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逃亡

秦川在暴雪深處不由自主的翻滾，但他始終沒有松開晴璃的手。也不知是他命不該絕，還是上天被他的精神感動。忽然一股上湧之力将他推出了雪面，緊接着雪浪依次堆積在一起，停止了下沖。秦川躺在雪面上，猛的吸了一口空氣，醒了過來。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并沒有什麽特別疼痛的部位，這才意識到自己躲過了一劫。他急忙起身，扒拉着身旁的冰雪。他記得自己一直是拽着晴璃的手的，晴璃應該就在旁邊。秦川不停的挖着冰雪，右臂損壞的外骨骼，反而成了累贅。他一把扯掉破敗的機械，繼續深挖。終于，他看見了一只熟悉的手。秦川有些激動，加快了速度，幾近瘋狂。可是當他繼續深挖時，發現這只手臂已在晴璃的肩膀處斷裂，一些水銀狀的液體正沿着縫隙處滴了出來。秦川胸口忽的一疼，悲傷的淚水便在眼眶中打轉。他小心翼翼的挖出晴璃，慢慢的平放到雪面上。當他檢查了晴璃的其它部位并無大礙時，一時喜極而泣，可轉瞬又将晴璃死死的摟在懷裏，瘋狂的大笑，仿佛癫狂。

雪崩停了之後，賈一飛幾人也依照手臂上的定位器向山上搜索着。忽然，他們都看到了秦川，一個完整的活生生的秦川正抱着晴璃正向他們這邊走來。大家飛快的跑了過去，賈一飛上下打量着秦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樣的雪崩面前竟然還有人能毫發無傷的活下來，這絕對是個奇跡。

秦川看着大家難以置信的表情，笑道：“閻王爺不收，我也沒轍。呵呵……。”

看着秦川滿不在乎的笑臉，賈一飛氣憤的一拳将毫無防備的秦川擊倒。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大家都猝不及防。皮特，吳胖子趕緊将賈一飛拉住。倒在雪地上秦川也是一臉的不解，不過他并沒有和賈一飛争辯，而是趕緊查看晴璃有沒有再受到什麽二次損傷。

看着秦川的舉動，賈一飛悲從中來：“秦川啊秦川！你腦子進水了，她是一個機器人，就算是被埋在這裏，只要她的處理器和存儲器不壞，等到我們把她挖出來，她亦然是可以複原的。你呢，你要是被埋在這裏，等我們再挖出來，那就是一具冰屍。你是中了邪了，還是腦袋讓門給擠了。”

吳胖子看着跪在地上專心擦拭着晴璃的秦川，也只能無奈搖頭。他和賈一飛一樣都無法理解秦川的舉動。

秦川自知有些理虧，可是當時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秦川抱着晴璃站起了身，依舊滿不在乎：“好了，算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皮特趕忙打圓場：“既然大家都沒事，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聽了皮特的勸解，大家立刻向越野車的方向走去。這個越野車是個加長版的，三排座椅還帶個封閉式的後貨箱，裏面裝着一個武裝機甲和各種機器人的修理工具。到了車上，吳胖子對晴璃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然後又打開了車載無線充電器。一切準備就緒，皮特駕駛着越野車迅速向雪狼大隊靠攏。

車廂裏有些沉悶，誰都沒說話。為了打破這尴尬的場面，坐在副駕駛位的吳胖子開了口：“原來計劃用那個機器人斷後的，看來現在是用不上了。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是啊，我前幾天也算是白忙活了。”皮特接道。

而這時坐在第二排的敏智也發了話：“謝謝大家了，這次都是我連累了大家。真是對不住了。”

“沒事，解救你是我們的任務，是我們應該做的。”秦川安慰道。

敏智轉頭看向秦川旁邊的晴璃，好奇的問道：“她真的完全是一個機器人嗎？”

秦川笑了笑，溫柔的看向晴璃：“在我心中不是。”從這一刻開始，秦川已經決定不在遮掩自己的感情，不管別人怎麽看他，他都會遵循自己的心聲。

“是，那是他媳婦。”賈一飛酸溜溜的補刀。

這時敏智忽然想到了什麽，指着旁邊的賈一飛：“對了，你是不是那個……。”敏智用食指撓着腦袋，一個快到嘴邊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

“賈一飛，真是貴人多忘事，往我曾經……。”賈一飛欲言又止。

“對對對，賈一飛，老同學！”敏智終于叫出了名字，這讓她堵塞的思緒頓時順暢了，而心情也變的歡快了。“老同學，看不出你穿上這身铠甲，還蠻帥的嗎！”

“我以前就挺帥，只是你沒注意，當然現在發現也不晚，你還是有機會的。”賈一飛又開始了貧嘴。

“喲，這麽油嘴滑舌，你以前可不這樣。我記得上學那會，你看見漂亮小女生就羞得小臉通紅。呵呵。”

“噗嗤。”秦川沒憋住笑聲。他沒想到賈一飛曾經也是個純情少年。

“行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成熟多了。”賈一飛被大家笑的有些窘迫。

“是挺成熟的，種子都播了不少。”皮特補刀。

“我說皮特，你就不能好好開你的車嗎？怎麽能在淑女面前瞎說呢！我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還不清楚嗎？”賈一飛正氣凜然。

結果大家嘲笑的異口同聲回答：“都清楚。”

這是十面埋伏全補刀。賈一飛為自己交了這幫損友已經生無可戀了。

……

“隊長，皮特他們正在安全反回。”士兵說道。

“等他們回來，立刻将敏智小姐護送到機場。”隊長發話道。

“隊長，雷達上出現可疑目标。”雷達顯示屏前的另一個士兵報告。

“調用低軌衛星。”

命令剛下達，液晶顯示器上就閃爍出了衛星影響。可影像還沒穩定，就聽見隊長大喊：“分散撤退，分散撤退。”

……。

“快看，他們怎麽走了。”吳胖子指着山下混亂撤退的戰車，內心感到奇怪。

“吱－”皮特迅速踩下了剎車，因為他看到了天上的飛彈。

“轟，轟，轟”巨響之中，雪狼大隊的戰車紛紛化為了灰燼。

“我們現在必須改變路線了。”皮特點擊了一個按鈕，前擋風玻璃上立刻出現了電子地圖。“從剛才導彈的飛行方向看，原路已經被恐怖分子堵住了，現在我們只能試着從山腰處穿過了。”

越野車在碎石的山路上颠簸着。颠簸的每個人的肚子都咕咕叫。特別是秦川、賈一飛，這兩天他倆根本就沒怎麽進食。一晚上加一上午的劇烈運動，早就累的兩人又餓又困。原本他們是打算與雪狼大隊會和之後再進行一些食物補給。現在可好，只能忍着了。賈一飛為了緩解饑餓感，不自覺的喝了大量的水，現在被這山路一颠簸，胃中是翻江倒海。

“哇……。”賈一飛趴在車窗上吐了一地。沒過多久，他又坐會原位，擦了擦嘴，胃裏也算是舒服了些。“皮特，你這選的什麽破路，恐怕還沒被敵人抓住，我就先被你颠死了。”賈一飛已經有氣無力，但還是不忘抱怨兩句。

“你先忍忍吧，咱們保命要緊，地圖上顯示前面有一個村莊，一會咱們可以在哪稍作補給。”皮特解釋。

越野車來到了村莊，剛剛停下，還沒來得及熄火。賈一飛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

“哎，等……。”皮特話還沒說完，賈一飛就已經下了汽車，直奔一家土著人的屋裏。

賈一飛這一身妝容，把屋裏的人吓得直哆嗦。他趕緊解釋：“我不是壞人，是聯盟軍的人。我只是……。”他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這些土著聽不懂他的語言。他立刻打開頭盔中的翻譯器，剛要再次解釋，就被皮特攔住了。

“你先回車上，一會我把食物拿給你。”

“不用，我自己……。”

“你帶錢了嗎？”

賈一飛這才發現自己穿的是蜈蚣外甲，那裏會有裝錢的地方呢？賈一飛不情不願的回到了車裏，剛坐好就抱怨道：“胖子回去把這個外甲補上兩個口袋，出門不帶錢怎麽行。”

“這不是錢的事。唉！這會兒皮特又要多費些口舌了。”

聽到吳胖子的語氣，賈一飛有些疑惑：“胖子，什麽意思？”

吳胖子解釋：“對于聯盟與極端分子的争鬥，這些土著都是持中立态度的。剛才你穿着外甲就下了車，再加上上午的爆炸聲，恐怕這裏的人已經猜到我們是聯盟軍的人。所以他們不見的會賣給我們食物。”

賈一飛有些不憤：“消滅恐怖分子不都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嗎？這些人竟然還敢中立，他們連是非都不分了嗎？”

“你不能這麽說，要是他們不中立，恐怕早就被獨立軍給滅了。”吳胖子解釋。

“那也不能對獨立軍妥協，要是大家能夠團結一致，不是一盤散沙，這些恐怖分子早就被剿滅了。”賈一飛還是憤憤不平。

這時敏智插話：“一飛，散沙是大政體的特質。歷史上所有小國融合成大國之後，都必然如此。但是這種特質并不是壞事，你想聚沙成塔這不是不可能，但長久不了，那是小國的策略。這就像是螞蟻總是要團結的，而老虎是沒有必要的。這與人種、民族、文化沒有一點關系。對于大國來說，所要依憑的就是散沙的特性之一——包容。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也是聯盟之所以成為聯盟的原因。對于大政體來說，團結并非一個好的品質。”

“你還幫他們說話，我們是為了救你才落到這般田地。”賈一飛是真生氣了，他們冒了這麽大風險，幾次都差點喪命。現在被救的人竟然還教訓起施救者來了。

秦川感覺到賈一飛語氣中火藥味漸濃，他可不想賈一飛以後後悔，趕緊阻止道：“行了，一飛，敏智的話也沒錯，咱們确實應該包容那些思想和我們不一樣的人。這是一個大話題，今天咱們就先不聊了。”

賈一飛并不領情：“包容！你咋不包容包容獨立軍，包容包容聖殿旅呢？”他瞅瞅秦川又看看敏智：“怎麽，你們倆還成了統一戰線了，秦川你不會是看人家是執政官的女兒，就拍起馬屁來了吧？。”

聽到賈一飛這麽說，秦川的火氣也騰的上來了：“咱們就事論事，別扯些沒用的。我反對聖殿旅，是反對他們不顧人類安慰，現在就要強行創造超級新意識。這個我是絕不能接受的，也許未來聯盟真的會放開對新意識研究的的管制。但現在不行，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任何一種思想在地域或是時間還不成熟之時，就強行推廣那都是錯誤的。這與思想本身的對錯無關，所以我可以包容聖殿旅的想法，但不能包容他們的行為。”

賈一飛被大家怼了一肚子氣，可是他并不擅長讨論這種思想意識的問題。正當他思索着準備再次發飙的時候，一大包食物從車窗外扔到了他的腿上。

皮特坐到了駕駛位啓動了汽車，然後順嘴說道：“估計咱們的行蹤已經暴露，現在必須趕緊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