼色,讓她做好準備。

朱思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想要抓現行的話,就只能讓她們自己露出馬腳。

董長陽和朱思雨的年紀都不大,朱思雨又根本沒有在打牌,所以她們的防備心相當之低,這就給了朱思雨動手的機會。

朱思雨跑到廚房去切西瓜。

很快,她就端着一大盤西瓜上來了。

她和董長陽的計劃很簡單,只要在姑姑嬸嬸偷偷換牌的時候将西瓜端上去,打斷她們的動作,她們手裏的牌自然會掉下來,這麽一來,姑姑嬸嬸出老千的事情就能一眼看明白。

如果能夠讓媽媽知道姑姑和嬸嬸不懷好意,以後不要和她們打牌就最好了。

“讓一下讓一下,西瓜來了。”看見董長陽又使了個眼色,端着西瓜的朱思雨很快一邊喊一邊小跑了過來,将放着西瓜的果盆直接往牌桌中間放。

快了。

快了!

只要将這果盆放在牌桌中間,姑姑和嬸嬸兩個人就得露餡。

有那麽一瞬間,朱思雨仿佛看見了姑姑和嬸嬸兩個人僵硬的臉色。

然而,就在果盆即将落下的時候,另一只手将果盆捧了起來。

“你這孩子,做事怎麽這麽冒冒失失的?”朱媽媽面不改色的将果盆端了起來,“大家一人一塊,先吃,吃完了我們再繼續打。”

姑姑和嬸嬸兩個人的臉色一白。

“其實,現在也挺晚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給孩子做飯了。嫂嫂,我帶一塊西瓜路上吃吧。”

“我也是,我也是。”

姑姑和嬸嬸兩個人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一人拿了一塊西瓜,走的飛快。

很顯然,她們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好再在這裏呆下去。

現在走的話,起碼還能保得住一點面子。

“吃啊。”朱媽媽遞了一塊西瓜給朱思雨,“你切的也不容易。”

朱思雨自顧自生氣,根本不想吃什麽西瓜。

她好不容易才拿住這個好機會的好麽!

董長陽在一旁看的清楚,若有所思,疑惑的看着朱媽媽,“阿姨,難道,難道你早就知道她們出老千的事情麽?”

朱媽媽的手一頓。

朱思雨更是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什麽,早就知道?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知道她們出千還和她們打牌?

朱思雨氣炸了。

她簡直想要看看媽媽腦子裏是不是進了水?

“讓長陽你看笑話了。思雨,還不給我坐下,看看你同學,再看看你,你也不怕被你同學嫌棄!”

“長陽才不會嫌棄我。”

不過朱思雨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

“媽,你不給我說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輕易妥協的。”朱思雨忿忿不平,“她們這麽讨人厭,拆穿她們的話,她們以後都不會上門來煩我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們。”朱媽媽嘆氣道,“以前我覺得你還小,不過你現在也已經是高中生了,好吧,說給你聽也也行。你也很快就是大人了,大人的人情世故,你多懂一點也好。長陽你也聽一聽,以後你們自己也是要懂的。”

的确,董長陽很少有聽長輩說這樣話的機會。

陳煥之和她講的,也主要是和同輩人相處的經驗。

“思雨,你也知道你爸爸賺了不少錢,在所有的親朋好友裏,都是獨一份,你說對不對?”朱媽媽開口說道。

“當然了。”朱思雨很是驕傲,“爸爸是最厲害的。”

“你爸爸有哥哥,有妹妹,但是他們的日子過的都沒有你爸爸好。說的簡單一點,你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比你姑姑嬸嬸一個月的工資高了。更別說你念的高中,一年的學費就是他們一整年的進項。你爸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給他們找一個更好的工作,可是他們沒學歷沒技術,又沒有這個心,胡亂給好工作反而耽誤人。”朱媽媽嘆氣道,“我沒事和她們打牌,數錢給她們,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補貼她們了。”

“可我們家有錢也不是我們的錯吧,他們自己不努力怪誰?”朱思雨覺得這個邏輯很奇怪。

“他們不是不努力,只是機會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有。再說,你爸爸能夠拼出來,他們也有出不少力的。你爸爸自己生活好了,肯定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兄弟姐妹還過的不好。”朱媽媽繼續說道。

“呵呵,反正我是不理解,你這種變相送錢,爸爸知道麽?”朱思雨反問道。

“他知道,也默認了。”朱媽媽點了點頭,“親戚之間,就是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算結婚也是這樣,我為你爸爸妥協,你爸爸也要為我妥協。我身體不好,難懷孕,生了你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你爸爸也沒有多說我什麽。那麽我為他忍受一下親戚,也是應該的。”

“我反正是忍不了。”朱思雨堅定說道,“她們天天這麽說我,我每一次光是忍着沒有将她們趕出去,就已經是我教養好了。”

“世界上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朱媽媽揉揉額頭,“不信你問問長陽,她肯定也要學會忍耐這些生活裏的不公平的。我是太寵你了,所以你才不知道外面的人生活的有多麽艱難。”

董長陽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她是不是也會和朱思雨的媽媽一樣,其實也默默的忍受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辛苦呢?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會這麽複雜麽?

如果是陳大哥在這裏,他又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來呢?

他已經身處在那個成年人呆着的,錯綜複雜的世界了吧。

陳煥之剛從戶部尚書這邊接到了要追債的任務,正毫無頭緒呢,回到家就看見了幾個熟悉的官媒人,眼皮子瞬間跳了幾跳。

“阿恒,你回來了啊。”陳夫人見到兒子回家,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多了不少。

那些官媒人見到陳煥之也是不要錢的誇。

“多日不見,陳公子更加一表人才了。”

“就陳公子這樣的人,要是放出去說想要成婚,京城裏的閨秀可不是排着隊等他挑呢?”

“陳公子家世好學問好,如今又是戶部紅人,前途無量啊。哎,陳夫人,就算是我手裏,這适齡的閨秀恐怕也數不出來幾個合适的。”

……

這幾個官媒人都已經是京城頂級的了,就算是王爺郡主什麽的,她們也不是沒有接過活兒。如今全被都被陳夫人請來,本身也是存着較勁的心思的。

可是等到她們真的看清楚陳煥之的條件之後,就又犯難了。

陳公子這條件,未免有些太好了。

這家世好的世家公子哥兒,往往有點或多或少的毛病。

這好色的就挑一個性格大方的娘子,夫妻之間才能好好相處;這能力不行的就挑一個嫁妝多又能幹,但是容貌上可能有所欠缺的娘子;這要是身體不好的,就挑一個好生養的。

成家這種事情,就是你來我往,你有不足我有長處,互相補足,各取所需才是上上之選。

但是到了陳煥之這裏就有點難。

論家世,陳家雖然不是一等一的世家,也是數得上名氣的,歷史悠久而且朝中做官的人也不少。陳煥之雖然是三子,不是長子能繼承家業,但是他本身的成就,就已經超過一般世家的長子能繼承的家業了。

十九歲的年紀就能進戶部做實權官,聽聞陛下和戶部尚書都對他信任有加,這樣的人,前途一眼就看得見。

論學問武功,陳煥之可是在宮廷裏長大的,教學的都是大闫朝最好的先生。聽聞他還拜了名士李無為為師,名氣更上一層樓。

論長相,在陳煥之還沒有取得上述成就之前,他就已經是京城閨秀的審美标杆了。

最難得的是,他也沒有那些一般世家的子弟的惡習,性情也好。就算是拿來配公主,都是夠格的。

京城裏想要招陳煥之當女婿的人多了去了,只要陳夫人稍稍露個口風,還怕沒有媒人上門?

可陳煥之偏偏到現在還沒有定親,陳夫人還将她們都找了過來,那麽看來陳公子就是最不好處理的那一類,他是要看自己感情選妻子的。

媒人們心裏紛紛有了計較,并不急着給陳煥之推銷手裏的閨秀,反而先詢問了一番。

“陳公子是喜歡性格大方的還是喜歡溫柔的?不如您先說說自己的要求,我們再給您找找看。”媒人們紛紛說道。

“是啊,阿恒,以前你還沒有正式拿到官職,我怕提前給你定好婚事,可能會和未來的岳丈家有所沖突。但現在你官職已經定了下來,你也已經不小了。我也不是不開明的母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都随你,只要對方家世清白,其他的都随你。”陳夫人這話說的可算是獨樹一幟了。

媒人們暗自咋舌。

這選夫婿的同時,也是要選婆婆的。

這陳煥之不但自身條件過硬,居然還有這麽一個開明的母親。這要是誰能嫁給陳煥之,豈不是掉進了福窩?

媒人們紛紛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要是能夠做成這麽一樁婚事,光是謝媒禮就不知道要收多少,而且還能讓自己的名聲傳揚出去。以後這說起京城裏的官媒人,恐怕就只有她了!

陳煥之被媒婆和母親一起這麽盯着,只覺得那追債的任務也沒有那麽艱難了。

他心中自然是有喜歡的人的。

可是他摸不着也夠不到。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貿貿然的選擇另一個女子來當自己的妻子。

見過董長陽之後,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樣一種完全符合他心中定義的女子在,哪裏還能看得上別人?

京城裏的閨秀,會和長陽一樣和他聊天說地,和他一起說各種各樣有趣的小事麽?

會和長陽一樣高興的時候開心大笑,傷心的時候哭的形象全無,會真實的在他面前做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帶着面具過日子麽?

沒有。

不會有的。

陳煥之猶豫了一下,還是朝着母親微微鞠躬。

“母親,實不相瞞,兒子對于成婚之事半點念想也無。兒子喜歡自由讨厭束縛,不願意為兒女情長花費過多心思,還請母親諒解。”

“陳公子,這娶一個媳婦回來給你打理家業,有人關心你是不是吃飽穿暖,和您的差事是不沖突的。”媒人笑着說道。

“家業自有母親打理,生活起居我也有丫鬟小厮,實在不需要一個妻子來為我做什麽。”陳煥之臉色一冷,“我只是對此毫無興趣,只想專心辦好自己的差事罷了。”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

“母親,尚書大人給我派了個差事,很是難辦。我需要去和師父商量商量,就暫時先不陪您了,還請您見諒。”陳煥之當即就想要跑。

“站住。”陳夫人可沒有這麽輕易被糊弄,“阿恒,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煥之的身體頓了頓。

“我不是那種自己說了算的人,你喜歡什麽樣的人都是你的事。可你必須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然別人向我詢問你,我拿什麽回絕人家?”陳夫人說道,“這些日子,我出門打牌,牌桌上都是讨論你的事,你的事情不定,我怕是短時間內都出不了門了。”

陳煥之簡直覺得頭都大了。

“我……我喜歡打麻雀牌能夠贏我的。”陳煥之絞盡腦汁說道,“等有人成為京城第一的女雀神,再來和我說吧。”

說完,陳煥之立刻腳下生煙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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