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獻祭

明明已經想好了絕對不睡覺，可發呆發着發着，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不是那個巨大而陰冷的大房間了，外翻的新鮮黑土、鮮血淋漓的殘臂斷肢、聽不懂的喊打喊殺、閃耀着各色光芒的魔法四處飛舞、穿戴整齊的肉體随時都有可能被打中之後四分五裂。

這是一個戰場，随時都會死亡的戰場，就算是被陽光包圍也不能讓秋麗找到一絲溫暖，心底都是寒意。

她知道自己又做夢了，或者也不能稱之為夢境，從艾格拉斯那裏她已經知道這是記憶的傳承，畫面可能來自她的父親伏地魔，可能來自母親米莉亞，甚至可能來自隔了三代的曾祖父艾格拉斯，這是最深刻的血脈的記憶傳承。

似乎是心有所感，秋麗轉過頭去，一個留着墨黑色長發、長的和米莉亞有六七成相似的女人剛好被一道泛着刺眼光芒的流光打中，不過頃刻間就倒在地上，亮麗的雪白膚色因為死亡魔法而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灰色絲紋。

雖然這并不影響她的美，秋麗還是吓得心跳停了一下，這是一條生命的逝去，帶走的，卻肯定不止是生命這麽簡單。

年輕版的艾格拉斯蹲在旁邊痛苦的捂住眼睛，此情此景下意識的就讓她想起抱着米莉亞的伏地魔，痛苦、悔恨、瘋狂、絕望……

轉眼就是一座黑漆漆的城堡，真的是黑漆漆的，不是因為沒有光線，而是因為裏外全都刷上了黑色的顏料，讓人心裏異常壓抑，但就算是這樣，鮮紅的血色還是充斥着眼球，倒在地上的是一個留着金色及地長發的男子，他年輕時大概是一個萬人迷，手上還拿着一個權杖，讓她驚奇的是，他手裏的權杖和秋麗根據托爾口述做出來的魔杖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要不是她清楚那真是她親手做出來的，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同一件東西。

艾格拉斯此時看起來已經和他如今的靈魂一樣老了，只是并沒有那捧長到讓人擔心怎麽清理的白胡子，于是秋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狠厲而暴躁。

事實上那真的有些像她前世演過的殺人狂魔，她也毫不懷疑，倒在地上的這個男人，絕對已經被艾格拉斯殺死了，還不是用魔法，而且刀劍，看胸口那劍，倒是和傳說中的騎士之劍像的很。

但奇怪的是，一直擺着笑臉的白胡子艾格拉斯讓她害怕，可冷冽的沒有胡子的艾格拉斯卻更讓她接受，仿若同類——又是來自那莫名其妙的內心感受。

被殺的男人身上不斷流出血液，艾格拉斯把他們全都用魔法收集起來，裝到一個玻璃桶裏，這看起來像是個變态，秋麗也并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艾格拉斯突然看向門口的方向，秋麗正站在那裏，就像當初湯姆·裏德爾也好像看見了她一樣，不一樣的是，這次艾格拉斯就算是沒看見，也似乎确定那裏有人一樣，整個人從緊張漸漸放松，表情也柔和下來，對着秋麗勾起了嘴角，露出秋麗已經看了一整天的，熟悉的笑容。

那種笑容一直讓她覺得假，現在卻控制不住的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明白了什麽……

感覺好像又回到見證母親死亡的時候，撕心裂肺又無能無力。

窒息的感覺帶來的失重感讓她知道她已經脫離了傳承記憶，上次也是這種感覺。

可讓她驚慌的是，這次她已經不在沙發上了，而是躺在那張直覺不對的大床上，睜眼就看見頭頂上華麗的帷幔層層疊疊的反射出柔和的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房間裏好像亮了不少，像是點了數量衆多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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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麗想起來看看是什麽狀況，卻猛然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My great granddaughter，願你一切……”身邊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很低，秋麗聽不太清，卻莫名的想流淚，直到一塊黑布被一雙蒼老的手拉着蓋在她身上，就連頭頂的帷幔也看不見了。

周圍傳來許多人合身吟唱某種咒語的聲音，聽起來恢宏而嚴肅，像是場莊嚴的儀式，秋麗的腦海裏開始出現一些從來不曾學過的咒語，簡單的、困難的，都好像已經使用多年，這是通過儀式強行被傳承的記憶。

淚珠随着臉頰滑落，觸碰到昂貴的真絲後被吸收，旁邊的咒語漸漸的能聽懂一些，卻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裏。

她常聽托尼說，“如果我能做的好一些，就不會……”、“如果我更強大，他就不會……”，那時她最不理解的事情就是托尼把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背，她就做不到為另一個個體犧牲那麽多，當然她也沒指望別人為她付出，這是對等的。

和托尼相處了這麽久，雙方都付出了感情，但如果要她為此付出生命，怕是不可能的，她這輩子都沒有期望有人會為她付出如此強烈的感情，即是不期望，也是害怕。

如果讓她選的話，寧願一如既往的獨自承擔，就算自己死也是自認倒黴，也不要別人為她犧牲，她真的……還不起……

身體似乎被什麽力量輕飄飄的擡起飄在半空中，秋麗清楚的知道，她身下就放下那具“屍體”，而等兩者融為一體的時候，就代表着艾格拉斯——她曾祖父的逝去。

記憶中好像是五六年前，火光四射的莊園裏，小小的她好像也是被一個疑似艾格拉斯的人抱着，但就算是回想起來也能感覺到她的虛弱，她正在慢慢的死去。

錯亂的記憶越來越深刻，不知是艾格拉斯的，還是她在這場儀式中被激活的記憶，這些記憶清晰起來，前世的悲慘與光輝就漸漸淡去，讓她一時間分不清是來到這個世界經歷了這些奇形怪狀的事，還是作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記起了自己的前世，頗有種周公夢蝶的恍惚感。

身體像充氣球一樣有種飽漲的感覺，這代表儀式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艾格拉斯正在用自己的靈魂獻祭。

鄂州魔族作為唯一僅存的魔族，總是有許多違反天道的禁咒，而秋麗正在經歷其中的一部分，一旦成功，她将繼承艾格拉斯所有的能力與和部分記憶，不付吹灰之力就可以擁有上千年的魔力與知識，多麽好的事啊……真的是天上掉餡餅……真的……

眼淚一滴滴的滑落，自私的她應該高興的才對的，可心裏卻第一次産生了一種名叫愧疚的情緒，在不久之前的白天，她甚至還在懷疑艾格拉斯是否不安好心。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大家說的女主的英文名，體育生表示之前完全不知道是這麽尴尬的意思，只知道有人叫這名，剛好和秋麗諧音就叫這個了，因為大家的反映，所以現在把Cherry改成Sherry了，挺常見的名字，諧音“雪莉”“謝裏”大概，也有“雪莉酒”的意思，和秋麗諧音也聽的過去，前面已經都改過來了，謝謝大家的提議，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