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西門吹

陸小鳳的表情算不上有多精彩，或許他早就想到了，韓玄衣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被這位秦王世子看出什麽來，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陸小鳳沒有多失望，他只是看着韓玄衣離開的身影無聲的嘆了口氣，随即又重整心情，回到屏風後的雅座坐下，拿起酒壺酒杯，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

在茶樓喝酒，也只有陸小鳳能想得出來。

韓玄衣走了，但是西門吹雪會來。

有朋友在，無論是誰，對陸小鳳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西門吹雪來得并不早，他一向準時，不會早到，也不會遲到。

雖然和陸小鳳年紀相仿，但顯然的，西門吹雪的威懾力要比陸小鳳高出不知多少。

方才茶樓中的客人們還在想法和陸小鳳湊個近乎，打聽打聽秦王世子的新八卦；現在一看到西門吹雪出現，整座茶樓就像是被誰按了暫停鍵一樣，別說打聽八卦了，幹脆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二十歲的西門吹雪，白衣長劍，正是劍意最鋒利的時期，那叫一個劍氣沖霄。

江湖上認識西門吹雪的人不多，但在看到他時，那股仿若被世上最鋒利的劍抵在脖子上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危機，卻是誰也僞裝不了的。

西門吹雪為劍而生，是劍道為自己精心挑選的傳承者。

江湖上的人或許感受不大，但出現得本就詭異的韓玄衣卻是十分明白的。畢竟主角光環這種東西，比劍道更加虛無缥缈，前者都出現了，後者還能是不存在的？韓玄衣能夠感覺到，現在是西門吹雪的關鍵期，所以他不能讓自己腦袋上的光環去搗亂。

至于怎麽搗亂……

知道龍傲天是怎麽收小弟的嗎？那顆簡單粗暴了！只要站在那裏，腦袋上光環閃耀，虎軀一震，無數小弟立馬納頭便拜！

看着是不是特別爽？

但隐藏在高爽度背後的，卻是光環強行影響下的不良後果。

被光環影響到的人，他們的人生氣運已經被強行扭轉或者截斷，看上去他們能達到原著中描寫出來的高度，但原著劇情結束之後呢？他們不會再往上有一絲一毫的進步，整個人的實力境界已經被鎖死了。

其實說真的，如果不是韓玄衣在剛穿過來、失去了自己的記憶整個人都處在調節适應期時被西門吹雪小朋友給救了，後來又給西門小吹雪當了将近三年的陪練，朝夕相處，慢慢就處出來感情了，他在記憶人格性格調節完成的現在，也不可能這麽為對方着想。

沒看到他随随便便就和陸小鳳交了朋友麽？這是完全不考慮會給這只小雞帶來什麽光環影響。

穿過來這麽多年，又融合吸收了前兩任的記憶，調整好自我人格定型，這麽一條龍順下來，韓玄衣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許多之前根本不知道、不了解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認知，其來源無處可尋，同樣是不能訴諸于口的。

韓玄衣就将之歸功于自己腦袋上的光環了。

他是個很淡定的人，仿佛世界上沒有人或事可以讓他慌張起來。

也只有西門吹雪能讓他在意。

——僅僅只是在意而已。

不被韓玄衣在意的陸小鳳，和被韓玄衣在意的西門吹雪，待遇相差一大截。

可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份在意會維持多久。

能持續多久就是多久，韓玄衣想，萬一持續不下去了……那他就不需要再躲着西門吹雪了。

就是如此簡單。

韓玄衣不知道陸小鳳怎麽忽悠西門吹雪為什麽要約他來到那座茶樓，但想來那只小鳳凰也不會智障到把自己原本的打算坦白出來，這倒讓韓玄衣有些失望，他真的挺想聽到陸小鳳被西門吹雪追殺成禿毛雞的八卦。

與無花的邀約雖然只是個撩和尚的借口，但多多少少面子工程還是得維護一下的。

這一維護就是一整晚。

不過韓玄衣并不覺得無聊。

無花果不愧有“七絕妙僧”之稱，琴技堪稱精妙絕倫，琴音意境深遠，在當世武林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若是加上皇宮朝堂、山野隐士，也穩坐前五之列——至少韓玄衣所接觸過的琴藝大家，能比過無花的只有一個，其他三位也只是和無花旗鼓相當。

總體來說，無花還是讓他比較滿意的。

唯一的一點不妥之處，就是這位無花大師，似乎不如表面那麽纖塵不染、與世無争。

但這重要嗎？只要是人，就有着自己的私欲，他們永遠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無欲無求。

這幾年來，韓玄衣已經習慣了自己仿佛突然掌握的看人技能，技能效果之精準，都讓他懷疑自己是否屬于網游穿，用撩人攢經驗升級，終于升到一定級數，自動覺醒了被動技能鑒定人類。每次只要遇到一個人類，不用自己發動技能，就可以看清此人的真面目，無論對方怎麽隐藏都沒用。

與無花的見面不過是韓玄衣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充其量也不過是聽了一曲琴、聊了幾句禪、順便再撩一個和尚而已。

見過面後，韓玄衣便将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他看得出來，無花這次應約，應該還有其他事要去做，既然如此，他也不做惹人厭煩之事，一夜過後便離開，幹脆利落。

反正撩和尚的目的已經達到。

以後若是有空閑，無花還活着，那麽想再調劑一下生活樂趣，便到時再約。

韓玄衣輕功絕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便已回到了城內。

有人在等着他。

晨光熹微，卻已能夠看清前路上的是何人。

白衣勝雪，劍意淩霄。

雖然韓玄衣只看過幾張根本不像的畫像，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西門吹雪。

韓玄衣沒有想到，他與西門吹雪竟然在如此突然的情況下再見。

這份突然實在讓他驚訝，以至于西門吹雪身旁一臉不好意思的摸胡子的陸小鳳都被他給忽略了。

陸小鳳：“……”

作者有話要說：

有寶貝兒問陸三蛋的由來，評論裏已經有人回答了，就是司空摘星說陸小鳳是笨蛋、混蛋、窮光蛋，一共三個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