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素女撩人03 ... (1)

親愛的王子殿下……

“你這女人, 怎麽比我們戎族姑娘還要熱情,” 戎律被宿雙笑着叫出的這聲給鬧紅了臉, 嘴巴還端得死死的,“親啊愛啊什麽的,留着給我王兄。”

宿雙看着他紅撲撲的臉蛋兒, 感覺心都要萌化了,想着大殿上兄弟倆的對話, 故意想要逗他。

“等你王兄被打倒之後, 親啊愛啊什麽的,就可以都給你了嗎?”

戎律瞥一眼笑得比草原上的虞美人還要嬌豔的女人, 揚着眉毛回了一句,“哼, 到時候你都變成老女人了, 誰還要你!”

“唉唉, 還敢嫌棄我!” 宿雙佯裝惱怒,趁機伸手在男孩兒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唔~入手果然軟軟嫩嫩的,小屁孩兒皮膚真好~

“不準捏臉!”戎律窘迫地拍掉臉上的爪子。

生母早逝被北戎王帶大的戎律除了宮裏唯唯諾諾的婢女,跟異性接觸的機會少得可憐,更別說像宿雙這樣大膽的女人,竟然敢捏他的臉!

宿雙雖然還想要捏捏小胳膊什麽的,但見這個“小男子漢”面皮都快熟透了,便好心地收手。

“那麽嫌棄我,現在跑來找我幹什麽?”

戎律終于想起來是他自己跑過來找這女人的, 頓時有些扭扭捏捏,聲音拖得老長,“你第一次來,想不想~出去逛逛?”

他沒說的是,新年前三天,每晚城裏都有燈會,他想着王兄的新娘子獨自一個人來到異鄉怪可憐的,帶她出去瞧瞧熱鬧散散心也好。

“我可以出門?” 宿雙當然想啊,但待嫁的異國公主,這麽随便真的好嗎?

戎律一聽這個立即得意起來,滿臉邀功的表情,“那當然!王兄都答應了!”

原來這小屁孩兒提前請示過北戎王了啊,宿雙對他的好感更上一層樓,就算沒有任務,這麽可愛貼心的孩子,她絕對不能看着他死在戰亂中。

“那好,王子殿下要帶我去哪裏逛?” 宿雙眉眼彎彎的,看得戎律不自然的撇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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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就是,話那麽多!” 戎律小手一背,轉身就邁着小步子往外走。

宿雙笑着跟上,到了院門口卻見淳于邛這個大個子杵在外面。

淳于邛正伸着脖子朝院內張望,一見小王子出來立即正色,在看到一身戎族華服的宿雙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大王讓末将随行護衛。”

“麻煩淳于将軍了。” 宿雙見着淳于邛眼前一亮,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跟這個将軍搞好關系也非常有必要!

戎律站在二人中間,看看淳于邛看看宿雙,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咳咳,素素你過來。”

素素?宿雙眉頭跳了跳,小屁孩兒真是自來熟。

于是兩個小個子後面跟着個大個子,三人朝着瞿城新年夜市喧鬧的長街走去。街上的戎族百姓以青壯年居多,很少見到有老人,大家都穿着新制的皮襖長袍,笑鬧着在花燈下走過。

“新年花燈是戎族的傳統?” 宿雙看着長街兩側高高挂起紮成各種形狀的花燈,覺得有些眼熟。

“好看吧?這還是從你們燕國傳過來的呢!” 戎律小臉揚着,似乎懂得很多的樣子,“王兄說你們燕國有很多我們大荒北沒有的好東西,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果然,宿雙想到瞿城這裏曾經也不是北戎的地盤,這是不斷南侵的結果。北戎王不僅有野心,也很有胸襟,允許南方漢族文化與戎族本土文化融合。

可惜,這個新建的都城很快就要化成焦土,而這裏的戎族百姓即将流離失所甚至就此殒命。如果可以提前通風報信,至少讓這些非戰鬥人員轉移就好了。

“雙雙!你這樣想是很危險噠!我知道你不忍心,但你們人類的歷史不就是征戰的歷史?打仗就免不了死人,你一個人是無法阻止這些的。”

寺夭久突然冒出來的義正言辭讓宿雙很有些不适應,但道理她也懂,比如眼下的瞿城曾經也是燕國的領土,不知道北戎王當時又殺了多少燕國子民才鑄就了現在的一切?

“而且戎族無論男女老少人人皆兵,北戎王就算知道也不會提前轉移百姓的。”寺夭久怕宿雙還沒打消通風報信的念頭,繼續努力勸服。

“我知道了。” 宿雙有些難過,寺夭久這個說法,那到時大軍來襲,瞿城殊死抵抗的話,最終豈不是要鬧到屠城的地步?不知道燕國這次領兵的李赫是個什麽樣的人,希望他不是抱着趕盡殺絕的念頭來的吧。

“素素,素素?”

宿雙失焦的瞳孔重新收縮,面前是戎律寫滿擔憂的臉。

“你哪裏不舒服?剛才叫你好多聲都沒反應!”

“沒事,只是沒想到在北國還能看到家鄉的花燈。”

宿雙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憂愁落在戎律眼裏那就是想家了,“素素別難過,以後我戎族一統天下,帶你一起回南方!” 說這話的時候戎律是滿臉自信。

她很想說,等你一統天下,南方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南方了,不過這種話說出來就是傷感情,宿雙硬是憋住沒說。

倒是跟在後面的淳于邛聽着小王子這話連連搖頭,八歲的孩子畢竟還是想不到那麽多,在一個敵國公主面前說一統天下,這完全起不了安慰作用,分明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嘛。

“公主連日跋涉車馬勞頓,還是早些回去歇着比較好。殿下?” 想着這嬌柔的小美人肯定是已經疲乏不堪,還得陪着小王子在外面吹冷風,淳于邛心疼得不得了。

“嬌滴滴的,”戎律嘀咕了一聲,怎麽好心帶她出來反倒是他不對了似的,“算了算了,回去吧!”

“王子殿下別生氣,今天确實累了,要不明天你再來找我,給你看好玩兒的東西?” 剛才一直沿着有花燈的主街走,看樣子淳于邛也是不會帶她去其他地方讓她有機會窺探地形,不如先回去。

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

“什麽好玩兒的東西?” 戎律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一聽就來了興趣。

“明天你來了就知道。” 什麽好玩兒的東西她還沒想好,到時候想不出來就給他露一手畫技,宛素這雙手可是大師級別的,當然目的只是為了多制造跟戎律相處的時間而已。

淳于邛跟着戎律一直将她送回小院,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才有些戀戀不舍地轉身,卻被戎律若有所思地盯住。

“殿下,末将送您回寝宮。”

“你也喜歡素素?” 戎律不答反問,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陳述,在淳于邛錯愕的一個愣神的功夫又補充道,“素素确實很美,我也很喜歡,但她是王兄的女人。淳于将軍要克制啊!”

“殿下說笑了。” 淳于邛終于回神,立即接口,好在反應及時,不然在一個八歲孩子面前失态就太丢臉了。

“我從來不說笑。” 戎律很認真,“以後王兄不在了她也是我的女人,淳于将軍還是沒戲,早點死了這條心對你比較好。”

淳于邛有些哭笑不得,恐怕王子殿下連女人的真正含義都不懂,還一口一個我的女人。不過他堂堂九尺男兒,怎麽會跟一個還沒開始長毛的小孩兒較真。

“殿下說得是,末将送您回去吧。”

……

從外面轉了一圈回來貌似已經很晚,古代沒有手機沒有時鐘,宿雙只能大概估計現在就是該上床的時間了。但幾個婢女卻擡着浴桶進來,說要伺候她沐浴。

“又洗?!” 白天不是才洗過?她的印象裏古人可沒有天天睡前洗澡的習慣,就連愛幹淨的漢人官員也是幾天洗一次,更何況北方蠻族!

“是大王交代的。” 婢女們也是奉命行事,左右前後将宿雙團團圍住就要伸手幫她寬衣解帶。

宿雙腦子裏轟隆一聲,要完,她烏鴉嘴靈驗了,北戎王真的“一時性起” 要臨幸她了怎麽辦!

在她腦中左一個要完又一個怎麽辦的時候婢女們已經把她剝幹淨塞進了浴桶,白天那次是真正的沐浴,這一次在洗刷的基礎上更多的是為了要給她們的王制造更為舒适的用戶體驗。

羊奶是為了讓皮膚更滑,幹花精油是為了讓她更香更可口。

這無疑是又一次刷新了宿雙的世界觀,她以為古代的北方蠻族是十分不講究地逮到就開幹,但現在這精細的事前準備,讓她深刻懷疑這北戎王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是被現代來的人魂穿的!

這種懷疑在婢女們開始揮舞着小刀魔爪伸向她三角區可愛的小毛毛時達到了高|潮,特麽的肯定還是個喜歡白虎的現代猥瑣男!

不過小毛毛們最終在她的誓死捍衛下得以保全,而關于北戎王芯子裏住着的到底是不是個來自現代的猥瑣靈魂宿雙無從考究,她現在已經放着空檔只披着一條通體雪白的狐裘被擡到了北戎王寝宮。

說實話,北戎的宮殿非常簡陋,跟她所知道的那個古代漢族歷代的皇宮根本沒法比。

比如說現在堂堂北戎王的寝宮,空蕩蕩的擺設都很少,正中間不是床而是類似炕的一層矮矮的凸起,上面鋪着獸皮,連個簾子都沒有。

宿雙進去後殿門就從外面被關緊。

鋪着獸皮的榻上沒人,北戎王呢?

正好奇着,就聽一陣水聲響起。順着聲音看去,原來角落裏還放着扇半透明的屏風,後面浴桶裏站起個高大的人影,正擡腿跨出來。

北戎王單手取下挂在屏風上的布巾,在赤|裸的身上胡亂擦了擦,一步一個濕印子地朝宿雙走來。

“阿律去找你了?”

宿雙聽着這淡定的聲音心裏抓狂,她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您能穿上什麽再聊嗎?

北戎王不及淳于邛高大魁梧,但也是北方男兒的偉岸身姿,黝黑的皮膚下肌肉虬結,沾濕的辮子搭在鼓脹的胸前那水潤光澤的樣子可以直接拉上臺去選健美先生。

最重要的是,男人胯|下那驢馬似的活兒随着走動一甩一甩,而且越是接近她越是精神,看得她只想拔腿就跑!

怎麽辦,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跟個古人睡了。

特別是這個命不久矣的古人,就算想發展點感情都沒機會啊!。

但是要怎麽拒絕?她就是過來和親的,儀式還沒搞又怎樣,人家北戎沒那麽多禮節要守。直接跟他哭可以嗎,萬一更加激起男人的占有欲怎麽辦?!撒潑耍橫?人家一根手指頭就戳死你!

為什麽不大姨媽啊!宿雙絕望地想。

“這麽緊張?話都不會說了?” 北戎王已經走到了宿雙跟前,手一伸直接拉開了狐裘系帶,十五歲少女白皙嬌嫩的胴|體讓他呼吸一滞。

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宿雙全身都在抖,在男人手伸向胸口的時候終于憋足勇氣,“不要!”

“不要?” 似乎沒想到會被自己“老婆”拒絕,北戎王皺眉,手也頓在半空。

“我……” 宿雙正要嚴肅開口向蠻王解釋燕國的婚俗,卻被外面突然響起的一聲大喊打斷。

“大王,急報!” 是淳于邛的聲音。

北戎王眉頭皺得更緊,卻還是彎腰撿起地上的狐裘給宿雙披回去。

“進來!”

淳于邛推門而入,看到一身白的宿雙和全|裸的北戎王當即明白這裏正要發生什麽,但事情緊迫讓他沒有酸澀的時間,甚至連行禮都直接跳過,“大王,燕軍突襲!”

“什麽?!”

宿雙和北戎王幾乎是同時出聲。

怎麽會!不是說大婚之夜才來的嗎?怎麽提前了整整三天!宿雙想哭,她還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可怎麽辦!

“燕軍趁夜圍城,我們的人發現的時候四面都是伏兵,他們已經開始攻城……”

“集合所有人,守城!” 北戎王回身迅速穿好衣服套上皮甲,取下架子上的彎刀帶着淳于邛沖了出去。

宿雙愣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鐘,然後才立即沖出去抓着一個婢女大聲詢問,“小王子的寝宮在哪裏?快帶我去!”

敵軍夜襲的消息顯然還沒有在宮內傳開,那婢女認出這是大王的新妃,立即轉身帶路。宿雙被擡到這裏的時候除了那件狐裘連鞋襪都沒穿,這是光着腳在數九寒天裏跑着,竟然也沒覺得冷。

還好簡陋的皇宮沒有給她來個九曲十八彎,很快就找到了戎律住的地方。

宿雙沖進去的時候跑得飛快,甚至連守衛都沒反應過來都她已經循着最大的房間破門進去。

戎律此時已經睡下,被突然破開的大門驚醒,擡眼看去就看到裹着一身白裘的宿雙。

“素素?這麽晚怎麽跑來了?”

宿雙回首把門一關,隔絕了追着過來的守衛視線。外面的人見主子醒了便在外面守着沒有進來。

“殿下,快起來穿好衣服!” 宿雙沖過去将戎律從榻上拉起來,這個動作讓狐裘敞開,赤|裸的玉臂大腿露出,把戎律看傻了眼。

“素素……你、” 戎律被王兄的女人深夜一絲|不|挂爬他床這件驚悚的事情給刺激到,一時間話都說不清楚。

“啊!” 宿雙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你的衣服放哪兒了?借我一身!” 雖然戎律比她矮了一個頭,但她比他瘦小,衣物大致還是能穿的,總比還裸着好,而且現在穿男裝絕對比女裝要明智。

戎律傻傻地指着房間裏的大箱子。

宿雙立即撲過去翻箱倒櫃地湊出了一整套衣服,鞋襪大小竟然也正合适!

可憐的小王子被晾在旁邊,這女人就把他當空氣似的,竟然就直接在她面前解開了狐裘,赤|身|裸|體地開始把衣服往身上套。

但凡他再大個一兩歲,估計此刻都是要噴鼻血的。

好不容易穿戴整齊的宿雙一轉身發現戎律還衣衫不整地愣在原地,立即眉頭緊鎖着過去把外衣往他身上穿。

“殿下,接下來的話你認真聽我說,不要激動。”

戎律歪了歪頭,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頭。

“燕國大軍已經把瞿城包圍了,你王兄正帶着人守城。”

“什麽!” 這句話終于把戎律的蒙逼狀态打破,聞言第一反應就是轉身找皮甲和武器。

“你幹什麽?” 宿雙伸手将人拽緊。

“我要去守城!” 戎律滿臉認真,這種時候他堂堂北戎王子,下一任北戎王怎麽可以閑在宮裏幹看着王兄帶人出生入死?!即便他對王兄很有信心,知道敵人肯定不可能成功破城。

只要守到天亮,分散在北邊的其餘戎兵就會前來支援,到時候裏應外合就可以把燕軍給包餃子一舉殲滅!雖然才八歲,但戎律一直被精心教導着,他的分析沒錯,但前提是能夠将城守住。

“說什麽混話,你王兄可沒準你去!” 宿雙眼珠子一轉,“就是大王讓我過來帶你先跑的。這次守城不一定成功,如果沒事當然好,要是有個萬一,你就是北戎唯一的希望,北戎王族不能絕後!”

“王兄這麽說?” 戎律有些不敢相信,情況該是多麽不樂觀,王兄才會讓他先跑?

“相信我!快,穿好衣服我們走,現在城門全部被圍,我們先出宮,找個地方藏起來。” 既然出不了城,先藏在民間等破城之後找機會才能逃走,哎,要是像小說裏寫的那樣,這種時候出現個通往城外的地道就好了。

宿雙拉着雖極其不情願但還是半推半就着指路的戎律沖出寝宮後就直接朝宮外跑,還沒跑出宮門就聽見遠處轟隆作響,擡頭仰望發現天邊已經被火光照亮,有巨大的火球不時劃過天際朝城內砸落下來。

天吶,燕軍有投石車!而且還有火油!

這次他們确實是有備而來,不僅僅是打了北戎個措手不及,甚至還帶着先進武器,宿雙在心裏驚詫。

難怪北戎要敗,燕國抓住了這個可以擒賊先擒王的絕佳時機,只要北戎王身死,北戎境內其餘勢力必将不堪一擊。

這時沉睡的瞿城已經完全醒來,所有人都被這巨大的動靜驚醒,但一切都太遲,有投石車的燕軍有如神助,火球伴着火箭在城中制造出最大的混亂,本就組織不及的兵力又被迫分散在各處完全來不及朝四面城門支援。

城還未破,但瞿城北戎軍心民心已經動搖。北戎全民皆兵,但卻不是在今晚。

王宮裏終于也開始炸開了鍋,婢女宮人開始驚叫着四處逃竄,幸好宿雙他們出來得早,不然現在被混亂的人群一沖,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意外。

剛到宮門口,二人迎面碰上了渾身染血的淳于邛飛馬而來。

“殿下,公主!”

“你怎麽回來了,王兄呢?怎麽不去守城!” 戎律一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臉色當即黑下去。

“大王讓我來保護殿下周全,” 淳于邛看一眼宿雙,抓緊刀柄的手心卻是沁出了汗。北戎王眼見情況不妙,讓他無論如何要保護戎律安全,除此之外還向他下了一道命令敵國公主不可活。

燕國打着聯姻的幌子背地裏策劃突襲,這個昭和公主起了什麽作用不言而喻。要讓他們相信她完全不知其中就裏是不可能的。已經心存死志的北戎王顯然是想拉着她一起陪葬。

可是他下不了手。

要怎麽樣的狠心才能對着這個嬌弱的女人下死手?那天馬車裏第一次見到她就再也挪不開眼,她對着自己的嫣然笑臉已經深深印刻進心底,他怎麽舍得親手終結這樣鮮活的生命?

也許是危機關頭女人的第六感超常發揮,與淳于邛對視的瞬間宿雙就察覺到他眼中的掙紮,再看他握緊刀柄青筋畢現的手背,他是來保護戎律的不假,恐怕還是奉命順便取她的性命吧!

宿雙握緊牽着戎律的手,實在不行只有暫時拿戎律當“人質”了。

“王兄在哪裏!情況如何?!” 二人在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只有戎律還關心着北戎王的安危。

淳于邛眼神閃了閃,最終低聲開口,“城可能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 戎律眼睛瞪圓,難以相信王兄竟然會不敵燕軍,随即反應過來,王兄讓淳于邛來護他安全,那他自己呢?

“不行,我要去陪王兄戰到最後!” 戎律猛地掙開宿雙的手就要朝淳于邛來地方向沖,那邊是南面城門,也就是北戎王親自守城的戰場。

“戎律!” 宿雙大叫着撲上去從身後将戎律肩膀環住死死抱緊,“你現在去就是送死,忘記我說的了,你是北戎今後唯一的希望!你王兄拼死守城就是為了給你脫身争取時間!現在不走,你要讓北戎王含恨而終嗎!”

戎律胸膛劇烈起伏着,身上漸漸停止掙紮。淳于邛要去捉人的手驀地收回,聽着宿雙的話眼眶都有些發熱,讓他傾心的女人其實是站在北戎這邊的嗎?

“淳于将軍可知道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皇宮不能呆,燕軍肯定不會放過那邊。” 宿雙立即抓住這個機會表明立場,“不能讓他們抓住王子殿下!”

淳于邛此刻已經決定将北戎王的命令抛到腦後,“藏不住,去北門!上來!”

他是帶兵打仗的人,當然清楚城破之後敵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徹底搜城,甚至直接一把火将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燒個幹淨,藏就是死。

目前燕軍雖然将瞿城包圍,但主攻兵力在南邊,北門兵力薄弱,還有機會乘亂逃脫。

戎律宿雙先後被淳于邛拉上馬,三人共乘一騎朝北邊奔去,剛繞過皇宮正沿着東大街要在下個路口轉向北走,這時變故再生。

迎面從東大門方向湧過來大批戎族婦孺,所有人邊跑邊哭喊着城破了……有腿腳稍慢的,頃刻間便被後面撲上來的人群踩翻,或是被追着人群殺至的燕軍箭矢收割了性命。

“往北跑!大家一起沖北大門!”

淳于邛見狀立即朝人群怒吼,自己馭馬率先朝北面拐去。如果現在不是馬背上有兩個重要的人,他肯定是要迎着沖殺進來的燕軍戰到最後一刻。

他萬萬沒想到最先被擊破的會是東面城門。正這麽想着,南邊那邊也突然發出巨響,北戎王那裏終于也堅持不住了嗎……

短短的一段,馬還沒跑到北門,西邊也跟着淪陷,幾個時辰前的良辰美景如今只剩下兵慌馬亂。

終于快馬長嘶一聲被勒停在北大門前,而同一時刻,北門被燕軍撞開。

如淳于邛所料,北面的燕軍兵力最少,但那也是相對而言,此刻北面守城的戎軍已經被誅殺殆盡,除了淳于邛自己,跟在他們後面湧過來的都是逃難的婦孺。

但只有戰鬥。

“沖出去!” 淳于邛高舉彎刀在馬上一聲嘶吼,後面的戎族百姓立即呼應着撿起戰死的男人們掉落在地的武器朝湧進來的燕軍沖殺過去。

淳于邛自己卻突然調轉馬頭沖進一條巷子把戎律宿雙放下馬背,“待會兒看情況跟在後面往外沖,我會為你們殺出一條路。”

他說這話時一直望着宿雙,眼中有複雜的情緒翻騰,最終只是朝他重重點頭,“王子殿下交給你了。”

宿雙想說點什麽,高大的男人已經轉身馭馬奔向戰場。他們在的這條巷子很深,後面很安靜,前面就是北大街主戰場。

“靠牆蹲下!” 宿雙拉了戎律在牆角堆着的雜物陰影裏藏着,只露出一雙眼睛密切觀察着外面動靜。

淳于邛的意思她明白,靠着大批戎族百姓的拼殺,也許可以從北面突圍,他們就可以跟在後面跑出去。如果突圍失敗,外面的人很快就會被其餘三門清理完戰場的燕軍合圍,最終等着他們的或是俘或是死。

北大門前,虎狼一般的壯碩武将揮舞着戎族彎刀沖在最前面,馬背作戰的優勢讓他像是在收割頭顱的殺神,淳于邛的加入讓原本被壓着打的戎族百姓瞬間扭轉局勢向前挺進。

可全副武裝的燕軍當然不能眼睜睜看着敵人以一敵百,立即有登上城門的弓|箭|手朝着淳于邛發射。

淳于邛一邊要擋住圍攻而來的長大刀,一邊要注意避開頭頂飛來的箭矢,就算是最勇武的戰神此刻也無力招架,到最後他索性不理牛毛般撒下來的飛箭,只憋住最後一口勁兒奮力沖向城門。

宿雙從黑暗裏眼睜睜望着已經成了刺猬的男人始終英武地立在馬背上,手臂機械地劈砍,在生命的盡頭還拖住了大量燕軍,讓身後的百姓能更進一步。

可惜,淳于邛連人帶馬倒下之後再也沒有人能扛起戎族百姓沖殺的前鋒。

燕軍卻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城門口湧入。

宿雙閉了閉眼,眼角有瑩光滑落,果然還是不行麽。

“我們殺出去吧,” 一直被宿雙箍在懷裏的戎律也看到了城門口發生的一幕,此刻卻沒有絲毫畏懼,他抓緊從宮裏出來就別在腰間的小彎刀,小小年紀也是像他兄長像淳于邛一樣可以直面生死。

“別!再等等!” 現在出去就是直接被絞殺,宿雙剛才的情緒過後也冷靜下來,還沒到絕路,不能自己往刀口上撞!

戎律以為宿雙在害怕, “素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想說的其實是,別怕,死也有我陪着你呢。他的王兄很有可能已經戰死,淳于邛也死了,那麽多百姓都死了,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宿雙卻一把奪過戎律手中的彎刀狠狠朝外面丢了出去。

“你幹什麽!” 戎律怒目圓睜,不明白這女人怎麽把他的保命武器給丢了,那是王兄送給他的寶刀,上面鑲着代表戎族最勇武男子漢的七顆寶石。

宿雙拽住想要沖出去撿刀的戎律,把他轉來轉去檢查身上的衣飾,所有裝飾性的東西都被她一把撤掉丢在牆角,頭發也三兩下打散,重新編了個最簡單的辮子用繩子綁住。

“你到底要幹什麽!” 戎律越來越莫名其妙。

然後他就看着宿雙自己也開始拆衣飾拆發辮,辮子裏嵌着的寶珠都被她統統扔掉,又重新編了個戎族男子的發辮垂在腦後。

“聽我的,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北戎王子,我也不是燕國公主,我們是一對普通戎族兄弟,跟家人在戰亂中走散,記住了嗎?”

宿雙邊說邊往路邊瞄,看準一具跟戎律提醒差不多的屍體就撲過去迅速往巷子裏拉。

戎律終于明白宿雙的用意,愣了一瞬也撲上去幫她把屍體拉進來。然後就見她飛快的拔下了那人的鞋子丢給他,“把鞋子換了,衣服也扒下來直接穿在外面!”

他們穿的鞋子特別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衣服雖然還好,因為大家都是皮革袍子,但為了以防萬一,多套一點在身上總是好的。

跟着宿雙又從路邊扒下來鞋子和衣服自己穿上,完了看看被拖進巷子的屍體,強忍住心頭的惡心伸手在那人翻起的皮肉裏摳,“快,像我這樣,往身上臉上抹血。”

戎律雖然明白她的用意,但這個嬌滴滴的女人不僅突然爆發,還爆發到這個地步着實讓他吃驚,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佩服。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想着怎麽死,但這個女人卻是想着怎麽生。

于是他不再遲疑,學着宿雙的樣子把自己抹得渾身浴血。在二人這番折騰的時候城門口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而這時大街另一端開始有整齊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看來城內其餘各處的戰鬥已經結束。

宿雙不敢再等,拉起戎律趁着夜色沖出去,混在最後的一批戰鬥的百姓中朝城門接近。

但是他們倆當然不會參與戰鬥,宿雙瞄準城門邊堆起的屍山,選了一處避開主道的牆角二人立刻撲倒在地,左右劃拉着将屍身殘肢往身上覆。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別出聲,別大喘氣,相信我!”

宿雙将戎律按在身下,自己覆在他上面然後才是其餘屍首,如此層層疊疊,想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撐過第一波全城搜索。之後能不能逃脫就要看運氣,她此時對前路是一無所知。

随着最後一個戰鬥的戎族百姓倒下,北城門附近終于完全被燕軍占領。

外面漸漸亮起無數火把,燕國士兵顯然是得了命令開始搜城。

現在城裏各處肯定還有很多藏起來的百姓,會屠城嗎?宿雙在心裏不安地為他們祈禱着。很快的,就在他們剛剛藏身過的巷子那邊,傳出來哭喊聲,有人被抓出來了。

沒一會兒就在城門附近的這一塊兒,就有很多女人孩子被拉了出來聚到一起。

宿雙從屍體縫隙裏看到被聚在一起的人們,心裏稍稍松了一點,看樣子是不會屠城了,但是這些婦孺今後的命運也還是慘淡。

不過這個李赫将軍治軍看來很嚴,這樣的情形也沒見那些燕兵對被抓出來的年輕女人生出淫|念。她想象中的燒殺搶奪奸|淫|擄|掠并沒有發生。

就在宿雙腦中千回百轉的時候,外面突然爆出一陣喧嚣。

“殺了你!” 是女人孩子的尖叫。

宿雙額頭一跳,從縫隙裏看出去就見到原本安靜地聚在一起的婦孺們神情激憤地朝四周燕兵撲上去撕咬。

不要啊!

可惜她心頭的呼喊無法被一心赴死的戎族女人們聽到。

遇到抵抗和反撲,燕兵當即不再手軟,轉眼間城門口就是血泊成河。與此同時城中各處也上演着相似的一幕幕。李赫沒有屠城的意思,但結果卻是一樣。

戎律被壓在下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光聽聲響就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噓……” 宿雙不敢出聲,只能用氣聲安撫,下巴緊緊抵着着他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把人壓住。

這一波搜索一直持續到天明。

連日陰霾的天氣總算放晴,朝陽照下,瞿城各處有煙霧缭繞,卻不是炊煙,那是被火石火箭點燃的地方燒了一夜終于燃盡後的一縷縷幽魂。

埋在屍堆裏的二人一直沒有合眼,緊繃着身子注意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剛才已經有一隊燕兵從他們附近檢查而過,運氣不錯的宿雙成功避開了刺進屍堆裏的刀劍,一動不動地“挺屍”逃過了巡檢。

這時還要感謝北方的寒冷,不然這一堆堆屍體現在估計早就臭得可以直接把他們熏死。

“将軍。”

“将軍。”

外面突然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宿雙趕緊睜眼,視線立即捕捉到高頭大馬上立着的一個偉岸男子。

“是李赫?” 宿雙立即朝寺夭久确認。

“是的,他就是李赫,燕國的一品大将軍,曾經駐守北疆,瞿城就是在他手上丢出去的,這次能親自奪回來,估計他也是狠出了一口氣。”

“你說他曾經駐守瞿城?!” 宿雙突然興奮起來,等了這麽久,終于有了轉機。

“是呀,雙雙你打算怎麽逃出去?” 寺夭久也是目睹了昨晚到現在的慘禍,此時很替她憂心。

“逃是逃不出去的,我要自投羅網!”

沒等宿雙跟寺夭久解釋清楚,外面已經有燕兵向李赫請示這些屍體怎麽處理。

李赫腰背挺直,立在馬背上掃視一圈,眉心一直緊緊蹙着,半晌終于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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