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仗勢欺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陳容安撫好徐意如,陪她坐馬車回了陳府,一下車就看到府裏燈火通明,吵吵鬧鬧的。
“大小姐回來了!”管家看到陳容開心地跑進了大廳。
随後陳有武和陳文疏都出來了,臉色不好看。
“幸好妹妹沒事。”陳文疏松了口氣。
陳容低下了頭,有些羞愧,“恩……是啊,我聽說有土匪,那個,我先回去休息了。”
徐意如察覺到了陳容的異常,不過沒有多想,沐浴完畢就上床休息了,可是晚上受到了驚吓一直輾轉反側,被噩夢驚醒時外邊才蒙蒙亮。
“小姐,您怎麽了?”
“沒事。”徐意如搖了搖頭,捂着心口臉色蒼白。
柳兒擔心她,便偷偷出去禀告了陳容。
陳容一宿沒睡,不知道為什麽心煩意亂的,聽到柳兒的禀告,又開始擔憂徐意如,“不如今日去廟裏上柱香吧。”
最近的寺廟就在城外兩三裏的地方,香火鼎盛頗有名氣。
馬車駛出巍峨的城門,開闊的原野被白雪覆蓋,一眼望去銀裝素裹,在晨曦照耀下漸漸消融。徐意如依靠着窗戶,挑簾看着外邊的風光,精神好了很多。
“阿嚏”陳容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不好意思……”徐意如趕緊放下簾子,有些緊張地看着陳容,“我只顧着自己了……”
陳容搖了搖頭,毫不在意,“沒關系,大概是我昨晚……反正沒什麽大礙。”
她晚上在窗戶邊站着吹冷風,一不留神站了一夜,這才有些感冒的跡象。陳容下意識看了一眼徐意如的嘴唇,尴尬地移開了目光,她,她才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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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意如湊過來摸了摸陳容的額頭,身子斜斜地壓在陳容身上,目光認真,“幸好沒有發燒,等會兒到了廟裏喝碗姜湯驅驅寒。”
陳容悶聲應是,手指卻勾住了徐意如垂落在她手背上的青絲。這大概就是……繞指柔的感覺吧?
陳家可以說是這座廟最大的香客,陳容前腳剛進寺廟,主持後腳就來迎接了。
靜臺大師雙手合十作揖,“陳小姐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天氣寒冷,不如去東廂房喝杯熱茶?”
“多謝主持。”陳容尊敬地回揖。
寺廟此時香客并不多,巨大的鼎爐擺放在長階之上,插着許多長香,袅袅煙霧打着轉兒消散在空氣裏。一行人走到游廊時,突然聽到廂房外有人吵吵鬧鬧的,徐意如看過去笑臉微微一僵,沒想到竟然是林家人。
“我們林家真是沖撞了煞星,靜緣大師您要為我們做做法事,祛除黴運。”林夫人語氣哀怨,背對着游廊看不見後邊已經來了人,自顧自地開口,“我們一定多多奉上香火錢。”
林月娥站在旁邊,神色憔悴了許多,冷笑了一聲,“都怪爹爹糊塗,什麽喪門星都敢往家裏引!”
靜緣聽得直皺眉,看到主持來了,作了個揖,“出家人不插手塵世因果,夫人還是另尋高就吧。”
林月娥看這和尚毫不動搖的模樣,終于怒了,“難道連你們寺廟也看不起我們如今的林家嗎?!”
前院傳來了撞鐘和誦經的聲音,在這種場景下實在是不搭調。
徐意如聽到“煞星”“喪門星”這樣的話,臉色慘白,本就清瘦了許多的身子有些顫抖。她徐家興盛時,林家巴巴的攀附,如今徐家輝煌不複,昔日的好親戚就翻臉不認人!
倘若父母在天之靈,看到向來照拂着的舅舅一家這般嘴臉,不知會作何感想。
陳容聽得冷笑不已,安撫地拍了拍徐意如的手背,大步走出游廊,“你們何必為難人家大師,做法事?你們這不還沒死嗎?這就急着超度?”
林夫人看到陳容微微愣了愣,随即心頭湧上一股被拆穿的惱怒,還有以前的怨恨也一起浮現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們陳家人就這樣的教養,這樣的仗勢欺人嗎?!”
徐意如聽她罵了陳容,心頭氣悶不已,“舅母你在背後诋毀人,又有什麽資格說陳家!”
“哦,你現在抱住了大腿,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林月娥怨恨地瞪着徐意如,“我們林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被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們诋毀你?你可別忘了,你本來就是喪門星!”
林夫人也冷笑:“你可別叫我舅母,我受不起!”
徐意如眼眶泛紅,死死地握住了衣角。
“夠了!”陳容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冰冷地看着林家母女,“意如有你們這樣的親戚實在是倒黴透頂,既然你們有膽子在我面前嚣張,想必是我之前的懲戒還不夠了。”她頓了頓,轉頭吩咐小六子,“傳我的話下去,斷了與林家所有生意往來,另外……如果江南有誰敢再和林家貿易,就別怪我陳容不客氣!”
“是。”小六子得了命令,退下去傳話去了。
“你,你……”林夫人臉上瞬間血色全無,踉跄着退了兩步,幸好被林月娥扶住了,“你們陳家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陳容哼了一聲,輕蔑地掃了她們一眼,“我沒有背後诋毀人、颠倒是非黑白,也沒有罔顧人命,更沒有做白眼狼,我就是欺你了,我陳容坦坦蕩蕩的承認。”
林家起家依靠的是高嫁的徐夫人,這事稍微打聽一下便知道,林家非但沒有半點報恩之心,還差點害死徐家遺女。陳容真是佩服着母女倆的腦回路。
徐意如看着護在她面前的陳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走到了她的身邊,和她并肩而立,“既然林夫人執意要與我恩斷義絕,那麽就算算帳吧。林家欠徐家三千兩白銀,利息每年三百兩,賬本明細我會送去官府,我相信……官府一定會秉公處理。”
徐意如本來不想撕破臉,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必再顧及什麽了。
況且……她轉頭看了眼臉色冰冷的陳容,心底暖了暖,她不能總是站在阿容身後啊……
“三千兩……”林月娥臉色終于變了,有些狼狽地詢問她母親,“娘,她說的是真的嗎?”
林夫人反駁,“當年你父母說過不會再要這筆錢!”
陳容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忍不住一樂,林家真是作死作到底了吧。三千兩對于普通家族可不是小數目。
“白紙黑字,容不得林夫人抵賴。”陳容心情好了不少,“啧啧,三千兩還不上可是得把牢底坐穿的。”
徐意如垂眸,溫溫柔柔地開口:“沒錯,如果林夫人不還錢,坐牢也是可以的。”
寺院裏種植了不少黃梅,此時已經打苞吐蕊,幽香動人。黃梅被松軟的白雪包裹着,在空隙出露出嬌嫩的花朵。
陳容擡起手清理掉雪,折下一枝開的很滿的黃梅,花朵恣意的在凜冽寒冬裏綻放着。她把花遞給了徐意如,“倒黴事都過去了,新年一定會好運連連的。”
“恩。”徐意如點了點頭,接過花枝,眼底的寒意消融。
“跟我來。”陳容牽起徐意如空着的手,帶着她到了寺廟後邊的庭院,在一個鯉魚池邊掏出了兩枚銅錢,給了徐意如一枚,“這是許願池,往裏邊丢銅錢可以沖洗掉黴運的。”
誠然她知道這只是騙小孩的話,不過還是裝的有模有樣的。
“真的嗎?”徐意如撚着銅錢,有些将信将疑。
“當然是真的啊。”陳容鄭重地點了點頭,把銅錢往水裏一抛,“通”一聲沉入水底,驚得紅鯉魚往邊上游了游。
徐意如跟着她把銅錢丢進水裏。
正好這時候一個掃地小和尚路過,忍不住嘀咕,“陳小姐你怎麽又來丢銅錢了,都說了這只是普通的池子,不可以這樣的……我們撈起來也很麻煩呢。”
陳容:“……”
她有些尴尬,白了那個小和尚一眼,“我說可以就可以,這就是許願池!改明兒我就讓人刻許願池三個大字立在這裏!”
小和尚嘆了口氣,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徐意如低笑了一聲,沒想到陳容還有這麽胡攪蠻纏的一面,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容,別為難人家了。”
“咳咳。”陳容聽徐意如都這麽說了,一本正經地颔首:“我不過是和他開個玩笑而已。”
上完香吃了素齋,求了平安符就已經是下午了。
陳容去供奉了香火錢,出了大殿卻不見徐意如,有些疑惑:“徐妹妹呢?”
“在側院呢。”留香指了指。
陳容走進側院,看到徐意如站在姻緣樹下系紅絲帶,風吹過來滿樹紅絲帶飛揚着,她的裙擺也随風揚動,擡手用小指把青絲勾到了耳後,臉上帶着恬靜的笑意。
陳容一瞬間不忍打破這份寧靜了。
“阿容,你怎麽來了?”徐意如注意到門口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你……寫的是誰的名字啊?”陳容下意識問,有些緊張,“我只是好奇,徐妹妹的心上人是誰。”
徐意如看了眼身側剛挂上的紅絲帶,上邊一個字都沒有寫,淡淡地挪開了目光,“并沒有。”她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看着紅裙白裘的少女,違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并沒有心上人。”
“這樣啊。”陳容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有些失落。
她還沒從這古古怪怪的心情裏回過味來,突然又聽到徐意如開口了。
“阿容,我準備回武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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