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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才是壞掉的那一個。

我沒有說,不知我哥是怎樣得知我和莫佳分手的,也許是因為她不再跟我來租房了。

我們寒假放得早,我哥讓我和家裏打聲招呼,帶我出去旅游。

我哥租了一輛車,載着我一直往西開,我們路過很多城市,更多時候是無人的荒野,荒野中只有一條路。

我們都不善說話,我哥就打開收音機放歌,我看着退去的景色,計算着還要多久會到那裏,行程走過了多少,還有多少天我就要回家,回到逼仄的牢籠裏。

這次他會和我一起回去嗎?他自上大學離家之後和爸媽說過話嗎?爸媽知道我們現在在一個城市嗎,以及此時此刻,我們現在就在一起?

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用回家就好了。

“這次回家把護照辦了吧,暑假帶你出國玩兒。”

“嗯。”我應他。

我們走錯路路過一個村莊,一大群羊攔着路,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姑娘揮舞着小鞭子,口齒不清地對着羊群牢牢騷騷。我看她小辮子一蹦一蹦,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哥也在一旁忍俊不禁,車子慢慢開過去的時候,他搖下窗子,向那個小姑娘打聽路。

小姑娘警惕地瞪着他,而後撒丫子就跑,在羊群之中靈活地穿梭。

我笑得更大聲了,這會兒我哥真的很像奇怪的叔叔。

我哥搖上窗戶,咳了兩聲後對我說:“還是給我導下航吧。”

到底是走錯了路,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決定今晚就住在這個村子裏。

村子有個小招待所,非常簡陋,但我也不太在乎,倒是我哥忙裏忙外的,弄出一鍋熱水讓我洗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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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叫得早,天亮得卻很晚。躺在厚重的被子下無法再次入睡,我扭過頭,看着旁邊單人床上的哥哥,他睡得很熟,很安靜。開了好幾天的車,應該很累了吧。

我想很多時候我都把他對我的好當作理所當然。

他是我哥哥不錯,但也只大我五歲,到現在也只工作了兩年多,又要租房又經常給我買東西,他哪來的錢呢?工作是不是很忙?

在我面前,他總是好像沒有任何煩惱,強大完美又體貼,這讓我從未試着去了解他。他會不會因為我而活得很累?

這樣望了一會兒,他呼吸的節奏變了,我想這是他要醒來,趕忙閉上眼睛。

我聽到他的确輕手輕腳地起來了,走到我床前,我感受到沉重的視線,心中突然有了某種期待。

然而他的注視并沒有持續太久,他又轉身走開了。

我又躺了一會兒之後起來,我哥已經準備好了早飯,見我醒來給我倒了熱水讓我洗臉,然後就坐到桌前開始剝雞蛋。

我洗漱完回來,就見我哥舉着一顆潔白無瑕的雞蛋,遞給我。

我坐下吃飯,他又剝了另外一顆,剝完遞給我,我搖搖頭,他便自己吃了。

這個小村落在一旁平原上,以畜牧為主,養羊和牛,還有馬。我哥去問,得知有人騎慣了的馬,就去租了兩匹,牽到我面前。

馬很高大,腳蹬也很高,我踩着怎麽也使不上勁,我哥就從後面抱了我一把,給我托了上去。

我坐在馬上,緊張極了,就見我哥順利上了馬,扯着缰繩驅使着馬跑了兩圈,而後轉到我的身邊,牽起我那匹馬的缰繩。

馬很溫順,兩匹馬就這樣并行着走着。過了一會兒我哥把缰繩交還給我,教我自己策馬。不多時,我已經能騎着馬跟着我哥小跑起來。我哥回過頭來,笑着看我,随着呼吸,嘴中冒出白氣來,在陽光下非常好看。

跑跑停停,來到一片溪邊,兩匹馬一同停下飲水。

我問我哥:“走這麽遠,你還記得路嗎?”

我哥說:“沒關系,主人說它們認路,會自己回去。”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小心翼翼地側頭看了看我哥,他又朝我笑了。

玩了一上午,下午我們就繼續上路了。

這趟旅途持續了九天,在一個大城市結束了。

我哥把我送上了火車,他似乎并沒有打算和我一起回家。

我獨自回到令人難受的家中,父母還是那樣,甚至更加令人窒息。

我假笑着陪他們應付完所有的親朋好友,這才得了休息,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不再出來。

我自己的房間,再之前是我和我哥兩人的房間。

他的床挨着門,我的床臨窗,我們共用一個書桌,我哥特別聰明,作業總是寫得很快,然後就坐在一旁看我寫,給我糾錯、講題。

更多時候,我哥擺弄拆裝他的模型玩具,我插不上手,就在旁邊看着。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夢到了他。

他不太高,瘦瘦的,還是個少年。那時候還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也沒有與家裏決裂,我們兩個是外人都羨慕極了的友愛兄弟。他很愛笑,話不多,卻總能逗得我發笑。

別人家有小弟弟小妹妹的,兄長總是嫌棄小孩,不帶他們玩,但我哥不這樣,他走到哪都願意帶着我。我也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哥,哥哥……”我在他身後追着他跑,他只是走着,我卻總也追不上。他的身影越來越高大,而我卻越來越小,跌跌撞撞起來。

這時突然,我腳下的土地松散了起來,我猛地向下墜落。

這麽一來我也醒來了。暖氣似乎燒得太熱,我出了一身的汗。

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我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媽今天說起你來着。”

緊接着,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縮到被窩裏和他講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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