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
薛逸找到徐安的時候他正在門口乖乖地站着。
“你怎麽不進去等?”薛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剛好出來。”徐安說。
“這樣……你是不是長高了?”薛逸沖他上下打量着,“也就一個多月沒見吧?”
“嗯,”徐安點頭,“昨天量的,一米五四了。”
對于徐安這種一本正經求誇獎的态度,他沒法兒正經。
薛逸眨了眨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笑屁你。”徐安瞪着他。
“嗯挺不錯的,半年就長十多公分呢,”薛逸說,“看着還有種初長成的感覺。”
徐安朝別處看了會兒,他需要平複心情,随後又說:“明天那個溫泉……”
“溫泉吃飯的時候再說,這裏熱死了。”薛逸打斷他,把他拉走了。
帶他去的是一家看起來非常田園風的店子,幹淨又整潔,桌布是小碎花,滿牆都挂着盆栽。
如果不是菜單上全是烤串兒的話,徐安完全不知道這是家燒烤店。
“我先點了啊。”薛逸拿着筆在上面勾勾畫畫的,以他放肆點的毛病,估計又是一大堆。
薛逸沒過兩分鐘就把菜單遞給他了,他接過來看了幾眼,實在是無從下手。
“就這樣吧。”他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你不點啊?”薛逸說,“一會兒都是我要吃的。”
“你吃得完?”徐安問。
“當然了,”薛逸說,“我又不浪費。”
接受到徐安質疑的眼神後,薛逸又補充道:“上次那個火鍋是個意外。”
這家店上串挺快的,之前薛逸和醫院裏同事一起來的時候,聊了沒兩句串兒就上齊了,讓他記憶深刻的是賈德順喝了這裏的現釀啤酒,哭着喊着在這兒吼了一通宵。
兩人邊吃邊聊,吃半飽了薛逸才想起正事:“那個溫泉我家裏人一塊兒去的,他們都倆倆一對,就我一人落單了,你陪我去呗。”
“那個溫泉我查了下,挺貴的,”徐安說,“我不好意思去。”
“不是,你想想啊,”薛逸解釋道,“你去,要一千五,你不去,我那房間還是要一千五,明白吧?”
“那我也太占便宜了。”徐安皺眉。
“啧,讓你占便宜就占,別人我還不讓呢。”
這話也的确是真的,徐安要真不去他也不想帶別的人去了,首先賈德順就得排除掉,他明天要上班,再其次,這人叽叽喳喳吵的人腦仁疼,要帶他去就不能叫休假了。
“去溫泉要帶什麽?”徐安問。
“帶什麽?”薛逸聽他這麽說笑起來,“帶人就好了。”
“好,”徐安點頭,“那我今天去你那兒住?一會兒回家拿些衣服。”
“行。”
一般青春期的孩子衣服都挺多的,什麽款式樣式的,一件也不能少。
薛逸讀書那會兒流行的就是非主流殺馬特,好在那時候他追求的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所以在清一色厚劉海兒黃頭發裏,他選擇剃了個平頭。
照章司弦那會兒說的話就是,要不是因為臉過得去,別人不以為他剛從監獄裏出來。
特別是那會兒薛逸眼神兇神惡煞的,其實他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後頭是照初中畢業照,他自己盯着照片看了好半天才問出口:“我怎麽一副攝影師我仇人的表情?”
他就記得章司弦那會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徐安衣櫃裏就挂着兩三件衣服,還都是黑白的,薛逸看他挑都不用挑,拿了一件白T和一條內褲裝進書包裏就當拿完了。
“沒了?”薛逸問。
“你不是說帶人就行?”徐安反問。
“不是,話是那麽說,泳褲還是要帶的。”
徐安又蹲下身在衣櫃下面的櫃子裏翻了會兒,終是拿出了一條兒童泳褲,屁股那兒還有小熊的那種。
他擋住薛逸的視線猛地往裏頭一塞。
“……我沒有。”徐安說。
薛逸沉默了會兒,又問道:“上次那條沙灘褲呢?那個也可以。”
徐安翻沙灘褲倒沒有翻多久,只不過寒假穿的時候他記得腰大了一圈。
“這次應該剛好了。”薛逸說。
徐安在自己腰上比了一下,好像是不大了,應該穿着正合身。
“就這個吧。”薛逸點頭。
“不是十二點嗎?”徐安坐上副駕駛打了好幾個哈欠了,昨天被薛逸拉着玩了一晚上的游戲,現在都還有些沒睡好。
“地方挺遠的,早一點去,”薛逸看起來心情很好,“我媽他們都已經出發了。”
徐安點點頭便睡了過去。
薛逸高估了度假村的距離,十一點的時候他們就到了。
他看了眼一旁還在熟睡的徐安,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時,他驚地直接按了減小音量鍵,好在就只有一聲,沒把人吵醒。
他輕手輕腳下了車,接過李秀清的電話。
“我們到地方了,準備去周圍轉轉,你們去不去?”李秀清問。
“不去了,你們轉吧,我們在這兒等等。”薛逸從兜裏拿出煙叼上。
“行,”李秀清說,“等着吧就。”
薛逸挂了電話又全身上下摸了遍打火機。
啧,又沒帶。
他踢了腳路邊的石子,四處望了望,然後朝不遠處的小亭子商店走去。
薛逸抽完一根煙回來時,徐安已經醒了。
“你猜,”薛逸舉着手裏的打火機,“這多少錢?”
“……一百?”徐安睡得有些懵。
“可以啊,”薛逸看着他,“一百現在在你那兒已經不是錢了?”
“你這麽問我,我自然就往誇張想了,”徐安揉了揉眼睛,“我看着也就一塊錢。”
“是啊!”薛逸說,“一塊的火機他那坑爹店兒居然賣十塊!”
“哦。”徐安說。
薛逸瞪着他沒說話,徐安感受到這視線也瞪了回去。
“沒了?”薛逸問。
“什麽沒了?”徐安也問。
“我跟你吐槽呢,你就給我個哦?”薛逸捏着他臉,想看看這臉除了好看點之外有沒點別的花樣。
徐安難得沒推開他的手,盯着他嘟囔着說:“……哇好棒噢,居然會有這麽貴的粉色塑料打火機,就像粉鑽貴族一樣,是尊貴的代表呢。”
“操,”薛逸笑起來,“你能別這麽欠不?”
薛逸把車停好,沒下車就看見對面路上轉完回來的四個人了。
李秀清和薛爸兩人走在前頭,薛靜和她男朋友走在後面,他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薛靜他倆。
他真挺好奇是個什麽樣的人。
但一想到一會兒要見到他這個“妹夫”,他就不知道哪裏恨得牙癢癢。
“那是你爸媽?”徐安沿着他目光看過去。
“啊,”薛逸應了一聲,“走,下車,會會那小子。”
“等等等等,”薛逸往前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背過身面朝着徐安,“我現在是不是差點兒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徐安也停下來,莫名有些緊張。
“就……我是不是得霸氣點兒,”薛逸邊掏出墨鏡邊從兜裏掏出煙,“這樣是不是像厲害角色點兒?”
他現在就只想給薛靜男朋友一個下馬威,畢竟他爸媽都那麽沒出息把人接過來一起玩兒了,他這個當哥的總得撐個場面。
“……”徐安看着他這大哥形象,點了下頭。
可能真的是年輕時大哥當多了,徐安看他現在這樣子就能想象出當時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飄逸大哥,行走江湖,走路帶風,給人送鐘。
然而大哥形象出師不利,李秀清見着他嘴裏的煙一把就給抽走了:“走路的時候不要給我抽煙,是不是欠打了?”
薛逸的臉色在看到薛靜在後頭偷偷笑的時候瞬間黑了下去。
李秀清并沒有再糾結薛逸的問題,轉頭和一旁乖乖靜靜地小孩兒說話了:“你就是徐安吧?”
“嗯,叔叔阿姨好,”徐安說完又朝薛靜的位置點了下頭,“哥哥姐姐好。”
“哎呀,真乖,”薛靜笑着從包裏翻出一粒糖來,“姐姐給你糖吃。”
“……謝謝姐姐。”徐安雙手接了過來。
“你別逗他了,”薛逸拉過徐安,“人都16了你還給他糖吃。”
薛靜眨了眨眼,又說:“那怎麽了?我二十三了包裏還裝大白兔呢。”
“也就你愛吃。”薛逸說完沖薛靜身邊看了兩眼。
說實話,很一般,一般到扔進人群裏半天撈不出來那種,不高不矮的個子,不胖不瘦的身材,再加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長相,全身上下也就眼鏡框架顯得好看點了。
他這一瞬間都有點懷疑薛靜是不是看上人錢了。
但這種想法也不過轉瞬即逝,雖然他不喜歡薛靜,但還是了解她為人處世的。
“這是廖勇彬,”薛靜介紹着,“這我哥,薛逸。”
“你好。”廖勇彬沖他伸出手。
“哦……你好。”薛逸回握了下。
可能是和理想出入太大,薛逸一時半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等和徐安走進了房間,他才跟擰了發條一樣轉過腦袋看向徐安:“我真是……薛靜他男朋友都沒有讓我有當大哥的想法了。”
“嗯,”徐安看着他,“你還是不要當大哥吧,現在這樣最适合你。”
“還說我呢,”薛逸回過神來,摟過徐安腦袋在懷裏揉了揉,“你自己剛裝得倒是挺乖巧,想當時我好像也是這麽被你騙的。”
“哪兒騙你了,”徐安從他懷裏掙紮出來,“那會兒我尊重你。”
“那這個意思就是,現在不尊重我了?”薛逸朝他撲過去,借着沖勁把他壓在床上捏住他臉。
“操,”徐安喊道,“你又他媽發瘋了是吧!”
“你說,”薛逸繼續捏着,“說尊重我就放手。”
“尊重,十分尊重。”徐安推着他的手松了力,十分真誠。
“嗯~”薛逸非常滿意,“尊重我什麽?”
“尊重你……粉鑽貴族。”徐安帶着笑意,但因為被捏着臉,面部沒什麽表情變化。
薛逸笑了一聲放開手:“那你是我丘丘寵?”
“什麽寵?”徐安揉着臉一時沒明白什麽意思,迷茫問,“企鵝嗎?”
“是啊,”薛逸說,“我就當你是企鵝了,跟着我粉鑽貴族,不愁吃喝的。”
“幼稚,”徐安推開他坐了起來,“你不去洗澡嗎?阿姨剛剛說三十分鐘之後集合的。”
“不和他們一塊兒,”薛逸說着還是拿了衣服走去洗浴間,“我們倆自己玩。”
“不好吧?”徐安問。
“主要是一會兒我想睡覺,你剛在車上睡了那麽久,心疼下老年人好嗎?”薛逸在裏頭喊着。
浴室裏水聲不一會兒就蔓延開來,徐安沒再回答他,打開電視看起來。
薛逸出來的時候只圍了條浴巾,頭發上半身還滴着水。
徐安被他這造型看愣住了。
“……你這麽奔放?”
“我這裏頭穿了內褲的,”薛逸笑,“想什麽呢。”
徐安還是看着他。
“怎麽?”薛逸挑起眉拍了拍腹肌,“羨慕吧?”
徐安點了點頭。
說實話,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他一直認為薛逸屬于吃不胖類型,畢竟他只知道薛逸吃得多,不知道別的生活習慣。
“我平時吃挺多的,不健身不行,”薛逸說,“但沒什麽時間,一般都在家裏練練。”
“挺好看的,太誇張的肌肉看着也吓人。”徐安十分中肯的評價道。
薛逸笑着坐到另一張床上:“就喜歡你一本正經誇我的樣子。”
“就這麽點兒,”徐安拿上衣服起身去了洗手間,“慢慢回味吧。”
徐安出來時薛逸已經吹幹頭發躺在床上眯眼了。
薛逸沒蓋被子,姿勢也挺豪放,因為這潇灑的姿勢,所以徐安不由自主地将視線移向了下方。
“你偷看我?”薛逸一直沒睡,他知道自己睡覺死,怕一會兒徐安又叫不醒他。
徐安也沒否認:“你這樣我想不看都難。”
“我剛差點兒睡着了,”薛逸說,“你也睡會兒吧。”
“我就算了,你睡吧。”徐安說。
薛逸轉身裹了圈被子看着他:“那你幹嘛啊?”
“等你睡醒。”徐安坐在床頭看向電視。
“行,”薛逸笑道,“不愧是乖乖企鵝寵。”
徐安把電視聲調到了最小。
他一直不愛看電視,看什麽都覺得挺無聊,但這會兒在這種環境下,他竟然還覺得挺有趣。
可能是因為知道這裏消費貴,電視都跟着好看了些。
但這麽一想,薛逸這人居然花一千五來這兒先睡上一覺也是挺神奇的。
“……徐安。”
“電視吵到你了?”徐安看向他。
“不是,”薛逸坐了起來,“我認床,有些睡不着。”
“那剛剛你都快睡着了的樣子?”徐安皺眉。
“那會兒想着不睡就偏要睡,現在倒過來了。”薛逸說。
徐安嘆了口氣:“你真麻煩,怎麽不見你認地認沙發。”
“家裏都是我熟悉的地盤。”
徐安看着他:“那你現在到底是睡還是不睡。”
“睡,不睡我玩不好。”薛逸躺下去眨巴眨巴了眼。
“不然你也睡會兒?”薛逸問。
“不是,我睡着你就能睡着了?”徐安奇怪地看着他。
薛逸朝一旁挪了挪,拍了拍床邊的位置:“過來當下我抱枕。”
徐安給他扔了個枕頭過去。
薛逸把扔過來的枕頭放到一邊,又拍了拍:“快,這裏我就熟悉你一個。”
徐安又扔了個枕頭過去。
“陪陪你的粉鑽貴族好嗎?”薛逸軟聲道。
徐安這回沒枕頭扔了,皺眉嫌棄地看着他。
薛逸“啧”了一聲:“行不行就一句話。”
“不行。”徐安回的很果斷。
“操。”薛逸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把四個枕頭一齊甩到徐安床上,然後一大步跨過去,擠進徐安被窩裏。
徐安被這一連串動作整得有些懵,話還沒說出口薛逸就把他往下一拉再拿胳膊一圈抱住了。
徐安愣了半天才回過神。
“你一天犯幾次病?”徐安被圈得挺緊的,推也推不開,出也出不去。
“別動,”薛逸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了,“我要睡了。”
徐安用鼻子嘆了下氣,不掙紮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午安田螺兒。”薛逸在他耳邊說。
挺犯規的。
薛逸聲線本身就好聽,這會兒再加上困倦的嘶啞感,直接就是以聲替形在撩人。
徐安都感覺自己有些氣血上湧。
他敢保證,如果薛逸對女孩兒是這種狀态,他肯定早脫單了。
徐安睡得很淺,薛逸輕輕一動他都能感覺到,所以薛逸睜開眼時他也跟着醒了。
“你也睡着了?”薛逸蹭了下他頭頂。
“嗯,托你的福,”徐安從被子裏爬出來,“我晚上大概是睡不着了。”
薛逸也跟着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沒事,我也一樣。”
他這一覺絕對是高質量睡眠,無夢不說,還異常安心。
薛逸看着徐安越看越喜歡,勾着嘴角從背後抱過去圈住他脖子:“我怎麽才知道你當抱枕也挺好使的。”
“就這一次,以後別想。”徐安說着就甩開他,走去了廁所。
“我不,”薛逸被推開沒一秒,又壓回他肩上跟着移動了,“你要是個姑娘多好,我直接把你娶回來。”
徐安拆開牙具包裝袋,擠上牙膏刷牙:“有病,我未成年,再說女的結婚也要二十。”
徐安說完頓了頓,發覺自己重點跑得有點兒偏。
“那你二十我正好就三十了,”薛逸終是松開手拿上了牙刷,想了會兒又說,“我比你大十歲?”
“發現自己老了?”徐安冷笑道。
薛逸從鏡子裏瞪着他,狠狠捏了把徐安一嘴泡沫的臉:“你要是叫我叔我就承認我老了。”
“滾蛋,”徐安推開他手嗆了兩聲,“你他媽再動我臉我就幹死你!”
薛逸被他一嘴泡沫噴的笑起來:“別喊別喊,一嘴泡沫還喊上了。”
“噴的就是你,傻逼!”徐安說。
兩個人洗漱完剛好接到薛靜電話,催着讓一起吃飯。
薛逸挺不想和他們一起的,但還是答應了。
“你穿衣服幹什麽?”薛逸扯了扯他的白T恤,“一會兒吃完直接泡溫泉了。”
“我要穿着,一會兒再脫。”徐安拍開他手出了門。
薛逸無奈跟了上去:“那你一會兒拿着衣服跑啊?多麻煩。”
“又不讓你拿。”徐安說。
薛逸走在一旁突然彎下腰,在他耳邊笑着悄悄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白斬雞身材,不好意思脫。”
徐安看了他一眼,的确,就薛逸這種身材出來,回頭率不說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了,他一點兒也不想在旁邊被做對比。
“不過你真挺瘦的,”薛逸說,“抱着都沒什麽肉。”
“我是吃不胖,不是沒吃飯。”徐安說。
他不想再聽到什麽“你媽怎麽不給你吃飯”的言論了,他也怕薛逸這麽說自己。
他不會因為一句話而生氣,但會因為一句話而失望。
他怕自己對薛逸失望。
大姑每年見到他都會說“哎呀,你媽把你虐待成什麽樣了”“飯都吃不起還讀什麽書”“個子這麽矮以後怎麽辦”。
不只大姑,還有很多別的親戚也這麽說過。
她們一個個張口就來的話,根本不知道會給別人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我知道,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薛逸點頭,“而且你做飯那麽好吃,肯定是練出來的,你要先天會做飯的話那多不公平。”
徐安勾起嘴角沒說話。
“其實我知道的,你這種類型都是長腦子去了,”薛逸笑着說,“大腦吸收營養過多。”
徐安看了他一眼:“是嗎?”
“是啊,不然你怎麽這麽聰明可愛呢~”薛逸說。
徐安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徐安我提醒你,人類的本質可所謂真香!
十二章
十二章
不枉費一千五的花銷,不說別的地方,起碼餐廳裏的自助餐挺豐盛的,還很好吃。
薛靜看着薛逸來來回回走動不下十次,再他把第十二個盤子端回來的時候,她終是伸出了爾康手:“哥,我叫你哥了,你歇一會兒咱們先吃吧。”
薛逸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然後把盤子放在了唯一空着的一小塊兒桌子上:“這本來也是我最後一盤了。”
薛靜白了他一眼沒再理會他,随後夾了一只螃蟹給徐安,笑眯眯地說:“孩子多吃點兒,長得可真漂亮。”
李秀清也附和:“應該說帥氣。”
“嗯,帥氣,翩翩少年郎,”薛靜點頭又看向薛逸,“比薛逸那會兒強多了,他那時候就是個潑猴兒,天天看着都嫌煩。”
母女兩總是能在貶低薛逸時找到革命戰線,十分統一的又開始了對他的人生攻擊。
“行了行了,”薛爸聽她們又一嘴一舌地說起薛逸過往的糗事,忍不住插嘴道,“你倆少說兩句。”
“親爸,”薛逸沖他豎了個大拇指,“也就你是我這個家心靈的港灣了。”
幾個人吃過飯之後便分頭行動了,時間不過五點,薛逸準備領着徐安先散會兒步。
“不泡溫泉?”徐安問。
也是奇怪得很,別人來都是先體驗下溫泉再享受下餐點,最後休息睡覺,他們倒是完全反着來了。
“消下食,剛吃完飯泡溫泉容易暈的。”薛逸說。
兩人走了大概半小時這山莊也沒轉完一半,好在山風吹得人心神氣爽的,倒也不覺得熱。
“夏天泡溫泉的人不多,”薛逸說,“但其實夏天泡比冬天來更好。”
徐安不置可否:“誰說的?”
薛逸沖他笑着:“你眼前帥氣英俊的薛醫生。”
“這個薄荷泉挺有意思,”薛逸看了下介紹牌,又往池子裏看了眼,“正好沒人。”
徐安跟着進去,把衣服一脫,挂在了一旁的栅欄上。
薄荷泉聽着挺冰冰涼的,泡下去其實還是個四十來度的溫泉。
“這也不薄荷啊?”徐安說。
薛逸靠在一旁的石頭上舒服的“啊”了一聲:“你泡會兒再出來。”
溫泉挺考驗人耐心的,特別是夏天泡溫泉,那種焦躁感放大了無數倍,讓人只想跳進冷水池子裏暢快游一通。
“我不行了。”徐安睜開了眼,此時他面頰已經布滿了汗水,發絲都變成一簇一簇了。
薛逸就等着他這句話呢,“咵”的一下從水裏站了起來。
“操……爽啊!”薛逸吼了一聲。
徐安也強撐着站了起來,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胸口憋着的一股氣終于通暢了。
一陣涼風襲來,兩人不約而同“嘶”了一聲。
他們也算是體驗過冰火相容的人了。
兩人走到外邊的座椅休息着,緩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從虛脫的邊緣回過勁兒來。
“咱倆是不是泡太久了?”徐安問。
按理說他身體素質并不差的。
薛逸沒帶手機也不知道時間,點了點頭:“可能是,我感覺自己跑了個馬拉松。”
“你跑過馬拉松?”徐安問。
薛逸看着他:“沒跑過就不能比喻一下?”
“能,粉鑽貴族有什麽不能?”
“粉鑽貴族想喝水。”
“啊,”徐安應了一聲,“丘丘寵也想喝。”
“那丘丘寵去幫我倒一杯。”薛逸笑着。
“這種事不都得主人來嗎?”徐安問。
薛逸愣了會兒,指着他:“你說的啊,紅糖還是檸檬?”
“水。”徐安說。
薛逸瞧了眼路邊的挂鐘,六點四十。
難怪這麽累,他倆泡了能有三十多分鐘。
薛逸看了眼自己十指,已經皺的看不清指紋了。
這麽泡得脫水吧。
飲料處只有一次性的小塑料杯,薛逸喝了能有六七杯才算解渴。
他回到房間拿了手機,然後去商店買了兩個杯子,想了一會兒又放下一個。
“他們這兒還贈杯子?”徐安接過保溫杯看了兩眼,質量還挺好的,除了這個粉色不太盡人意。
薛逸挑起眉慢慢點了下頭:“我一個人去就只給了一個。”
“那我再過去一趟,”徐安把杯子拿給他,“這個你喝。”
薛逸一把将他按在座椅上:“別,還挺遠的,明天再去拿吧。”
徐安點點頭打開了保溫杯,聞到一股紅棗味之後嫌棄道:“不是說水麽?”
“喝這個好點兒,能補充能量,”薛逸說,“喝什麽水。”
徐安盯着冒熱氣的紅糖水進行了下心裏鬥争,忍着難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給我留點兒。”薛逸說。
徐安看着他:“你沒喝?”
“喝了,”薛逸砸吧了下嘴,“看你喝的我有點饞。”
徐安無語地又把保溫杯遞給他。
“我對嘴喝了啊?”薛逸問。
“嗯。”徐安說。
兩人路過桑拿房時,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拿了個象棋盤就進去待着了。
薛逸的棋藝不像他游戲那般菜,還有個高水平的樣子。
至于徐安,也就上學時和同學下過幾次,只知道大概的游戲規則。
好在徐安聰明,并沒有被吊起來錘。
也可能是因為環境原因導致,兩人下棋都下的格外認真,一步子能想三四分鐘。
下完一盤棋後,兩人穿的桑拿衣已經濕透了。
“怎麽樣?”薛逸沖他呲着牙,“服不服哥哥?”
“跟個小孩兒你下這麽認真?”徐安皺眉。
薛逸撲過去捏住他鼻子:“我警告你,你這道德綁架了啊。”
徐安愣了會兒,不可置信道:“……真的?”
此時的徐安可以說是軟萌易推倒,臉紅撲撲的格外惹人喜歡,薛逸盯着他看了會兒,笑道:“假的,我把你當對手才認真的,別生氣。”
徐安仰臉看着他一直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麽別的,但你能不能先別壓着我。”
“壓着你怎麽了?”薛逸又把身子壓低了些。
“我熱,還粘,你自己身上多少汗沒點兒acd數嗎?”徐安面無表情道。
“走,”薛逸拉起他,“回去洗澡。”
兩個年齡加起來有四十的人,因為誰先去洗澡差點兒打了起來。
最後兩人決定石頭剪刀布。
第一把。薛逸輸了不認,說三局兩勝。
第二把。薛逸不認,五局三勝。
第三把。薛逸還是不認,改七局四勝。
這下徐安沒脾氣了:“得了,也別四勝了,你直接去洗吧,有這時間我倆都洗完了。”
倆人都洗完澡後,薛逸又表示有點兒餓,讓徐安去商店買些泡面回來煮。
徐安“啧”了一聲,極其不情願的出了門。
薛逸心情極佳的躺在床上看着電視,随後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粉粉紅的保溫杯。
“徐安!”薛逸沖了出來。
徐安莫名其妙的回過頭。
“我去吧,”薛逸說,“剛好還要買煙。”
薛逸不是覺得送個杯子會怎麽樣,而是怕徐安看到又會和他提錢。
他不喜歡徐安總是分那麽清楚,更何況這還是他強行塞給他的,本來就沒必要的東西。
而且那保溫杯價錢也不便宜,可能在外頭一兩百來塊,按照這兒破物價翻倍的定律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你對于這種現象還沒別的辦法。
你買,或者不買,我都在那裏。
你不買有別人買,有人買了我就賺,還能賺個大發。
薛逸拿了三包袋裝方便面,又拿了包煙,其實他不想買煙的,但為了回去好交差,他還是花大價錢買了。
薛逸回去時正好看見徐安在門口等他。
“迎接我……”薛逸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迎接你大爺,你他媽房卡沒給我!”徐安說。
這回是薛逸愣住了,他剛剛出來時壓根就忘記拿了。
“你沒拿?”
見薛逸還是沒反應,他就明白了,越過薛逸就往前走。
“去哪兒啊?”薛逸抓住他手臂。
“去哪兒?”徐安沒好氣地反問着,“去找人開門。”
這麽一弄白白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薛逸煮完面讨好地端到了徐安面前。
“小安安,別生氣。”薛逸蹲下說道。
徐安見他這樣就有不好的預感:“你別端這兒來,弄床……”
話沒說完,薛逸就撒了一半湯面落在了他床上。
“……”他沖徐安笑了下,“我說我故意的你信麽?”
徐安這回話也不說了,就盯着他。
“你這樣看着我,”薛逸停頓了下,“是想我親你嗎?”
徐安愣了愣,回過神後是徹底繃不住了,把帶着湯面的被子往地上一甩:“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抽着了!有病早點治,一天到晚飄什麽想什麽呢!”
薛逸把盆往桌上一放,也顧不上餓了:“沒事兒,你和我一起睡。”
“誰他媽想和你一起睡了!”徐安吼着,“你每天能不能安分點兒!想睡覺就好好睡!想吃面就好好吃!有那麽難嗎?每天捏他媽什麽我的臉!臉都被你捏大了你知不知道!”
“……我沒想那麽多,”薛逸被這一大段弄的有些懵,“我就是想耍個寶兒氣你,沒顧慮你感受,別生氣……”
徐安吼了一通就背過身去,低聲道:“你別說話了,你怎麽那麽煩人?”
兩人一直都沒再說過話,一直到房間的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操,他就這樣走了?
徐安迅速轉過頭,薛逸果然已經不在房間了。
就這樣走了?
徐安心底的一股無名火又升騰起來。
最好他媽一晚上都別回來。
“徐安,”薛逸在外頭輕輕敲着門,“開下門。”
徐安看着電視想了兩三秒,兩步并做一步地猛打開了門:“你……”
薛逸身後有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徐安想說的話又噎了回去。
薛逸笑起來:“舍得和我說話了?”
随後見徐安不答,又說:“給你換床被子。”
整過過程都挺沉默的,直到阿姨走後,薛逸才說:“我剛剛叫了燒烤,一會兒就到,不吃面了。”
“嗯。”
“田螺兒,”薛逸把他拉到床邊坐下,“我……真沒想到那麽多,其實我就是挺喜歡你的,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真想找你茬兒,也沒注意到你情緒……總之,對不起。”
徐安張了張嘴,又什麽也沒說出口。
他其實生氣的不是薛逸動手動腳的态度,而是自己。
是自己在面湯撒了之後,突如其來可以一起睡的想法。
更是在薛逸那句“想我親你”時,自己破天荒期待的心情。
那種心情,是徐安從來沒體會過的,但他也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好像喜歡薛逸。
“徐安,”薛逸拿過燒烤放在了茶幾上,“過來吃,我點了挺多的。”
徐安坐了過去默默吃起來。
薛逸沒話找話的聊着,但得到的不過爾爾幾個點頭。
他敢打包票,這是他和徐安之間吃過最尴尬的一頓飯。
“我出去把垃圾丢了,順便散個步,”薛逸說,“你去不去?”
徐安搖了搖頭。
薛逸笑着點頭:“那你先休息吧。”
薛逸挺早就醒了,準确點說應該是他一整晚沒怎麽睡,先是認床再加上想了一晚的事兒。
但他精神狀态還挺好的,一早還出門跑了一圈。
“徐安,”他輕輕拍了兩下徐安的被子,“起來了,一會兒吃完飯要退房。”
徐安“嗯”了一聲賴着沒醒來,随後又立馬睜開眼。
他好像昨晚一直沒怎麽理薛逸,這會兒倒是習慣性賴皮了。
徐安起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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