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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雲白不明白大食堂和大鍋飯是啥,躺在炕上急的嗷嗷直叫。

謝蘭英俯身笑道,“看咱狗子都知道吃大鍋飯不好,上面那些混賬狗東西就知道霍霍老百姓。狗子乖啊,奶奶不會讓你沒飯吃的。”說着起身對倆兒子和媳婦說,“趁着現在還沒說,把家裏能藏的糧食都藏起來。”

“那萬一收糧食的時候大隊不樂意咋辦?”薛長嶺道。

謝蘭英哼了一聲,“怕啥,這節骨眼上秋糧沒分,大家都窮,咱們家人口多更窮,糧食都吃沒了。”

薛雲白啊的一聲,覺得他奶好聰明。

“快藏。說不定明天就來收糧食了。”謝蘭英說着進屋把糧食搬出來,“得想想藏哪,反正不能讓他們翻出來。”

“藏地窖?”薛長嶺說。

謝蘭英搖頭,“不成,這家家都有地窖屋裏找不到肯定翻地窖。”

“炕洞裏?”薛長河道。

謝蘭英一拍手,“有了,藏後院那塊菜地裏,把糧食多包兩層麻袋埋菜地裏,等收完糧食再挖出來。”

“這個法子好。”薛長嶺兄弟覺得可行,當即帶上鎬頭去後院挖坑。

“待會兒等你爹開大會的時候咱再挖,別這會兒挖讓人瞅見就麻煩了。”謝蘭英考慮的周道,“說啥都不能讓家裏沒糧食的。”

過了沒一會兒薛大柱回來了,薛大柱嘆氣道,“這事兒支書和大隊長也沒法子了,他們本來想着去公社說說能不能少交公糧,沒想到非但沒批準還被領導罵了一通,最後還要求他們趕緊落實吃大鍋飯的事,公糧也不能少交。為這事兒支書頭發都快急白了。”

謝蘭英皺眉,“那就不管了,要求咋辦咱就咋辦。待會兒你去開會,我們就不去了。”

“成。”薛大柱猜到自家婆娘想法子藏糧食,他只當不知道,抽了兩口旱煙喝了點水就出去了。

外面天色已黑,估摸着大會也開上了,謝蘭英就指揮兒子和媳婦挖坑的挖坑,裝糧食的裝糧食,等到薛大柱回來的時候家裏的餘糧都藏起來了,就連薛雲白的口糧小米都被挖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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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柱往裏間瞅了眼,“都藏好了?”

謝蘭英道,“都藏好了,就留着一袋子玉米面一袋子高粱面。”

薛大柱點頭,“大隊長說了,明天開始收糧食。”

時間緊迫,想必今晚藏糧食的挺多,不過肯定有人覺得吃大鍋飯更好,像村裏的幾家懶漢,巴不得早就吃大鍋飯呢。

睡覺前謝蘭英照例和薛大柱趁着薛雲白睡覺燒香拜拜,拜過後又嘟嘟囔囔的說一些祈求的話。

“也不知道大仙會不會保佑咱家。”謝蘭英嘆氣道。

薛大柱低聲呵斥,“守着大仙別胡說八道。”

謝蘭英笑了笑,上炕摟着大仙孫子睡覺,半夜的時候準時起來換尿布喂奶粉。

第二天果然,大隊長帶着村裏的民兵挨家挨戶收糧食,只是這時候青黃不接,可想而知收上去的糧食有多麽的少,雖然隊裏對薛家只有一袋子玉米面一袋子高粱面表示懷疑,可謝蘭英說了,“我們家人說,剩下這些都比你們多。”

這話還真沒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各家各戶上交的糧食還真不如薛家交的多。

糧食上交後大家都不在家裏開火了,到了飯點謝蘭英就帶着飯盆子去領飯,回來在家吃,因為糧食交的少不夠吃,大隊裏直接合計将秋糧也不下發了,按照規定的數目交了公糧後剩下的直接堆在大隊部了。

只是公糧交的多,剩下的也沒多少,大隊長和村支書一合算,這些糧食別說撐到明年麥收,就是撐到過年都夠嗆。

好在許家莊村子小,村裏社員除了姓許的就是姓薛的管理起來也好管理,當天晚上大隊長和支書就把村裏的情況跟大家夥說了一遍。這時候社員才急了,“那支書大爺,這可咋辦,往後還要餓肚子嗎?”

村支書看了眼說話那人,“要想不餓肚子,就好好幹活,多打糧食就有的吃。糧食少,往後每人份量都減半。”

開始這幾天大家沒有顧及,吃的都挺多的,一聽要減半,當即就有人不樂意了。

支書冷哼一聲,“誰要不樂意就去大隊部看看到底有多少糧食,要是不怕過了年沒飯吃就使勁兒的吃。”他環視一圈,繼續道,“別指望返銷糧,等着返銷糧的村子多的是呢,咱輪到輪不上不說,就算輪上了你們有錢買嗎?”

社員們不說話了,人群裏的薛長河喊道,“聽支書的安排。”

他一吆喝,薛家的幾戶人家也跟着喊,接着滿村的社員都跟着喊。反正咱們不懂,聽支書的,就算吃的不飽總比餓死強。

村支書挺欣慰的,暗地裏和大隊長說起來的時候差點落淚,“社員信任咱們,咱們總得讓社員吃飽飯啊。”

薛家口號喊的響,回家就鑽屋裏偷偷熬玉米糊糊填肚子,薛長河道,“娘,您的決斷真是太對了。”

謝蘭英哼了一聲,“你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

薛雲白越聽越迷糊,咋吃大鍋飯了還吃不飽呢?不是說“吃飯不要錢,老少盡開顏;勞動更積極,幸福萬萬年。”嗎?這幾天臭球回來可沒少念叨,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要控制吃飯還吃不飽了。

啧啧,他突然一凜,他馬上也要吃飯了,會不會也吃不飽飯?

薛雲白突然覺得做個不滿月的小嬰兒挺好的,起碼有羊奶和奶粉喝。

可惜的是王家的羊已經沒奶了,薛雲白如今只有奶粉可以喝,當然間或喝點麥乳精,都是養身子的好東西。

薛雲白當天晚上就夢見自己吃不上飯了,他奶奶拿了一個窩窩頭喂他,他啃不動還把牙掰斷了,薛雲白吓得醒過來哇哇大哭。

謝蘭英不明白他咋哭了,摸摸屁股幹爽爽的沒拉沒尿,想來是餓了,就沖了奶粉給他喝。薛雲白抱着奶粉瓶子咕嘟咕嘟喝了肚兒圓,總算把自己那股子恐懼給趕跑了。

謝蘭英笑眯眯道,“狗子做噩夢了?”

薛雲白抽抽噎噎閉上眼睛睡覺,沒飯吃比做噩夢還可怕呢。以前他還想着吃山珍海味、魚翅鮑魚,現在他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填飽肚子的基礎上吃好喝好。

雖然挺丢人的,但是薛雲白覺得他是個孩子呢,丢人就丢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薛雲白:沒有東西吃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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