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過完年，開春，趙和安又開始忙着紅薯苗育種的事。

除開自己家的，還有村民們的，因大家都是第一次弄這東西，全然是一竅不通，總擔心哪裏沒弄好，個個都盯着趙和安問東問西的，就沒個安靜的時候。人多了趙和安忙不過來，于樂心就跟着他一起忙。

這日，趙和安正在地裏看着呢，就見文嬸找來了，滿臉焦急，一見着他，片刻不停歇，拉着人就要往家裏趕，一面氣喘籲籲地說，“老爺，快，快回家，夫郎他暈倒了。”

“什麽？”趙和安一聽，頓時急了，一下甩開文嬸的手，拔腳就往家跑去。

回到家裏，于樂心正躺在床上，平哥兒在照顧他。趙和安沖到床邊，一把抓住于樂心的手，手裏一把冷汗，輕輕喊了幾聲“夫郎，夫郎，夫郎。”

于樂心沒反應。

“大夫呢？請了嗎？”

“趙四哥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趙和安聽完面色稍霁，又開始喚于樂心，“夫郎……”

“嗯。”于樂心迷糊着應了一句。

“夫郎你醒了。”趙和安驚喜道。

于樂心慢慢地睜開眼睛，看着趙和安，奇怪地問，“怎麽了？”

“你剛剛突然暈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趙和安擔心地問。

“我暈倒了？”于樂心有些反應不過來，手撐着往起來坐了坐。

趙和安見狀連忙伸手去扶他，讓他靠着自己，又将被角掖緊，這天裏還帶着幾分涼意，萬一受凍了就不好了。

“大夫來了！”文嬸在外面喊道，“大夫您快進來看看。”

來的是村裏的赤腳大夫，頭發發白，臉上幾道深深的皺紋，肩上挎着他的木醫箱，嘴裏還喘着粗氣，看來也是着急跑來的。

“右手伸出來。”

于樂心從被子裏抽出右手，大夫兩指搭在他脈上，神情嚴肅。過一會兒，臉上忽然露出個笑來。

老大夫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哈哈笑道，“恭喜恭喜。安娃子，你要當爹了。”

“我要當爹了。”趙和安呆呆應道，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還是于樂心反應快，“多謝成爺爺。勞煩您跑這一趟了。”

“不妨事，不妨事。”老大夫擺手，壞事變好事，他心裏也樂呵，“孩子已經兩個月了，你許是這些日子累着了才會暈倒。所幸你身體好，沒什麽大問題，也不需要吃什麽藥，養養就好了。”

老大夫又囑咐了一些事才了，完了文嬸就将人引出去了，“大夫，您到堂屋裏坐坐，喝杯茶。剛剛勞您跑的那麽急，實在不好意思了。”

人都走了，趙和安仍兀自呆着，眼睛往下看，“夫郎，你有寶寶了！”

“嗯，我有寶寶了。”

“我要當爹了！”

“是，你要當爹了。”于樂心笑看着他。

趙和安嘿嘿傻笑兩聲，手隔着被子輕輕撫摸着于樂心的肚子。“我們的寶寶會像舒兒那麽可愛嗎？”

“會的。”于樂心也開始在腦子裏設想寶寶的模樣，心裏無限憧憬。忽而，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慌劃過心頭，驟然叫出聲來，“寶寶！”

趙和安被他這一聲吓到，擔憂地問道，“夫郎，你沒事吧？”

于樂心沖他笑了笑，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道，“沒什麽。”

“寶寶。”于樂心低頭喃喃念了一句，又對趙和安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

“好，夫郎你睡吧，我在旁邊看着。”趙和安扶他躺下。

于樂心本想說不用，卻不知為何沒說出口。

睡了一會兒，趙和安忽然聽到于樂心嘴裏在喊些什麽，原本還以為是于樂心醒了，豈料他連問了幾句也沒見于樂心回答，這才知道他是在說夢話，趙和安湊近了聽。

“寶寶！寶寶！寶寶……”那輕微的□□好似藏了無限的痛楚，聽地趙和安心一絞。

伴着那道痛苦的□□聲的還有于樂心眼角劃下的淚，趙和安連忙将人喚醒，“夫郎，醒醒。快醒醒。”

“怎麽了？”于樂心迷糊着睜開眼，眼角仍挂着淚。

“你剛剛做噩夢了，一直在叫寶寶。”

“寶寶，”于樂心吸氣，手快速的摸向自己的肚子，臉上似哭似笑，“寶寶。”

夢中的可怕感覺好似印在心頭揮之不去，于樂心将頭埋進趙和安懷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夫君。”

趙和安溫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我在呢。夢見什麽了？吓成這樣。”

于樂心搖頭。

“不記得就算了。沒事的，我在呢，我會保護好你和寶寶的，別擔心。”

“嗯。”

“還要睡會兒嗎？”

“不了。”他怕自己又做噩夢。

“那要起來嗎？”

“好。”

“起來走走也好。文嬸在廚房給你炖湯呢，待會喝點。”趙和安松開人，趁他穿衣的時候跟他說話，也想着讓文嬸他們陪陪于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