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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在知曉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後,最終只得妥協,祈淵卻覺得這是還算不錯的結局,他還有三年的時間去珍惜蘇禾,也不必擔心蘇禾就此斷了仙緣,在不久後永遠消失。

所以祈淵雖知自己活不長久,但心情卻很輕松。

在準備回雲岚山之前,祈淵還把芍藥揪過來問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雲岚山?”

芍藥用力點頭,然後可憐兮兮地仰臉望着祈淵,生怕他不同意。

祈淵果然冷了冷臉色,看得芍藥下意識縮了脖子,卻接着聽祈淵道:“那你就在屋外給自己挖個土坑,屋裏的花盆怕是已裝不下你了。”

芍藥聽了這話,情不自禁地想撲過去抱住祈淵的腿,不過被那老蛇妖一腳踹開,囑咐道:“不過你總不可能這輩子都跟随我們,時機到了的時候,你自己要記得離開。”

芍藥眨了眨眼睛,懵懂地點了點頭。

蘇禾抱着花貓站在一旁,實在不願聽祈淵這種略有哀傷的話語,打斷道:“好了,你別吓唬他了,不過是回到以前的生活而已。”

祈淵轉頭皺眉望着蘇禾懷中的花貓,問道:“這貓還帶着?”

“憑什麽不帶着?”蘇禾反問,揉了揉懷中其實已經有些老态的花貓,“還沒遇見你的那些日子,可都是它陪着我的。”

祈淵沒說話,只是向芍藥遞了個眼神。

芍藥撓撓肚皮,雖說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不敢抗命,走到蘇禾面前,扯了扯他的衣擺又指了指花貓,道:“我來抱着吧。”

蘇禾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地望向祈淵,問道:“貓的醋你也吃?”

祈淵也走過去,使勁兒捏了捏蘇禾的臉,把他懷中的花貓拎出扔進芍藥懷裏,之後才露了些笑意,輕聲道:“回家吧。”

于是雲岚山的簡陋小屋中便又有了生氣,常可聽聞幾聲貓叫和芍藥沒心沒肺般的笑聲。

院門上仍是貼了個福字,不過不是曾經的那張,曾經的福字一直被祈淵放在瓷瓶中帶在身上,如今的這張,其實是芍藥寫的,蘇禾還說連芍藥寫的字都比祈淵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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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淵聽了這話後就用墨筆把芍藥畫成了大花臉,芍藥也不敢躲,硬生生挺着,後來蘇禾看不下去了軟語求情,卻也被祈淵按着胡亂塗了一通,芍藥那沒良心的小東西還頂着張花臉在一旁笑。

這小屋間的确如同往昔那般有笑有鬧,但也因祈淵終會到來的結局而常有哀傷漫過。

冬日,祈淵有時習慣性地化為蛇形,鑽進蘇禾懷中,蘇禾把他裹在懷裏抱着,攀到屋頂上去看初雪。

落雪無聲,滿山寂靜,祈淵自蘇禾的領口探出了腦袋,也靜靜地望着紛落的白雪。

蘇禾出了會兒神,再一低頭時發現祈淵的腦袋上覆了薄薄一層雪花,蘇禾輕柔笑笑,小心将那層雪花吹去。

祈淵轉了轉腦袋,墨黑色的蛇眼中含着一絲溫柔,他伸了伸腦袋,在蘇禾的唇邊吻了一口,而後大約是覺得冷了,所以又鑽回蘇禾的懷中縮了起來。

蘇禾卻莫名其妙地被這比雪花還冰涼的一個吻弄得紅了眼圈,咬了咬唇才沒讓淚水落下,他攏了攏身上厚實的衣物,初雪中,摟緊了他的蛇。

其實祈淵也知道蘇禾的所思所想,雖然蘇禾不說,但這段日子裏,他真心笑起來的次數實在不多。

但是祈淵并不想因此就改變自己的決定,許是因為天性冷傲的緣故,他看待事情遠比蘇禾要清醒得多。

只是漫漫長夜時,祈淵也會有不忍與不舍,便悄悄去吻蘇禾的額頭,以此寄寓他此生的全部溫柔。

有時蘇禾睡得淺,夜裏被祈淵吻醒了,便會含含糊糊地埋怨幾句,向祈淵身上靠一靠,又枕着他的肩窩睡去。

這些平淡而溫暖的日子,便在歡鬧和悲傷的交替中緩慢劃過。這些日子裏,二人也并非完全隐居于雲岚山,有些時候還會再回武當山看看,給柳疏逸的墓前擺上兩壇酒。

接替武當道觀的年輕道士張清和沉穩謙遜,祈淵便并不擔心傳承武當山的未來,也不多去插手張清和的事情,祭奠完柳疏逸便會悄無聲息地離去。

除此之外,蘇禾還曾回過一次蘇府,因為蘇家老爺因病去世。

蘇禾現在早已不在乎蘇浩庚會如何待他,蘇禾前來不過是惦念着蘇家二老曾經的恩情。雖說是一位仙,面對着蘇家老爺的靈位,蘇禾還是跪下磕了三個頭。

回去的路上,蘇禾挽着祈淵的手,幽幽道出一句:“悲歡離合,人間常事。”

祈淵淡淡嗯了一聲。

蘇禾沉默片刻,接着又似恍悟一般說道:“是不是因為時間有限,所以才會倍加珍惜。”

“嗯。”祈淵道。

蘇禾萬分無奈,道:“你不會說別的了麽?”

祈淵想了想,道:“今日有些冷,你回去記得将炭火燒旺些,再回我懷裏來。”

蘇禾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就是……你想了半天後想要說的事?”

祈淵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對我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懶蛇。”蘇禾小聲嘀咕了一句,緊握住祈淵的手,踏在夕陽斑駁的山路中。

蘇禾真想讓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可未來的某一日,他注定無法再去握住祈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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