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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服的事交代下去,蕭統領不出一個時辰便安排好了,梅公子的東西早就備下了,只是這忽然多出來的新婚妻子,蕭統領怎麽都想不到,皇上要找誰假扮。
他心裏一邊犯嘀咕,一邊盡職地把身份文牒衣物乃至婚書都呈上,見孟小侯爺不由分說接過了女服,蕭統領頓時就風中淩亂了。
鬧半天,逍遙侯世子是女人?
沒轉過彎來的蕭統領剛要問,就被王總管與小夏子強行拖走,這個榆木疙瘩,還是別在皇上面前丢人了。
孟玄雲從未着過女裝,既拍胸脯應下來,當即便找了一位宮人過來,問清楚之後,擺弄起了襦裙。趙铮令蕭統領備的這套行頭,本就是按着他身形置辦的,磕磕絆絆穿上之後,也不突兀。宮人有一雙巧手,為他梳了個尋常的婦人髻,前額處垂了些許劉海下來,淡化了原本的男子英氣,又為他描眉施粉,福寧殿轉眼間便多出了一位俏生生的市井婦人。
雲兒實在叫不出夫君的字,想想宮人們行的禮,依樣畫葫蘆道了個堪稱活潑的萬福。
“……不錯。”
趙铮看得眼花缭亂,小侯爺長得瘦削,齊胸的襦裙不會現出端倪,趙铮的視線卻愣是被一馬平川的胸擦出了火花,再一看裙擺後方的鼓起之處,若非還有正事,恐怕孟貴人又該侍寝了。
趙铮生硬地轉過頭去:“還少了點什麽。”
說着話,他從一枝擺瓶的迎春花枝上,采了一朵開得正好的黃色小花,插到雲兒鬓邊。
回應他的,是雲兒笑嘻嘻翹着的唇角。
科考在即,大多數考生已不再整日拘泥于讀書,他們中的許多為了科考生平第一次來到皇城,選擇在考前結伴出游,放松一下心情,皇城乃大燕最繁華之地,能逛之處頗多,其中最受考生青睐的去處,當屬一間有名的茶樓——狀元樓。
這狀元樓從外邊看破破爛爛,可是裏邊一面牆上滿是大燕朝歷屆狀元公的親筆題詞,也算名副其實了。聽說狀元樓的老板頗有經商頭腦,剛開張之時,便請了那一年最有希望入三甲的幾位書生題字,那時狀元樓還未叫狀元樓,等其中一位書生成了狀元,這茶樓也随之改了名,紅火起來。
此後的狀元題詞,有老板親自去求的,也有慕名而來題了字終成狀元的,貴在湊得齊,人都覺得,此處有歷屆狀元的真跡是個好兆頭,哪怕中不了狀元,沾一沾喜氣中個進士亦不錯,書生考前都愛來狀元樓喝杯茶,愈是臨近科考,狀元樓愈是人滿為患。
這一日,狀元樓來了一對年輕夫妻。男的是位冷俊書生,面若冠玉,目似寒星,便是閱人無數的茶博士見了都挪不開眼,按理說這樣标致的人物,指不定該娶怎樣的天姿國色,其實不然,陪在這書生身邊的女子,論樣貌只能算作中上,但是身段窈窕,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韻味,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似會說話,臉上總是挂着笑,她親親熱熱挽着書生的手臂,兩人一冷一熱,意外地相配。
茶博士給這小夫妻倆看了座,倒了茶,不一會兒便有鄰座同是應考的人過來詢問情況。原來這書生姓梅名哲仁,家住城北,也是今年的考生,聽說狀元樓很靈,考前特意攜妻子過來拜一拜,希望一舉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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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公子有幾分文采,與其他考生讨論了下詩文,很快便熟絡起來,他的妻子雲兒就坐在梅公子身邊,默默為他端茶倒水,也有考生帶了家眷過來,要與雲兒說話,雲兒卻笑着擺手拒絕了。
鄰近的考生熱鬧了一陣便各自散了,梅公子與雲兒喝了幾杯茶,就要離開,一位站在遠處,也是書生裝扮的人已偷偷看了他們半天,摸過來悄聲道:“這位公子,可買了今年的估題?”
梅哲仁不動聲色看了雲兒一眼,捏緊手中的折扇,道:“我平素只管讀書,不聞窗外事,不知這估題是何物?”
這人自稱姓秦,道:“是有人根據往屆的考題,揣摩出的幾個題目。聽說已有不少人買了回去細細研究,從中可得不少收獲。”
梅哲仁笑問:“是何收獲?”
秦書生轉了轉眼珠,道:“顏大人已任幾屆主考,知曉他的出題習慣,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要費些銀子,不知梅公子有沒有興趣?”
參加科考的,沒人不想中,聽他這一說,梅公子自然有些意動,秦書生便伸出一個巴掌來晃了晃。
雲兒吃驚道:“五兩??”
秦書生:“……五百兩。”
雲兒:“這麽貴!”
秦書生暗示道:“不妨告訴二位,這可是有門道之人估的題,把握極大,萬一估中就能平步青雲了!”
誰知穿得人模狗樣的梅公子仍是犯愁道:“能中當然好,可萬一不中……實不相瞞,五百兩于我而言不是小數目,歷屆考題并非保密,相信估題的人亦不在少數,我怎知值不值?”
秦書生壓低聲音道:“我這個門道敢打包票,一定值。我也是手頭缺銀子,想多做幾筆生意,要不然不會貿然過來問你。”
考生許多都很窮,秦書生也是見多了,梅公子所穿不算太寒碜,擠一擠應能拿出來的,便出主意道:”這樣吧,你若是仍怕沒什麽用,不妨寫個四百兩的欠條,先交給我一百兩銀子,若是有用便把剩下的銀子給我送來,若是沒用,我便把欠條扯了,如何?你放心,都會在欠條上都寫明白的。”
梅公子肉痛道:“若是中了,砸鍋賣鐵賣房賣地也甘願,可是一百兩……”
秦書生忙道:“五十兩,五十兩如何!”
梅公子還在猶豫,雲兒卻道:“家中并不富裕,五十兩倉促之間怕是不行,二十兩倒能湊得出來……”
秦書生:“……”
梅公子想打退堂鼓,道:“雲兒,你沒聽清楚,若是不中,二十兩可就沒了。”
雲兒甜甜一笑道:“夫君苦讀多年,不就是為了考中,聽說科考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若有法子能讓夫君把握大一些,也值了。”
梅公子忍不住勾起唇:“平時我念書,多虧了你照應家裏,只是這樣一來,又得辛苦你了。”
雲兒道:“為了夫君,不辛苦。”
秦書生感慨地道:“還是這位夫人有見識。看得出來二位很有誠意,左右都是打欠條的,我這也是第一次寬限這麽多,就二十兩吧。”
秦書生指着遠處的包間道:“說這麽多,我也只是個想賺銀子的中間人,你們這就跟我過去與裏邊的貴人談,說是姓秦的讓你們去的便可。你們雖願意出錢買,裏邊的貴人也要樂意賣才行,記住,只能去一個。”
梅公子與雲兒對視一眼,梅公子起身要去,雲兒哪肯讓他犯險,按住他,一雙眸子熠熠生輝,道:“夫君連日來念書累了,好好休息一下,還是由我去見一見這位貴人吧。”
慎親王世子遞話,題是在狀元樓得的,看來就是從這位貴人處買的。
只是敢在梅公子面前稱貴人,估計也貴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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