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程爺爺助攻

程父程母雖然對程亦的舉動很疑惑, 但還是點頭離開了病房。

程揚則乖乖跟在後面, 只在經過程亦身邊時, 輕輕碰了下他懷裏的小倉鼠, 熱情地問道：“大哥，需要我幫你把言言抱出去嗎？”

程亦把小家夥抱得更緊了些，用行動拒絕了弟弟的請求，程揚只好失望地離開了。

等病房裏只剩下祖孫二人，連帶着一只小倉鼠，程亦這才開口道：“祖父, 我想把你接回家裏調養身體。”

程爺爺微微挑眉，詫異道：“阿亦為什麽突然這樣說？”

“現在祖父的身體狀況已經有所好轉, 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家是最合适的, ”程亦平靜地說着，“就算不是長久地回家住, 也可以先回家住幾天, 畢竟祖父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雖然已經和小家夥商量好了，要把一部分真相告知自己的祖父，但程亦絕對不會選擇在這裏公布真相。

雖然這裏是隸屬于軍部的療養院, 隐私方面也做得很好, 但畢竟不是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場所，事情又關乎小家夥，程亦當然不敢草率行事。

程爺爺一時間有些猜不出大孫子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個建議，而且看樣子，這件事他明顯沒有和家中其他人商量過, 很可能是短時間內突然産生的想法。

不過就算是臨時産生的想法，以自家大孫子的性子，應該也是在把事情考慮清楚之後，才會開口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程爺爺思量片刻，最終在大孫子嚴肅目光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确實很久沒回家了，趁着現在身體狀況有所好轉，确實應該回去看看。”

有了程爺爺的支持，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雖然程父程母對程爺爺突然提出要回家住幾天的決定感到非常意外，同時很不認同，但在程爺爺本人的堅持下，他們的态度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最終也只轉化成了如何将這次的回家行程安排得更加舒适合理上。

至于程爺爺的主治醫生林醫生，他也只能盡量給出自己的建議，至于程爺爺最終會怎麽選擇，還要看他本人的意願。

于是在這天上午，程爺爺便在家人的陪同下，乘坐飛船離開了療養院，回到了久違的家中。

回到家中，程爺爺先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家中轉了一圈，而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同時把程亦也叫了進去。

雖然許久沒有回來，但程爺爺的房間一直有人定期打掃，加之在回家前，程母又專門聯系家中的傭人換上了嶄新熟悉的床被，所以舒适度完全不亞于療養院。

而且這裏畢竟是自己的家，從心态上，便讓人覺得十分放松。

竟然已經到了自己可以絕對掌控的地方，程爺爺便沒多兜圈子，開門見山地道：“阿亦，你現在應該可以對我說實話了吧？”

程亦安撫地揉了揉懷裏略顯緊張的小家夥，而後嚴肅開口道：“祖父想知道只過了一夜時間，您的身體狀況為什麽會突然好轉嗎？”

程爺爺的目光微微一閃：“你知道原因？”

程亦點了點頭，将懷中的小家夥向前托了托：“原因就出在這裏。”

程爺爺的視線随即落在表情忐忑的小倉鼠身上，疑惑道：“你是說我的身體之所以會好轉，就是因為這只倉鼠？”

“是的，”程亦肯定點頭，“是他趁着昨天夜裏的功夫，幫祖父修複了身體和精神域存在的部分問題。”

程爺爺緊盯着安言，一時間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昨天他見到這只小倉鼠的時候，确實察覺到這只小倉鼠的智商，似乎比尋常的動物高許多，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是由這只小倉鼠引起的。

“祖父，他其實……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倉鼠，而是由人類變形而成的倉鼠，”程亦見祖父一直緊盯着小家夥，弄得他更加緊張了，于是動作自然地重新将他摟緊了懷裏，順便換了個角度，擋住了祖父的視線，“事情是這樣的……”

雖然要像自己的祖父坦白一部分事實，但程亦并沒有和盤托出。

在他的描述中，安言變成了一個因為誤服廢棄藥劑，而不慎變成一只倉鼠的人類。

而程亦自己則是因為巧合發現了這件事，把他以自己寵物的身份帶回了家中，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和實際情況差不多了。

後來安言想到了變回人類形态的方法，并且發現了自己處于倉鼠形态時，身體和精神域所産生的不同。

正是因為這種不同，才使得他的精神力擁有了幫助程爺爺改善精神域狀況的作用。

聽完了程亦的描述，程爺爺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覺得大孫子說的這些話實在太荒謬了，每一句聽起來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又隐隐覺得自家大孫子應該并沒有說謊，至少在關鍵性的問題上沒有說謊。

自家大孫子抱在懷裏的這只小倉鼠确實是人類變成的。

他的精神力也确實形态的變化，而發生了某些奇妙的改變。

自己的精神狀況之所以會好轉，确實是這只人類變成的小倉鼠帶來的。

至少這三點應該都是真的，那麽問題來了……

既然明知道這只倉鼠并不是普通的小動物，而是由人類變成的，自家大孫子怎麽還能抱倉鼠抱得這麽心安理得，無比娴熟呢？

據他所知，他家大孫子可從來沒對誰這麽親密過，就連他的父母都沒有過。

程爺爺看了眼被自家大孫子牢牢護在懷裏的小倉鼠，眉心莫名跳了一下，有種自己好像終于發現了某個重點的錯覺。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胡思亂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程爺爺收起那點微妙的想法，朝程亦招了招手：“能讓我抱抱他嗎？”

程亦沒說話，只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家夥。

對安言來說，向除程亦以外的人坦白與自己身份有關的事是充滿風險性的，所以他剛剛一直處于很不安的狀态。

但即便感到不安，安言還是願意相信程亦，也相信被他相信着的程爺爺。

所以當程爺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言幾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小腦袋。

程亦便将小家夥小心地遞到了祖父的手上，還不忘叮囑道：“祖父，您抱着他的時候盡量輕……”

話沒說完，就被程爺爺一個眼神瞪回去了：“我只是和他交流一下，不會直接搶走的。”

程亦摸了摸鼻子，往後退了兩步。

安言之前就被程爺爺抱過，但這一次卻因為身份的坦白而有點緊張，他的豆丁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就是不敢對上程爺爺打量的視線。

他本來以為程爺爺一定會就他身上發生的事情，進行更進一步的詢問，卻沒料到程爺爺一開口竟然是：“言言覺得阿亦怎麽樣啊？”

安言不禁有點懵，程爺爺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難道程爺爺是擔心自己和程亦之間的關系不夠好，所以不放心讓自己幫他修複精神域？

安言正疑惑着，就聽程爺爺繼續自顧自地道：“阿亦這孩子雖然性子不太好，得罪了不少人，甚至都沒幾個朋友，但一旦他用了心，就會全心全意付出，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安言：“？？？”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程亦：“……”他差點沒忍住直接伸手捂臉，祖父請您別說了，言言現在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

不過再想到祖父只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看出了自己對小家夥的心思，而小家夥和自己相處了這麽久，卻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程亦突然覺得有點心酸和凄涼。

大概是看出程亦表情中的一言難盡，程爺爺說了這麽幾句後，便體貼地略過了這個話題：“那接下來就要麻煩言言幫我這個老家夥調理調理身體和精神域了。”

安言雖然沒聽懂程爺爺之前說的那些話，但對這句話倒是順利聽懂了，立刻連連點頭：“吱吱吱！”我會盡力的！

“那言言想要什麽報酬？”程爺爺本身就不讨厭這些小動物，加之知道了這只小倉鼠的身份，以及自家大孫子對這只小倉鼠的心意，所以看安言可謂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覺得可愛。

他看了自家大孫子一眼，故意逗了逗小倉鼠：“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手的，都可以給言言，就算我的大孫子給你都可以。”

程亦：“……”這次他是真的擡手捂臉了，祖父你什麽時候學壞了？

安言卻是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程亦一眼，見他已經不高興地捂住了臉，連忙搖動起小腦袋：“吱吱吱，吱吱！”不行不行，這個我不能要！

程爺爺被大孫子和小倉鼠的反應逗得心頭一樂，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來。

安言被笑得又有點懵，他剛剛的反應明明很正常啊，有哪裏好笑的嗎？

程亦則是被祖父笑得耳朵尖泛紅，視線瞥見一臉呆萌的小家夥，又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的小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開竅呢？

笑過之後，程爺爺由衷地對安言道：“阿亦這小子能遇到你，不僅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們程家所有人的福氣，謝謝你，言言。”

雖然經過這些年的折磨，他已經看到了很多事情，但人如果能活得更好、更久，又為什麽不呢？

所以此時程爺爺只覺得感激和感慨，感激的是他的大孫子有幸遇到了這只小倉鼠，感慨的則是，本以為即将走到盡頭的人生，竟然真的能迎來重生的機會，已經沉寂許久的內心終于再次迎來了強烈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