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認知錯誤

“那個……要不我們等晚上見面的時候再商量這件事？”被這麽多雙眼睛緊緊盯着, 安言莫名覺得有點溝通不暢。

下一瞬, 所有人又同步收回了視線, 其中有一位同學還遞給了安言一個“你們繼續, 我們什麽都沒聽到”的眼神，安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順利讀懂這個眼神含義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讀懂了。

讀懂之後的安言：“……”

通訊中，程亦卻沒像以往那般無條件支持安言的決定，他頓了一下，帶着點委屈道：“言言是不願意和我組隊嗎？雖然未必能拿到冠軍, 但我駕駛機甲的實力并不弱，希望言言能對我有信心。”

安言連忙否認：“不是, 我不是不願意和你組隊, 只是……”

沒等安言把話說完，便被程亦截斷趁機道：“所以言言是願意和我組隊了？”

“我當然……”安言差一點就上當, 直接答應了, 幸好他的理智阻止了他，“我當然要先認真考慮一下。”

竟然沒順利騙到小家夥，程亦略感遺憾地嘆了口氣, 語氣卻顯得更加委屈了：“如果言言确實不想和我組隊的話, 也沒有關系，其實不參加這次比賽也沒什麽。”

安言聽得有點懵，不和他組隊，與不參加這次比賽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就聽程亦嘆了口氣，可憐兮兮地繼續道：“我只想和言言一個人組隊, 如果言言不願意的話，那我就只好放棄這次比賽了。”

聽到這番話，安言是應該感到很為難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點臉紅心跳。

這種反應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連忙下意識地遮掩道：“如果……如果學長不嫌棄的話，那我和你組隊好了。”

“所以言言是答應我了？”前一刻聲音裏還滿是委屈的程亦，下一刻語氣已經輕快無比，甚至還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安言沒敢多想自己剛剛的狀态到底是怎麽回事，只連連點頭道：“嗯。”

得償所願，程亦放柔聲音道：“謝謝言言願意和我組隊，你先認真上課吧，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們再詳細商量比賽的事情。”

“诶？可是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剛一起吃過飯嗎？”安言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不止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和大前天的晚上，他好像都是和程亦一起吃的飯。

程亦卻不以為然：“這次我們是為了商量正事，當然要一起吃晚飯。”

“可是我已經和其他同學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安言猶豫着道。

程亦則是毫不猶豫地道：“我不介意和你的同學們一起吃晚飯，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最近因為小家夥和他的同學走得越來越近，程亦已經吃過不止一次醋。

但面對心思單純的小家夥，暗示吧，恐怕小家夥根本聽不出來，可若是明示的話，他又怕吓到小家夥，所以最後這些醋竟然只能憋在心裏酸自己。

程亦懷揣着這股醋意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走曲線排醋的路線，從小家夥身邊的人入手，通過行動讓他們知道自己才是唯一能配得上小家夥的人，也省得他們對小家夥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安言之前倒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既然程亦主動開口了，他也不好直接回絕，只能道：“那我先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吃飯吧。”

話音剛落，就見之前約了安言一起吃晚飯的幾人迅速回頭，聲音難掩激動地道：“我們不介意！”

能和程亦學長一起吃飯，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現在這種美事就擺在他們面前，他們怎麽可能會介意！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和程亦學長一起吃過飯，估計他們得被羨慕死。

這還不算，坐在附近的其他同學竟然直接沖了過來，特別熱情地道：“安言，你明天早上有空嗎？我們能一起吃早飯嗎？如果能和程亦學長一起吃早飯那就更好了！”

“我也想和你一起吃早飯，早飯不行的話午飯也可以，午飯不行的話晚上也沒問題！”

“明天不行後天也可以，後天不行下周也行啊！”

“我可以排隊，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可以等！”

……

安言被這些人的熱情态度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對通訊中正在暗笑的程亦道：“那個……學長，要不我們等會兒再說。”

程亦低笑着道：“好，小家夥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亦的聲音太磁性了，安言不能覺得耳朵有點發燙，挂斷通訊的時候還在想，學長怎麽叫他小家夥呢？難道因為他是一只倉鼠精嗎？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思想這個問題了，因為此時他的周圍已經圍滿了同學。

安言猶猶豫豫地問：“那個……你們都很想和程亦學長一起吃飯嗎？”

周圍的人連連點頭：“肯定的啊，估計學院裏就沒人不想和程亦學長一起吃飯。”

話音剛落，就聽一旁的程揚特別不配合地道：“不，這樣的人還是存在的，例如我。”

然後他就被徹底擠出去了。

程揚：“……”你們還記得我是你們程亦學長的親弟弟嗎？

同學們表示他們已經不記得這種小事了，他們現在只知道之前和安言約了晚上一起吃飯的同學馬上就要和程亦學長一起吃晚飯了。

雖然這一次的機會他們沒能把握住，但是還有下次、下下次的機會啊，只要和安言打好了關系，相信他們總能等到的！

安言看了眼被擠到人群外的程揚，莫名覺得自己比他還要弱小無助又可憐，他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弱弱地開口道：“今天晚上純粹是巧合，如果你們很想和程亦學長一起吃飯的話，可以直接和他聯系。”

“可是我們根本聯系不上他啊，他的通訊號我都問不到！”

“虛拟網上的賬號也是禁止添加好友和私信的，而且他都好幾個月沒發過動态了吧？”

“就是啊，程亦學長實在是太高冷了，連校內網上也找不到他的蹤影啊……”

……

聽大家圍着自己唉聲嘆氣，安言莫名覺得自己認識的程亦，和他們口中的程亦可能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認識的那個程亦待人親和，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幫了他不知多少次，但這些人口中的程亦竟然是……高冷的？

這兩者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嘛。

不過想到這些人之前可能根本沒有和程亦接觸過，對他的了解也都是道聽途說的，安言又有點能理解了：“我跟你們說，程亦學長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對人很好的，從來都不擺架子，還會主動幫助人。”

等安言的話說完，周圍已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表情嚴肅地注視着安言，就好像他說了什麽非常離譜的話。

安言被看得有點不自在，眨了下眼睛問道：“怎……怎麽了嗎？”

他剛剛也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啊。

離他最近的一位同學認真嚴肅地開口道：“安言，我覺得你對程亦學長可能存在認知方面的錯誤。”

一位同學點頭附和：“我也這樣認為，所以我們有必要幫你糾正這種認知錯誤。”

“我先來，之前有一個同學竟然敢挑釁程亦學長，被學長拉到競技場裏狠狠虐了一頓。”

“被虐了一頓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場單方面的碾壓是發生在現實競技場中的，換句話說，他們是真的駕駛着兩架機甲進行對戰的。”

“那麽重點來了，據說當這場對戰結束的時候，挑釁的那位同學的機甲已經徹底報廢，就是修都修不好的那種。”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是廣為流傳的。”

“據說在去年的夏天，有一位女生鼓起勇氣向程亦學長告白，直接被當場拒絕了。”

“被拒絕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在被拒絕之後，這個女生哭着把自己準備的禮物塞到了程亦學長的手裏。”

“然後程亦學長把這份禮物直接丢進了垃圾桶裏。”

“當時這個女生哭着問程亦學長為什麽要這樣做，學長只回了一句話。”

“‘既然東西已經給我了，我怎麽處理它難道還需要征求你的意見嗎？’當時程亦學長是這樣說的。”

“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我還知道一件同樣很出名的事情。”

……

聽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起一件件似乎人盡皆知的事情，安言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微妙，等這一件件事情全都講述完畢，他的臉上已經一片嚴肅。

同學們的表情同樣嚴肅：“所以安言，現在你應該知道程亦學長是什麽樣的人了吧？”

剛剛進入機甲，正在訓練場上完成一場S級難度訓練的程亦突然打了個噴嚏，被一只蟲族刮了下機甲臂，機甲損毀度瞬間從0%，升到了0.1%。

他按了按鼻子，難道是小家夥想他了？

面對着在自己周圍的同學，安言重重嘆了口氣，語氣格外嚴肅地糾正道：“雖然你們描述了這麽多，聽起來确實很像是真的，但這些都是你們親眼看到的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搖了搖頭。

見狀，安言認真總結道：“所以我覺得對程亦學長存在認知錯誤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們。”

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一直飽受謠言侵害最深的人竟然就是程亦學長。

再想到程亦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提起過這件事，更沒有表現出過任何不悅，安言又忍不住佩服起他的豁達，被這麽多的謠言包圍着，竟然能不受一點影響，學長真的是太厲害了。

見安言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同情和佩服，周圍的同學全都是一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