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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雲白不知道是穿越後膽子變小了還是剛才的噩夢太過恐怖, 他大叫一聲就坐了起來。
謝蘭英被他吓了一跳,忙撫着他胸口問,“怎麽了?怎麽了?”
“奶……”看見熟悉的人了,薛雲白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他雖然覺得丢臉可剛才的夢實在太可怕了,不止夢可怕, 陸明軒也可怕。他覺得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死都死了還讓他不得安生,這是要禍害他八輩子才解氣嗎?
明明陸明軒是個大壞蛋大奸臣,他作為一國之君弄死奸臣到底哪裏不對了!
難不成只許陸明軒管天管地手握重權,還不許他反擊了?
這完全不可能。
薛雲白覺的委屈的很, 哼哼唧唧的被謝蘭英抱着安慰半天, 直到東邊屋裏傳來孩子的哭聲, 薛雲白才不好意思的從她懷裏出來, “奶,您去看看弟弟妹妹,我沒事了。”整天哭哭唧唧的那是娘們,他可是男人,雖然個子小點,但好歹也是個男人。
可他的懂事看在謝蘭英眼裏更加的心疼他了,她有心不去想陪着薛雲白,可那邊三個孩子又都是鬧騰的,趙小娥加上大妞有時候也招架不住。
無奈的嘆口氣謝蘭英讓他躺下繼續睡覺,而她則往東邊屋裏去了。
隔着一道布簾子二妞的呼吸聲清晰的傳來, 薛雲白閉上眼睛的瞬間眼前頓時又出現陸明軒啃他胳膊時那雙幽深的眼睛。
黑,極致的黑,一眼望不到邊,那黑中帶着欲望,帶着要将他拆分入腹的欲望。
薛雲白忍不住害怕,渾身瑟瑟發抖,他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漆黑的屋頂上,那裏似乎也多了個陸明軒的眼睛。
怎麽會這樣?
薛雲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這個畫面,于是嘴裏喊了聲,“我可真聰明呀。”然後就進了熟悉的禦膳房。
禦膳房裏分不清白天黑夜,反正四處亮堂。
薛雲白搬了個凳子坐在竈臺前,靜靜的看着竈臺裏燒着的火出神。
火?
薛雲白突然從凳子上蹦起來,這火可不是他燒的,還有之前幾次到底是誰燒的?
會不會是那個他看不見的人?
會不會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恐懼的感覺如影随形突然入骨,薛雲白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柴火又旺了些,薛雲白總算得出結論:此處還有第二個人,那個他看不見卻知道他是薛雲白的人。
薛雲白頭一次這般害怕,他連凳子都不敢搬了,踮起腳尖就想跑。
突然那個熟悉的童音開口了,“薛雲白,我知道你在。”
薛雲白整個身子頓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當然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對方開口道,“我不想說我是誰,我希望你能有一天能猜出我是誰,我希望我們有一天能再見到。”他頓了頓,語氣中帶着認真,“哪怕是在夢裏。”
薛雲白如遭雷劈,在夢裏,他只見過陸明軒,即便是上輩子他早死的娘他都沒夢見過,就是李大偉那貨他也沒夢到過。
他只夢到過陸明軒,可現在對方說哪怕是在夢裏見過。
那麽對方就是陸明軒了?
先前的幸災樂禍頓時沒有了,薛雲白通身只覺得冰冷害怕。
為什麽陸明軒會這麽不肯放過他。
明明陸明軒都死了,為什麽老天爺還讓他再活一次。
為什麽明明都給他這個機會重新活了還把陸明軒放進來。
對方還在說,“知道我是誰了嗎?”
薛雲白當然知道了,但是他卻不敢說,更不敢讓對方知道他在,他害怕了,他恐懼了,上輩子作天作地弄毒酒毒死他的時候那股勁頭如今已經一點不剩了。
他突然記起上輩子陸明軒是上過戰場的,聽聞陸明軒所過之處便是屠城,聽聞陸明軒在軍中霸道攬全……
聽聞……
實在太多了,他身在宮中卻有人不斷跟他彙報陸明軒在軍中的消息。
那些傳聞他都不敢想了,太可怕了。
那麽如今,陸明軒如果和他在一個世界,若是有一天他們相遇了,那麽陸明軒會不會找他報仇?
“怎麽,害怕了?”
薛雲白的确害怕了,他踉跄兩步,頭一次空手而歸。
至于禦膳房裏的陸明軒,看着鍋裏的一鍋大骨頭,輕聲道,“我都熬好了,你帶回去吧。”
可惜那個人聽不見了。
薛雲白被吓了一通,一連半個多月都沒能弄東西回來,應該說一連半個多月都沒再去禦膳房。
而且讓他欣慰的是,那件事過後他很長時間沒再夢見陸明軒。
沒有陸明軒的日子果然美好。
然而到了八月十四的時候,薛雲白突然發燒了,額頭滾燙滾燙的,謝蘭英用涼水冷敷也沒降下去一星半點。軍營裏的軍醫跟着外出訓練隊伍拉練去了,醫務所裏的護士給拿了點感冒藥吃了也沒管用,謝蘭英便想帶他去公社那邊的衛生所看看。
薛長山跟着隊伍外出拉練了,趙小娥帶着孩子不能出門,于是謝蘭英大着膽子跟着去公社的車帶着薛雲白去了公社衛生所。
之前趙小娥生孩子的時候對這裏醫生的感官實在太差,謝蘭英都不敢相信這裏的大夫了。
好在挂號到了大夫那遇見的是個四十多歲性格溫和的大夫,給薛雲白量了體溫,一看吓一跳,“喲,這溫度高的可真吓人。”
謝蘭英的心咯噔一聲,“大夫,要不要緊啊……”
大夫想了想問她,“孩子生個疹子嗎?”
謝蘭英一拍大腿,“沒呢,這孩子打小身體就好從沒得過啥毛病,也就忘了疹子這回事了。”
大夫嗯了一聲笑道,“這孩子看着就好,白白胖胖的,先開點要注意溫水敷敷,咯吱窩,腿彎,大腿根都用水擦擦,不行就放澡盆子裏泡泡再抱出來,真是疹子燒個三天出了疹子就好了。注意多喝水,我瞅着孩子精神不錯,多照看着沒啥事。”
謝蘭英這才放了心,又領着薛雲白去交錢拿藥,到了大廳那薛雲白感覺到有人看他,一扭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正是在火車上遇見的腦子有病三人組中的兒子,唯一有好心眼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精神也不是很好。他正跟在那個腦子有病的女人身邊,見薛雲白看過去,也不轉回視線。
薛雲白朝他點點頭,邁着小短腿跟上謝蘭英。
謝蘭英走過這對母子跟前的時候正巧聽見黃文娟在跟藥房的人說話,謝蘭英也沒注意,帶着薛雲白遞單子拿藥。
黃文娟話被打斷有些不高興,“這年頭怎麽這麽多沒眼力勁的人啊。”
藥房的小姑娘笑了笑沒說話,轉頭去取藥,等她回來黃文娟又開始抱怨,“我剛來的那天晚上居然有人要來生孩子,那值班的大夫也是個二愣子就去叫我來幫忙。我剛到累的要死,哪有心情給他們接生啊。”
黃文娟說完一扭頭就看見謝蘭英了,頓時譏諷道,“喲,好巧啊。”
謝蘭英本來沒注意到她的,可她一開口她就聽出這是誰了,再聽她說當日那值班大夫叫的正是她,頓時來氣,“是啊,是挺巧的。”
黃文娟哼了一聲目光掃過薛雲白的臉,幸災樂禍道,“喲,這是發燒了?那可不得了了,聽說孩子三歲之前可不好養呢。”
“你!”謝蘭英沒想到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氣的渾身大擺,“你怎麽這麽惡毒啊你。”
黃文娟無所謂道,“我咋惡毒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媽,別說了。”陸明軒眉頭皺着,目光掃過臉蛋通紅的小男孩,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黃文娟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嘆了口氣道,“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還不讓人說話了,不知道如今這年月言論自由?不愛聽你可以不聽啊。”
謝蘭英剛想罵回去,被薛雲白拉住,薛雲白冷冷的看着黃文娟道,“奶,不是說醫者父母心嗎?這位女士肯定不是大夫,說不定是披着大夫衣服的魔鬼呢,咱們離魔鬼遠一點。”說着還扯着謝蘭英離的遠了些。
黃文娟聽見一個孩子說她是魔鬼頓時火了,抄起巴掌就要去打薛雲白,謝蘭英和陸明軒趕緊去攔,謝蘭英攔下她的巴掌,可陸明軒卻被黃文娟掀開摔在地上。
“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今日我倒是見識了這麽對待自己孩子的人。”薛雲白一字一句道,“你真是枉為人母。”
薛雲白臉上滾燙,連帶着眼眶都是熱的,他看着黃文娟前所未有的冷靜,“為醫者,心存不仁,為母心無母愛,這位女士,你活着真的是個人嗎?我怎麽瞧着越看越像畜生?”
他們這邊鬧起來的時候圍過來不少看熱鬧的人,此時正對着黃文娟指指點點。黃文娟好歹是京城來的要臉面,一見這樣便知自己這啞巴虧吃定了,頓時拉下臉來對陸明軒道,“走了。”
說完黃文娟身上白大褂一脫快速的出了衛生所,而陸明軒從地上爬起來,鎮定的走到薛雲白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替家母向二位道歉。”
薛雲白看着他不由得撇嘴,“又不是你嘴巴壞心腸壞,你用不着道歉,真正需要道歉的人是你娘而不是你。”
聞言陸明軒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薛雲白的臉上,眉頭一皺道,“你該吃藥了。你病了。”
薛雲白一瞬間忘了自己病着了,眼睛瞪向陸明軒,“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陸明軒:是,我有病,要是沒病怎麽看上你。
然後薛雲白就□□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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