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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提着一個箱子的唐梨月和背着一個登山包的姜柳風在客廳裏面面相觑，兩人同時喊出一句:“你怎麽帶這麽少（多）的東西？”

看着和自己一樣驚訝的唐梨月，姜柳風扶扶額，她以為是去出國嗎？而唐梨月覺得姜柳風根本就沒有生活經驗，怎麽能只背一個登山包就出門了呢？他以為是當天去當天就回嗎？兩人在客廳裏僵持着，最後，唐梨月敗下陣來，在姜柳風的注視下不情不願的把一個箱子壓縮成一個登山包。她一邊往外掏東西一邊嘟囔着:“怎麽能不帶雨傘呢？萬一下雨怎麽辦？有了雨傘當然得有雨靴啊，要是鞋濕了對身體多不好啊，寒從腳起懂不懂。蚊香也必須要帶，山上的蚊子都是一咬一個大紅包的厲害角色。還必須要帶個大水壺，水是生命之源，要是路上渴了，，一時又找不到賣水的地方，那她這就是活命的東西好不好。”她一邊念叨着一邊偷偷将蚊香和水壺往背包裏塞，還多加了個手電。姜柳風拗不過她，又怕惹她不開心，只好假裝沒看見。

兩人出門，看着還因為沒能帶雨衣而悶悶不樂的唐梨月，姜柳風無奈，要是真的下雨就不出門好了，和她窩在客棧裏看雨景也很好啊，只要是他們在一起，在哪裏看什麽景有什麽關系？

“我們怎麽去啊？”

“我訂了機票。”

“可是我想坐火車。”

“好。”

坐在火車上看着緩緩倒退的景色，唐梨月眨眨眼，剛剛她說想坐火車，姜柳風就退了機票帶着她往火車站走，美其名曰“尊重女同志”。看着坐在身邊的姜柳風，唐梨月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不斷上揚。她喜歡這樣，喜歡和姜柳風一起坐火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點點倒退，而他們聽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很多人說人生就像是一次列車，有很多人上下。但她不關心那些上下的人，不關心誰走誰留了，她只關心坐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姜柳風。像這次列車，姜柳風一直坐在她身邊，直到終點，是不是就意味着姜柳風也會陪着她到達人生的終點？

唐梨月的笑意從嘴角到達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但她沒注意到，身邊姜柳風的眼睛也一直看着地方不斷彎起，目光的終點是窗子上她的倒影，那目光裏有歡喜，有寵溺，還有那久違了的，甜蜜。

火車載着都不願到達終點的兩人到達了終點。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下車，唐梨月卻坐着一動不動，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卻被旁邊的姜柳風一把拽起:“想列車員把你趕下去啊？”這不懂風情的呆子，唐梨月不想和他說話，徑自朝門口走去。她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姜柳風的那句:“還會有很多次。”

兩人進到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景區內，跟着人流一路向前走去。唐梨月被擠得頭暈眼花，為防她走丢，姜柳風不動聲色的牽着她的手向前。唐梨月心裏一陣悸動，他手掌的溫度剛剛好。她以前總說最喜歡他的手，冬天手暖，夏天手涼，春天和秋天則剛剛好，所以她總是會自覺的牽上他的手。但這只手掌她離開了好久，也思念了好久。唐梨月擡眼看了看身旁的姜柳風，堅毅的臉部線條，側面看依舊很立體的五官，不笑時讓人覺得淡漠，站起來卻又令人如沐春風，她一直覺得他很好看，不管是在什麽場合，身邊有多少人，他始終都是裏面最好看的那一個。唐梨月看看姜柳風，再看看周圍嘈雜的人群，她只希望人可以再多一點，這樣他們就可以握得再緊一點。就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一樣，握着她的那只手又緊了幾分。

既要仰望星空，也要腳踏實地。這是唐梨月暑假時給學生布置的作文題目。她深刻的覺得自己更應該好好理解一下這偉大的哲學思想。因為就在她擡頭仰望天空時，忘了要腳踏實地，于是華麗麗的來了個平地摔。這種小孩子才會犯的錯誤，她怎麽可以犯！還是在這美如畫的環境裏，在身邊人的目光下，在姜柳風的嫌棄中。算了算了，面子什麽的，她不要了，她只想快點爬起來奔走。然而一動，腳上便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而姜柳風的“怎麽了”和蹲下來的身影讓這股疼痛到達了頂端。

于是，繼萌妹子平地摔之後，她又嘴一扁，哭了起來。果然是個小孩子啊，姜柳風有些無措，每次她一哭，他就覺得很無措，覺得自己做什麽都不對。唐梨月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噎噎的說:“腳疼。”姜柳風聞言，一把将她抱起，往旁邊的環保車走去。看着周圍人投過來的目光，唐梨月覺得很糗，她不想哭的，但她總是忍不住，每次在姜柳風身邊，她身上的每一絲疼痛都會被無限放大。

等到出了景區，到達最近的一家醫院時，唐梨月已經不往下掉了，她只是窩在姜柳風的懷裏使勁的吸鼻子。姜柳風略帶無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乖，不哭了，待會兒給你買波板糖好不好？”

“要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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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月帶着濃重的鼻音答道。

“好。不過你得少吃點，太沉了。”

唐梨月假裝沒有聽到。

等到檢查結束，只是輕微的骨裂，敷幾次中藥膏貼就好了。姜柳風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剛想打趣她幾句，卻見她還紅着的眼睛又開始往下大顆大顆的掉眼淚，落得難麽多，那麽急。

“怎麽了？還很疼嗎？”

唐梨月搖搖頭。

“那哪裏不舒服？”

唐梨月還是繼續搖頭，姜柳風的心又開始揪了起來，不會是摔到了腦子吧？卻聽到唐梨月哽咽的聲音響起:“張家界，去不成了。”姜柳風舒了口氣，沒摔到腦子就好。“沒關系，我們下次再來好不好？”“你根本就不懂！”

他根本就不懂，不懂張家界意味着什麽，也不懂她有多期待這次張家界之行，現在去不了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一路同行？姜柳風也确實不懂，他們以後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一起，也會再來張家界很多次，她為什麽會這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