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舍不得

因為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頸處, 所以宋皎皎感受到了他面頰上傳來的熱度, 于是放低了聲音溫柔地問他, “吃藥吧，嗯？”

陸京左有些貪婪的多抱了一會，然後這才将她松開，伸手拿過她手裏的藥往嘴裏塞進去。

“水。”宋皎皎趕緊将水遞了過去。

陸京左沒有接過水杯，而是直接包裹住她握着水杯的手，彎下身子，帶着湊到自己的嘴邊。

宋皎皎感受到手背上傳來不太正常的溫熱，她的目光落過去。

陸京左的手根根蔥白，骨節分明，她不算是一個手控都會忍不住被吸引, 是真的好看，看着會讓人有點想牽手的沖動。

在宋皎皎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麽之後，臉頰不由地一下就紅了，她趕緊埋下腦袋，唾棄自己。

人家都生病了, 自己還在臆想他的手！

宋皎皎發了一會呆，然後仰起頭來看向他，大半杯水都被他喝完了。

喝完之後陸京左這才松開她，宋皎皎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還是很燙, “喝了藥, 要不然早點去睡覺吧？”

陸京左沒說話, 略微蒼白的一張臉看着她，聲音帶着嘶啞，“還沒吃飯。”

宋皎皎微微睜大了眼睛，“都現在了沒吃飯？阿姨沒有給你做嗎？”

“做了。”

“做了為什麽不吃。”

“難受。”

宋皎皎想了一下，也是，他都燒成這樣了，當時肯定是沒有胃口吃飯了，“那我再給你重新熱一下？”

說完她直接走進了廚房，她看到了放在餐桌上的三菜一湯，精致是精致，但是就是太葷了，對于一個發燒的人來說是不合适吃這麽油膩的。

她看着默默跟過來的陸京左，“這些不能吃，太油膩了，我出去給你買一點清淡的粥過來。”

陸京左抿着被燒紅的薄唇，幾秒後，吐出幾個字，“外面冷，你做。”

宋皎皎傻眼了，他是想要她做給他吃嗎？可是她不會做飯啊？

“我……不會做飯诶……”

陸京左擡腳走進廚房，“我教。”

宋皎皎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是看見在看到他漆黑的眼眸之後，想要拒絕的話改成了，“好。”

“飯已經是做好的，盛出……”

宋皎皎聽了他的話，将粥給熬了起來，在翻滾出泡沫的時候，用勺子将泡沫一點點地撈出來，為了能讓這粥入口即化，她中途又加了兩次水。

陸京左倚靠在廚房門邊上，他看着裏面裏的女孩，她穿着一套紫色的運動裝，為了方便，袖子被她挽到手肘處，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随意地在腦後紮了一個低馬尾，側臉柔美溫和。

這一刻，陸京左覺得自己空虛冰冷的心髒一瞬間被充盈，暖暖的熱流源源不斷地溢出來。

宋皎皎将提前切好的火腿腸加了進去一道熬煮，過了一分鐘左右她這才關了火，此時空氣中已經隐約地浮起火腿粥的香氣，她吸了吸鼻子，轉過身看向陸京左。

這麽一看，不經意便撞進他那雙漆黑深邃地眼眸之中，那雙眼裏似乎翻滾着什麽情緒，但是她沒有看懂，下一秒，他的眼眸變得溫和起來。

宋皎皎愣怔地問他：“香氣，你聞到了嗎？”

陸京左的嘴唇輕輕勾起，然後點頭，“嗯。”

“香嗎？”

“香。”

宋皎皎的嘴角上揚起來，心裏帶着滿滿地自豪感，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做飯，還熬出了這麽香的粥來，“你快過去坐着，我一會就給你盛過去。”

話音落下之後，陸京左并沒有離開，而且朝她走了過來，他走到她的身邊，她再次聞到他身上那淡淡地香味，腦海裏不由地想到剛才被他那麽一抱，現在回想，似乎還能感受的到他當時身體的溫度。

“我來吧。”

“啊？”因為在出神，宋皎皎都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麽。

陸京左見她茫然地模樣，溫和地重複一聲，“我說我來，別燙到你了。”

宋皎皎不願意，他是病人，哪裏能讓病人自己動手呢，而且有始有終才會讓她更加有成就感。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燙到自己，你去坐下，我來。”或許她說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不自覺地用了點命令式地口吻。

陸京左的眼睫輕輕地抖了下，然後聽話地退到一旁的餐桌上坐好。

宋皎皎見他聽話地模樣，嘴角地笑意也濃了起來，她用勺子将粥輕輕地攪拌了一下，然後從一旁地櫃子裏拿出兩個碗，清洗了下之後這才開始往裏面盛粥，盛完之後又往裏面灑了點蔥花。

她将大的那碗粥放到陸京左的面前，“吃吧，小心燙啊。”

宋皎皎察覺到陸京左在看自己眼前的那小碗粥，于是解釋道：“我晚上沒怎麽吃飯，你該不會是不想讓我吃吧？”

陸京左趕緊搖頭，“怎麽會？我只是想問你，這麽小碗吃的飽嗎？”

宋皎皎用的勺子輕輕地攪拌了一下，“嗯，吃的飽？”

“晚上為什麽沒有好好吃飯。”

宋皎皎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總不能告訴他，就是因為他生氣了，所以讓她很難過很不安所以才沒心思吃的飯吧？

她輕咳了一聲，非常自覺地将這個鍋甩到了王慧琳的身上，“嗯……我媽今天做的飯不太好吃……”

陸京左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阿姨做的飯他也是清楚的，怎麽會做的不好吃呢？

宋皎皎見他一臉沉思地模樣，立馬開口打斷了他，“快吃吧，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陸京左的沉思被他一下打斷，便沒有再繼續深入地想下去，而是開始慢慢的喝起粥來，在入口的時候，他的眼眸頓時亮了亮。

宋皎皎第一次給別人熬粥，所以她自己沒有動第一口，一直在等陸京左吃完之後告訴她味道怎麽樣，她的目光在他握着勺子之後就沒有挪開過，看着他吃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好吃嗎？”

陸京左點頭，“非常好吃。”

這一定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粥，帶着火腿蔥花的香氣，入口即化，以至于此後的很多年，他都無法忘記這其中的滋味，像是家的味道。

宋皎皎聽到他的評價，尤其是“非常”倆字，那是真的太得她的心了，嘴角立即就揚了起來，她捏着勺子自己也嘗了一口，嘗完之後她嘴角的笑意明顯地淡化了許多。

好像也沒有那麽好吃吧……跟她媽媽熬的粥比起來，味道真的差的太遠了……

她看向陸京左，眼裏帶着點不太理解。

陸京左看到她眼裏懷疑，他低頭笑了一下，又一連喝了好幾口這才對她說道：“我覺得很好吃。”

宋皎皎咬了下嘴唇，覺得自己有些糾結，是啊，反正這粥就是做給他吃的，他覺得好吃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那你要不要再吃一碗？”

“不吃一碗，要全部吃光。”

宋皎皎瞪大了眼睛，其實她做的還挺多的，他要是全吃完，肚子不得撐炸了？

她趕緊搖頭，“不行，最多只能再吃一碗了，不然撐着不舒服。”

陸京左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宋皎皎加重語氣，“只能再吃一碗。”

“好吧，那其他的留着我明天早上吃。”

宋皎皎抿了下嘴唇，心裏閃過一絲不明的異樣夾雜着點心疼，“嗯，好。”

陸京左一連喝了兩碗粥，在吃粥之前他原本就吃了藥，此時肚子飽了，藥效也開始湧了上來，宋皎皎見他不自覺地開始閉上眼睛，說道：“困了就先去睡吧。”

陸京左搖了搖頭，“那你呢？”

“你去睡覺之後，我把這裏收拾一下，然後也要回家了。”

陸京左用手撐着腦袋，“那我等你走了再去睡。”

宋皎皎笑了一下，她走到陸京左的身旁，雙手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來，“走吧，我先送你去睡覺。”

陸京左想要拒絕，但是又舍不得她的靠近以及手臂上的溫暖，于是只能被她扶着朝卧室走。

在他躺下以後，宋皎皎拉着被子給他蓋好，掖上。

他面色恢複了不少，但依舊是虛弱的，她伸手摸了下他依舊滾燙的額頭，溫柔地說道：“好了，睡吧。”

陸京左在躺在床上之後，困意就已經席卷了上來，但是他依舊強撐着，“那你不要關卧室門。”

卧室門正對着對面的廚房，不關的話他還能聽到她在那裏洗刷的聲音……是會讓他有安全感的聲音……

宋皎皎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好。”

在她出去之後，陸京左這才緩緩地閉上眼睛，但是耳朵卻依舊聽着哪裏傳來的聲音，只是這樣聽着，他心裏就像是被熨貼過般的滿足。

宋皎皎洗完碗之後，她又輕手輕腳地進了陸京左的卧室，他已經睡着了，呼吸平穩，但是可能夢到了什麽不太好的夢境，眉頭微微地蹙着。

平日裏的陸京左給人總是一副溫和美好的模樣，但是此時生病發燒，身邊連個照顧的親人都沒有。

宋皎皎覺得有些難過，她擡手輕輕地将其撫平。

“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