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閻墨秉着呼吸,靠在季澤懷裏。他高閻墨許多,又彎着腰同她講話,讓閻墨看起來,宛若蜷縮的蝦米。
終于,保安離開。
季澤轉身倚着牆,氣息聲一點點的加重。不說話,也不動。
走廊上的逃生燈一閃一閃地亮着,微弱的白光落在他的膀臂上。閻墨這才發現,季澤的右袖口,滲出血漬,沿着他的胳膊滴滴地滑落。
閻墨順着他受傷的方向看去,他的胳膊那塊,陷進半截鐵釘。
他抱着臂,額尖冒着細密的冷汗。
“季澤。”
“嗯。”
閻墨指尖輕輕觸上他的額頭,季澤下意識地避開,閻墨略停半會,凝睇着他。
“別動。”
而後,季澤不再動,乖乖地任閻墨撥開自己的發梢。
“傷口會發炎。”
“沒事。”他的聲音很輕:“診室都鎖着,先回家。”
閻墨未搭理他,直接扶住季澤。季澤本想拒絕,但不知怎麽,就跟着閻墨走。
到二樓診室,閻墨重重拽了門鎖兩下,一眨眼的功夫,門鎖掉落。
“坐。”
閻墨拖了一架無影燈,放在座位旁。在桌上翻了一陣,将藥和工具放在器皿內,帶上皮膠手套。
季澤始終看着她,良久,勾了勾唇角:“你還會溜門撬鎖。”
氣氛終于輕松了些。閻墨捏上他的下巴,噙着笑:“季醫生,我會的東西還多着呢。”
見季澤收了表情,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閻墨又覺着自己的動作可能吓着小血包了,便縮回手,幹咳了兩聲。
沉默了會,季澤開始脫衣服,一點點地掀起衣擺,那幾塊健碩的腹肌,誘人的人魚線,一寸寸地展現在閻墨的眼前。
閻墨承認,自己開始想念季澤陽氣的味道了。
燈只開了一盞,屋子裏唯有季澤的周圍有光,他的動作又慢,讓人不得不只看着他。
“閻醫生,口水。”脫完,季澤冷冷地丢下一句。
閻墨歪着頭,半響才啊了一聲。他緩慢地脫衣服的動作,簡直是在犯規。
閻墨裝作若無其事,拿起彎鉗。碘水塗了塗傷口,小心地将半截釘子取下。
她的發梢因為彎腰,全數落在季澤的肩頭。季澤偏頭看着她,目光柔和。
閻墨認真的時候,原來是這樣。
閻墨将半截釘子取出,當地放進器皿內,熾熱的血,霎時湧出。
她按着傷口,彎腰去那繃帶。她今天,穿着皮裙,彎腰的時候,曲線盡露,蠱人至極。
季澤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垂眼,不再看她。
閻墨包紮的動作很快,只是最後剪開時,未站穩,不小心跌入季澤的懷裏。
之前有衣服,現在是赤着的懷抱。肌膚相貼,熱意頓時上湧。
擡眼,四目相對。閻墨未想到,自己是這麽想要季澤甘甜的陽氣。靠的越近,越是渴望,他血的味道還這麽濃,身上撒發出蠱惑陰間鬼怪的氣味,又這麽香。
“季澤,你怎麽這麽可口。”她露着兩顆梨渦,甜甜地說。話音剛落,她便攬上季澤的脖子,在他腿間立着,直直地看着他。
季澤的回應很淡,仿佛毫不在意閻墨的舉動。直到,閻墨未壓抑住對陽氣的渴望,低頭,吻住季澤。
撬開他的牙關,舌頭輕輕纏上他的舌根。一股暖流從他的小腹升騰起,緩緩地落入閻墨的喉中。閻墨的每一顆毛孔都舒展開,腿肚焦黑的一片逐漸緩和,恢複成肉色。
季澤雙眸滞在她的身上,不抵抗,也不迎合,由着她在自己口中肆意妄為。末了,他左手動了動,攬上閻墨的腰。
閻墨從發梢到指尖,都宛若觸了電。她按下季澤攬在自己腰間的手,含着魅惑人心的笑:“意外。”
閻墨的肉體越是趨向腐爛,對陽氣的渴望,便越是增加。
她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季澤眼簾顫了顫,轉身,開始穿衣服。
是的,意外。季澤對自己說。
季澤車上放着音樂,還是那首《月光曲》。閻墨聽不得這種老派的音樂,手指轉着廣播旋鈕,不斷的跳臺,轉到一首吵鬧的搖滾樂,她在停下,拖着腦袋:“季醫生,我開車了。”
季澤雖然這首歌炸的腦袋疼,皺着眉:“關掉。”
“小氣。”閻墨扁扁嘴,關掉音樂。車裏霎時陷入一片死寂,氣氛實在尴尬。
季澤又揚手,打開廣播,語調冷冷地:“開吧。”說完,他翻開今天拿的那疊資料。借着燈光一頁一頁地讀。
閻墨睨了一眼他手上的資料,看見一排小字—患者徐振國。
大晚上,他進醫院,偷偷的到住院部,只為了拿病人資料。季醫生,真是有趣。
到公寓樓下:“季醫生,回見。”車鑰匙在閻墨手指上轉了一圈。
季澤将手中的資料交換給閻墨:“明天,拜托你還到原處。”
“好吧。”閻墨懶懶地将資料塞回包裏。
“閻墨。”
“嗯?”閻墨腦袋探出,好奇地看着小區周圍。
季澤傾着身子,湊近她,兩人之間,僅有咫尺之距。
閻墨回頭,滿眼都是他,不知怎的,心跳邦邦地開始敲着。
他為閻墨打開車門:“今天,謝謝。”
小薯發工資那天,吃的肉太多。隔日沒覺得什麽,可到了今天,只感覺菊花火辣辣。
捱了幾個小時,實在受不了,借着給閻墨送飯的理由,跑去她醫院看病。
正是中午,閻墨餓的慌,剛打開手機糾結午飯吃什麽,小薯就拎着保溫壺走到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醫生大多不滿地看着小薯送飯,閻墨沖小薯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吃飯。
一坐下,小薯就嗷叫地捂着屁股:“主··墨墨,我還是站着吧。”
“哇塞,你不會是痔瘡犯了吧。”閻墨打開飯盒,裏面躺着米飯和整齊的一排胡蘿蔔餅。
“肉吃多了。”小薯嘆氣:“以前當狗的時候,哪有這些毛病,頓頓紅燒肉吃着。”
“待會你去肛腸科,找徐攸寧。”閻墨啃着胡蘿蔔餅。
“你要不,陪我去吧。”小薯憨憨地笑着:“我一個人,不敢和人類接觸。”
“行。”閻墨回:“這胡蘿蔔餅還挺好吃的。”
“嘿嘿,喜歡就好。”小薯傻看着閻墨:“對了,你腿上那塊,好點了沒?”
閻墨這些日子,身上焦黑的地方越來越多,先是手指,而後又是小腿肚。
閻墨輕飄飄地說:“昨天晚上,找季澤補過了。”
“主···”小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你該知道,陰間記錄收割靈魂的機制有個bug。”
“行了”閻墨打斷小薯的話:“我不願意你為難。”
這個bug,她自然知道。
陰間能預料未來,就意味着它能夠推算出閻墨每一個收割的靈魂。因為靈魂數量太多,為了減少工作量,一般的靈魂記錄員只記錄開頭和最終的靈魂,來判定閻墨的懲罰工作是否完成。
也就是說,如果閻墨直接收割最後一個靈魂,那麽,她就可以不用收割中間的靈魂,直接完成任務。
閻墨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眸色漸漸下沉。不過,那些被派來監視着閻墨的小鬼,又怎麽會想到,她會派一個暫時無法投胎的人間幽靈,潛入陰間調查最後的靈魂。
她夾起胡蘿蔔餅,和小薯對視一笑。只是,那個幽靈給她的信息太少。僅憑一個胎記,不足以證明,最後的靈魂就是紀殊。
她萬一,收割錯了。于她于紀殊,都是死路一條。
她還在等,也必須等。
“下面還有一層呦。”小薯指了指飯盒。
“吃不下了。”閻墨打了個嗝,蓋上蓋子:“剩下的,請你的醫生吃。”
小薯興奮地說:“這就是書上說的,人情世故麽?”
她們走到二樓診室,閻墨點了點小薯的頭:“你這一天天的,都看什麽書。”
小薯從包裏掏出一本厚重的《人間生存法則》:“上次也給了你一本。”她挽上閻墨的胳膊:“主人,你知道的,吸陽氣得那個那個,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哪個哪個?”閻墨多問了一句。
小薯翻開到第128頁,标題宋體1號大大的打着:如何正确的和人類交.配。
閻墨合上書:“有毒吧你,和人類交.配?!”
“不會吧,你和季醫生還沒有···”小薯大驚小怪,身為一只狗狗,她不能理解春季發情期,親吻過後不交.配的行為。
“閻醫生?”徐攸寧眼尖,在診室裏朝她揮了揮手。她拉着小薯進去,發現季澤居然也在。
想來,也是為了看徐爸爸的病情。
“這位美女是?”
“我妹妹。”閻墨點頭:“痔瘡,麻煩你了。”說着閻墨将飯盒放在他面前:“請你和季醫生吃的。”
徐攸寧打開:“我靠,胡蘿蔔餅,好久沒吃到了。還好我的澤哥不吃···”
話還沒說完,季澤扳開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塊遞進嘴裏。
徐攸寧詫異地顫顫了嘴角:“那個,小姐裏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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