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生死瞬間

冰挂“咔嚓”一聲，切了下來。就在這個危機時刻，晴璃一把将秦川拉了起來，雙腳蹬住吊帳內側的橫杆，背部緊貼牆面。可是賈一飛就沒這麽幸運了，他剛起身一半，巨大的冰挂就掉了下拉。不但撕爛了吊帳，同時鋒利的冰刃還不巧削斷了他的保險繩。眼看着賈一飛就要掉了下去，秦川本能的躬身一把拉住了賈一飛腰上的安全帶。可是他這一躬身，一塊巨大的冰塊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背上。這下兩人都掉了下去，緊接着固定秦川保險繩的岩釘也被兩人下墜的沖擊力，連帶着拔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也就是晴璃這個機器人才能有那麽快的反應速度，她一把薅住飛下的岩釘，硬生生拉住了下墜的秦川。

現在三根保險繩斷了兩根，只剩下晴璃身上的一條。這也是三人還沒掉下去的原因。晴璃身體懸空，雙手抓住秦川身上的保險繩。而秦川一手攀附着保險繩，一手拽住賈一飛腰上的安全帶。挂在峭壁上的三人就像被串成了一串螞蚱，被夜晚的狂風，吹的不住搖擺。

“媽呀！秦川你可千萬別松手啊！”賈一飛耷拉着四肢，叫喊着幾近哭出了聲。

而此時，晴璃一點點的倒換着雙手，向上拉着着保險繩。終于她抓到了秦川的手，心裏也安慰了許多。

“我舉你上去，你抓住吊帳橫杆，然後我再接住賈一飛。”晴璃一邊說着計劃，一邊慢慢摟住秦川身上的安全帶。吊帳已經破爛，只剩下貼近岩壁一側的橫杆。現在他們必須重新站上橫杆，那是他們唯一的安全所在。

可是天不遂人願，正當晴璃摟住秦川腰部的安全帶，準備向上托舉之時，那個承載着三人性命的唯一挂點，也就是晴璃保險繩另一頭的岩釘，“嘭”的一聲飛了出來，三人應聲下墜。

“啊！”賈一飛一聲驚叫響徹山間。而秦川腦中一片空白，連恐懼都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只是在那一瞬間，他還是本能的去抓住晴璃在她腰部的手，仿佛就算死亡也不能将他們分開。

三人一陣下墜，可是秦川突然發現他們下墜的速度在迅速減緩，他擡頭向上望去。原來此時賈一飛的右手竟變成了鋼抓在努力的攀附着岩壁，而撕拉出的火花也變成了這夜晚最美麗的星星。

“啊……。”賈一飛一聲怒吼，他的機械指竟然深深的扣進了石縫裏，三人瞬間停止了下墜。“快想辦法，我堅持不了多久。”賈一飛痛苦的喊到。

秦川一只手抓着賈一飛腰部的安全帶，一只手抓住晴璃的右手，完全沒有辦法做別的事。

夜色深沉，三人之中只有晴璃可以夜視。晴璃觀察了四周，他們所處的位置石壁非常光滑，沒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支點。她知道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賈一飛就會堅持不住。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必須先減輕對賈一飛的拉力。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秦川松手，那樣他倆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晴璃看向秦川，眼中滿是不舍：“秦川，松手把。否則我們都會掉下去的。”

“不行，我不能失去你。”秦川很堅定。

晴璃意識到秦川不會主動松手，她擡起左手準備強行掙脫秦川的拉扯。

“不，不，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秦川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對晴璃的不舍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在這一瞬間，秦川做了決定，他要和晴璃永遠在一起。他擡頭看向賈一飛，準備與他最好的兄弟告別，而就在擡頭的一瞬，他突然看到賈一飛腰上晃蕩着一個物件。“一飛，鐵蜘蛛，鐵蜘蛛。”秦川大喊。

賈一飛聽到秦川的叫喊，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趕忙用左手啓動了挂在腰上的鐵蜘蛛，并把它按在岩壁上。鐵蜘蛛頭部的攝像頭立刻亮起了紅點。賈一飛費力的用下颌點擊了左臂顯示器上的快捷鍵。鐵蜘蛛沒有進行巡視探測，而是立刻将四肢鑽進了岩壁之中，瞬間便固定好了位置。賈一飛慢慢的拔出右手機械指，終于他可以暫時松下一口氣了。

“川子，現在怎麽辦？”賈一飛的語氣明顯鎮定了許多。

秦川看向下方的晴璃：“晴璃，現在只能靠你了。”

晴璃拽住秦川的手，一步一步從他背上爬了上去。她仔細觀察着石壁尋找着可以攀爬的地方，雖然她有紅外夜視能力，但現在石壁的細節卻很難分辨清楚。她摸索着，嘗試着，終于她的雙腳脫離了賈一飛的肩膀。秦川、賈一飛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晴璃分了神。現在他們把全部希望都壓在了晴璃身上，只要晴璃爬到吊帳的位置他們就還有生還的機會。

晴璃身體緊貼岩壁，努力調整着重心的位置，以使自己能夠更穩妥的攀爬。夜晚的山風不但猛烈，而且方向變幻莫測。就在這時，風向忽的一轉，晴璃重心失衡，雙腳一下踩空，還好她的手指沒有松開，這才挂住了身體。她身上沒有繩索，也沒有保護點和同伴的保護，一旦墜落，沒人能救得了她。

秦川仰頭看向晴璃的方向，借着雪光，他只能隐隐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形。忽的幾塊碎石掉落，秦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沒有宗教信仰，但此刻也不禁祈求起了上帝：“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賈一飛聽到秦川的祈禱，這要是在平時，他這個唯物主義者還不知得怎麽嘲笑挖苦呢。但此刻他卻沒了這閑心，不但也祈求了上帝，還拜谒了各路神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諸神諸佛，諸仙諸怪，只要我賈一飛能度過此難關，以後必定早上一束香，晚上一打紙。還望各路神仙保佑，保佑。”

也許真的是各路神仙顯靈，晴璃順利的攀爬到了吊帳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裝備都還挂在岩壁上，沒有一件掉落。晴璃解下了崖壁上的繩鎖，一頭挂住錨點，一頭扔了下去。繩索不長不短，剛好垂到秦川身旁，只是山風過大，繩索一直搖晃，秦川抓了幾次都沒能抓到。這會兒繩頭又晃了過來，秦川看準時機，腳蹬岩壁一個跳躍，穩穩的抓住了繩索。随後他套上腰上的攀繩器，說道：“一飛，我先上去了。”

“趕快，趕快。”看着秦川緩緩上升，賈一飛點擊了頸部的按鈕，項圈迅速翻轉着生成了嚴密的頭盔。終于耳朵可以暖和了一些。賈一飛活動了一下肩膀，秦川的離開讓他的身體輕松了不少。

不一會，賈一飛的頭盔中傳出了秦川的聲音：“上來吧。”

遠處的繩索，忽來晃去。賈一飛罵道：“靠，我這怎麽上去啊？”賈一飛與鐵蜘蛛之間的繩子很短，使得他完全沒有活動的餘地。

“挂上沒有？”秦川催促道。

“催個毛呀！你晃一晃繩索，我夠不到。”

繩索搖擺的幅度漸大，賈一飛努力伸長胳膊，眼看着繩頭馬上就要晃了過來，忽然一陣大風刮來，繩索又飄了回去。

“靠。這賊老天怎麽就是跟我過不去。”賈一飛大罵老天爺，早忘了剛才是怎麽求人家的。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的右手。“怎麽把它給忘了。”賈一飛啓動烏金臂的變形程序，瞬間一層細密的電光閃過，接着烏金臂就裂變出道道圓環，并且還慢慢蠕動，就像是一條黑曼巴纏繞在機械臂的金屬骨梁上。

賈一飛一甩手，長鞭“”嗖”的一下飛出，牢牢的纏住了遠處的繩索。

賈一飛嘴角一笑：“誰也別想難住我。”

三人都站上了橫梁，又打了幾處岩釘，各自拴好保險繩，這才算是徹底安全了。

“咱們現在就爬上去嗎？”賈一飛問道。

“還是再等等，現在這種光線，我怕晴璃會有危險。”

“那這一晚上咱們還不得凍死，我的外甲能量可是所剩不多了。”

“我有辦法。”晴璃說道。她用吊帳的破布勉強将緊貼在一起的三人包裹住，之後啓動了外甲和自身的雙重加熱功能，并開到了最大。現在也只有晴璃的外甲能源最為充足。

果然，不一會，緊貼晴璃後背的賈一飛就感覺到身子暖和了許多。但同時溫飽思**，賈一飛的身體竟然起了反應。他心想，還好有外甲束縛着，要不準被晴璃察覺。

不知在寒風中煎熬了多久，終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三人檢查了裝備。吊帳雖已被砸爛，但是其它裝備都還完好的挂在岩壁上。看來他們今天的行進速度應該是不會受到影響。晴璃挂好主繩，套上冰爪，抽出冰鎬就開始了行動。由于昨天晚上出現了冰裂，晴璃每下一個冰錐都格外小心。

大概是昨天夜裏，上蒼聽到了秦川他們的禱告。晴璃攀冰的過程極其順利，三人很快就攀過了冰挂區。剩下的道路雖然冰雪很深，但是坡度極緩。三人互相連接了安全繩，拄着長冰鎬亦步亦趨的向山峰的另一側進發。

“秦川，你說昨天晚上咱們要是死在這裏了，你覺得值不值啊？”賈一飛通過頭盔中的耳麥與身後的秦川交談着。

“你呢？”

“我？不後悔，為了我的夢中情人，死都值了。”

“我就奇了怪了，你以前尋花問柳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上心。怎麽這次就這麽不惜命呢？你和敏智以前認識嗎？”

“額……，說你呢，怎麽問起我來了。”

“我啊！不知道。”經歷過昨晚的生死瞬間，秦川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愛上了晴璃，一個機器人。這種愛是和人類之間的情愛一樣熱烈不受控制。秦川看向前方的晴璃，他不知道晴璃心中是否有和他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