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童話

元璟州一怔, 他微微垂眸看着少年懵懂的模樣,第一個念頭卻是:小家夥的唇……有點軟。

明萊像是受到了驚吓, 倉惶的後退一步卻撞上書架, 男人一把将其重新撈了回來,猝不及防的動作使得少年一把撞到了他的懷裏。如此大的沖撞力度,元璟州卻穩如泰山動都不動一下,唯獨将視線落在少年纖細的身體上時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嗯……的确很軟, 不止是唇, 還有身體。

元璟州在心裏愉悅的想着, 表面上半點不動聲色, 穩住少年的身體又無奈的揉揉他的頭, 叮囑道:“別太冒失,注意安全啊。”

明萊完全不知道他的禽獸老師在想些什麽, 定了定神以後便眨着貓眼迫不及待的問:“老師, 你知道源和大帝後來怎麽樣了嗎?”

元璟州解開軍裝紐扣将微濕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他一邊挽着袖口一邊側頭看少年, 英俊的面容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後來?”

明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 歷史書上僅僅記載到大帝帶着子民探索太空,再往後就沒有記載了, 那神獸呢?神獸去哪裏了,他現在還在嗎?”

冷酷無情的明小妖在心裏早已認定那大帝化成灰了, 現在問問題的時候都是直接無視他的存在, 徑直的問源的下落。

元璟州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衣服, 聞言回頭看了少年一眼,眸中閃爍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明萊遲疑:“……老師?”

半晌後男人輕笑一聲,薄唇微彎出上揚的弧度,手上的衣服遞過去,慢悠悠的道:“行了,先将衣服換掉,這個問題一會再回答。”

明萊低頭看了看濕透的上衣,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接過衣服的時候道了聲謝,便從善如流的跑進旁邊的浴室裏去換衣服,動作之快簡直恨不能一秒搞定。

一秒難度太大,三分鐘後明小妖跑了出來,猶如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般将白襯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下擺将将及臀,長長的衣袖直達指尖,完美的将他整個人都兜了起來。

這件衣服,仿佛在明晃晃的嘲笑他有多矮,一時間明萊的怨念幾乎實質化,想當初他在地球時那也是一米八大長腿!

就算好漢不提當年勇,等他恢複了巅峰期的本體,二十個元璟州疊羅漢都夠不着他的尾巴!哼!

“咳……!”元璟州慵懶的半躺在藤椅上,被少年委屈的模樣逗到破功,他低咳一聲抿開唇角的笑意,朝他招招手,喚道:“萊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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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小妖不怎麽開心的湊了過來。

元璟州笑眯眯的将人拉到自己的身邊,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将長長的衣袖給他挽起來,動作優雅而不失分寸,很快便露出少年白皙的一截皓腕,白似雪細膩如玉,男人意味深長的笑笑,卻并沒有多做留戀。

他停下動作,示意少年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說:“我剛才給你的書呢,打開看看。”

明萊不明所以:“這不是童話故事嗎?”和他想要的答案有什麽關系?

元璟州唇角含笑:“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面。”

明小妖眨眨眼,不明白儲備糧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非常自覺的拉過單人椅湊到元璟州的身邊,反而有甜膩可口的靈氣供他吸收,倒也不覺得相處起來有多難熬。

他坐的筆直,像一個課堂上聽講的好學生,翻了兩頁依舊摸不到頭緒,于是開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那故弄玄虛的元老師,水汪汪的貓眼圓又大,簡直恨不能委屈到掉兩滴貓尿給他看看。

元璟州笑,言簡意赅:“第一個故事,一字一句的念出來。”

明·睡前故事播放員·萊:“故事的開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國家富裕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伴随着第一條惡龍的出現打破了這裏的寧靜,他四處作惡使得這個國家民不聊生,随時随地都要擔憂性命的安全。

直到,國王選擇向惡龍上供,才勉強的使他停下罪惡的行徑……”

明萊一邊念一邊在腦海中呈現出這副畫面,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個開局便進入主題節奏明快的童話故事,寓意簡單通俗易懂,非常适合做兒童的睡前故事,但是……但是這并不能改變它就是一個爛大街的勇士屠惡龍的童話,相同的套路他已經無數次甚至都能信手拈來了好嗎??

這種故事有念下去的必要嗎?

他不用看都知道,接下來肯定是惡龍不滿足于瓜果蔬菜的進貢,這條yin龍開始索要少女或者強行擄走了未婚的美貌公主,于是愛慕公主的勇士不樂意了,追上去歷經千辛萬苦殺死了惡龍,公主以身相許,勇士繼承國王之位,于是他們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元璟州躺在藤椅上假寐,眼皮都不帶撩一下,薄唇微動吐出來一個字:“念。”

明小妖氣咻咻,偏偏又敢怒不敢言,腦補他的老師是一個缺乏母愛喜歡讓給他講睡前故事的大齡巨嬰,然後繼續往下念,果不其然和他想的別無二致,勇者屠龍繼承國王之位,與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毫無懸念。

等、等等?

明萊瞪大了眼睛看向最後一段,複而擡起頭來不可思議的重複:“勇士死了?公主也死了?”

是的,成為國王的勇士,因為操勞過度翹辮子了,公主改嫁後不久抑郁而終。

這特麽是個黑童話。

元璟州毫不意外,哼笑一聲反問:“所以,你說大帝和源去哪裏了?”

“……死了?”明萊還在發懵,下意識的回答,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大帝是人類當然會死,但源是神獸怎麽也會死呢?”

元璟州:“翻開第二個故事,念出來第一段話。”

明萊翻開,第二個故事以千年前那張災難為背景,簡單的說就是諸神黃昏、神明隕落,他看了兩眼便領會了對方的意思,聲音不由得幹澀:“連神明都會死亡,神獸當然也會死。”

元璟州睜開眼睛,摘下金絲框眼鏡後使得他的輪廓多了幾分銳氣,狹長的丹鳳眼注視着少年,聲音輕柔:“你覺得是什麽導致了神明的隕落。”

明萊沉默了好一會,說:“是天,天要神明隕落,推動一個新的時代誕生,所以一切都會被終結。”

千年前的諸神黃昏,完全是一場沒有道理的戰争,看似邏輯通順原因巧合,但細究之下卻全部都是發人深思的bug,能夠造成那個局面,只能是背後那只手的推波助瀾。

有資格有能力推波助瀾的那只手,也只會是天。

他明白了,卻沒有解謎的快樂,只有滿滿的低落:“是時代不容他們,所以神明隕落了,所以神獸即便幫助大帝開創了新的時代,仍然逃不過死亡的結局。”

他不知道為什麽教科書上沒有關于源的結局,但是他知道,源一定是死了,煙消雲散。

天要他們進入科技時代,就不會容許神的存在,就像時至那些早已煙消雲散的職業傳承,以及演變成順應時代才留下來的“異能者。”

“聰慧,敏銳,總能看穿包裹在甜美的糖果裏那淬毒刮骨的本質。”元璟州撐着下颌打量着他,話鋒一轉又道:“同時也是狡猾,貪婪,非常的任性,我非常的好奇你還有哪些‘品質’是我沒有挖掘出來的。”

明小妖立刻進入戰鬥模式,滿臉茫然的看着他:“老師,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元璟州低笑:“這是陳述句,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是一種誇獎,畢竟無論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都是你自己。”

明小妖從善如流的“哦”了一聲,頓了頓突然問道:“那老師你剛才讓我念童話故事……”真的是為了以故事比喻人,以此發人深省嗎?

元璟州坦然且笑眯眯的答:“只是我想聽故事了而已,答案就像你所想的,就是一個死字。好了,抱着你的書回去休息吧,時間太晚了你哥會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說不準又來追殺我呢。”

說着,又随意的指了指那本童話故事書:“這本書你也帶走,以後有問題找老師随時抱着它一起來。”

惡劣!

極其惡劣!

這個元璟州的性格非常的惡劣!

讀童話故事讀到口幹舌燥的明小妖恨得牙癢癢,但表面上依舊維持着那副懵逼的模樣,他應了一聲,抱着兩本厚重的書籍慢吞吞的整理誇大的襯衫,只是笨拙的動作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反而使得襯衫越發淩亂,小巧精致的鎖骨和白嫩的肩膀無意間露出來,再搭配那漂亮無害的五官,一時間沖擊力巨大。

——簡直就像是被人欺負過一般。

明小妖放棄整理,扁了扁嘴,而後擡起頭來對着元璟州笑的甜甜的,說:“哪有什麽圖謀不軌,我是抱着書進來找老師提問題的呀,我們不是一直在講童話故事嗎,嗯……我還弄髒了衣服,借老師的襯衫換上了。

老師你放心,襯衫我會洗的幹幹淨淨再給你送回來的!”

元璟州:“……”

男人的丹鳳眼微眯,神情微妙的看着少年,活色生香的畫面和少年無辜的模樣行成強烈的反差,再搭配上他看似沒問題實則處處是槽點的話語,怎麽聽怎麽別扭。

眼看着少年就着這副畫面樂颠颠的跑出去,随着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元璟州從喉嚨裏溢出低低的笑聲,一不留神又被擺了一道,要說這個小狐貍是真天然的傻白甜,一舉一動都是發自本心的單純,他是半點不信的!

這分明是一只生氣以後對着他張牙舞爪的小狐貍!

好半晌笑意才漸漸停下來,元璟州輕咳一聲,突然道:“你來晚了,小東西才剛剛離開。”

房間裏漸漸浮現出一道身影,已經突然S級異能的易擇城完全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房間,青年看着元璟州充滿興趣的神情,冷冷的道:“有事直說。”

他剛與元帥通完視頻,便接到了元璟州發來的信號,以及男人和明萊之間的對話,雖然沒看到直觀畫面但是他卻直覺的猜到自家小孩絕對受欺負了,果不其然剛到門口便看到明萊衣衫不整的走出來。

若非身處軍艦不能動粗,元璟州今天必要血濺當場!

元璟州絲毫不受他的情緒影響,唇角的笑像極了占到上風的狐貍,他道:“對話你聽到了吧,你這個弟弟可比你認知裏的傻白甜要聰明的多,他聰慧敏銳,明明出身低下半點見識皆無,卻可以看穿無數人都想不到的本質。

給他最好的教育,吸收最好的知識,而不是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才是為他好。易學弟,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私有物。”

“私有物”三個字讓易擇城眼眸微閃,他側過頭去掩飾那一刻暴露出來的情緒,嗤笑一聲道:“聯邦學院人才輩出,能夠教導他的導師不計其數,元院長未免自視甚高。”

元璟州半點不生氣,他随意的靠在藤椅上,理所當然的道:“但是能夠保護他的人卻只有我,還是你指望着虞紹棠來擄人的時候,學院裏那群導師去是怎麽表演花式逃跑的?”

易擇城雙手環臂,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自然會保護好他,導師就該有導師的樣子,教導學生傳授知識,而不是對學生圖謀不軌,有損師德。”

元璟州擡眼看着易擇城,他躺在藤椅上姿勢悠閑,分毫不受對方的氣勢影響,漫不經心的一笑,說出來的話卻直指重心:“易學弟,話不要說的太死,你的實驗現在正在緊要關頭吧,更何況虞紹棠這次出現難道沒有讓你想起來點什麽嗎,易家的恥辱之仇,你要不要報?”

他在男人冷厲的目光下神色分毫不見,語氣慢悠悠的捅刀子:“最關鍵的一點,你現在敢去易明萊嗎?讓他一如既往的抱着你的手臂,摟着你的腰,甜甜的喊一聲哥哥?”

元璟州輕笑:“你不敢的,你怕你會控制不住掀開這層遮羞布對不對?”

他的話音未落,房間裏霎時間卷起一陣雷霆風暴,以易擇城為中心向外擴散,整個屋子裏的一切,包括元璟州身下的躺椅盡數在這狂暴的領域煙消雲散,甚至連灰塵都不曾留下!

唯獨元璟州分毫不受影響,他起身站起來任由藤椅化為空氣消失殆盡,但是身處狂暴的領域重心卻分毫不顯狼狽,周身氣流環繞與對方形成抗衡,男人笑意吟吟的看着易擇城,道:“生什麽氣呢易學弟,再打下去軍艦可能都要受影響,況且這還是情況緊急我們從第三星系調用的,真的打壞了還要賠。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不是嗎?都是為了萊萊好,何必打的你死我活。”

易擇城收斂了自身氣勢,他閉了閉眼将所有的情緒盡數壓下去,才道:“打着為他好的旗號對他動手動腳,元璟州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

“易學弟你對我真是誤解頗深,作為一位導師,我怎麽可能會對我的學生出手呢。”元璟州滿臉無辜。

易擇城毫不留情的戳穿:“你當真以為不會有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走出來的模樣?”

元璟州的勝券在握立刻變成牙疼的表情:“啧,我要說你這個弟弟就是個黑心蓮你信不信,他自己弄亂了衣服擺我一道,竟然還真的成功了,這個學生大概天生克我。”偏偏他還挺抖M,被坑兩次不說,為了得到這個學生真是煞費苦心,簡直完全就是把易擇城得罪透了。

易擇城淡淡的:“所以也是他自己跑去打開你的衣櫃,強行穿上你的襯衫,你元璟州就是個沒有異能的廢物,眼睜睜的看着他一套動作下來,半點作為都沒有,是嗎?”

這是他語氣最平淡的一次,卻是諷刺的最到位最辛辣的一回。

元璟州頓時啞口無言。

說什麽?說他逗小狐貍,讓他蹦到衣服濕透了嗎?然後他攬着對方的腰去拿書,結果一轉身就親上了?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的去摸了摸下巴,真的挺軟的,但是這個動作剛做完男人便不由得一僵,立刻意識到這個行為有回味的意思在其中。

元璟州若無其事的放下動作,啞然失笑,他還真是中了這小東西的魔。

易擇城見他發愣,只當他是無話可說,冷冷的瞥了男人一眼便準備離開,只是下一秒便再次被對方叫住,只聽元璟州鮮少正經嚴肅的口吻說道:

“易學弟,我們正式的談談吧。”

“我不否認我想收你弟弟為徒是有別的想法,一則他在藥劑學上的天賦稱得上是千年難遇,作為醫學院的院長我自然不會放過,愛才之心人皆有之,況且我也需要培養一個接班人。

二則,啧……我很篤定牧九明不會輕易的放手明萊,就算他之前有眼無珠放手了,以後他也一定會再回頭。作為他的死對頭,我現在收下明萊的話,那小明同學日後便只能低我一輩份,甚至要喊老師了不是嗎?

我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坑他的機會,但這對于明萊對于你而言都是有利無害,起碼我的存在就注定了他牧九明不可能有機會去招惹明萊,不是嗎?”

“如果易學弟仍舊不放心我會你的寶貝弟弟出手的話,”元璟州加上最後的砝碼,似篤定他不會拒絕:“你既已經進階,那我們完全可以簽訂一份相互制衡的平等契約。”

易擇城背對着他,明明是百般不願,但是腦海中卻不由得閃過少年一蹦一跳的身影,內心的理智在權衡過利弊之後,低啞的聲音緩慢的吐出兩個字:“可以。”

一份相互制衡,即便雙方都是S級異能者仍舊不敢輕易違約的契約書,代表着元璟州的絕對安全值得信任,即便他再看對方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他說的對,明萊是他的弟弟,是他要守護的親人,不是他的私有品。

即便他不受控制的想将對方變成私有品。

易擇城斂眸,收緊了手中的契約書。

臨走之前,元璟州突然問道:“易學弟,我作為有同胞愛的師兄很想問問,你轉到研究系甚至畢業以後将自己禁锢在易家的研究所,這麽多年有沒有一點後悔?”

“沒有。”易擇城回答的毫不猶豫:“易家是我要肩負起來的責任,那個恥辱也要我親自洗刷幹淨。”

元璟州在他身後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随着青年離開的異能波動一起消散在空氣中。

……

易擇城從元璟州的房間裏走出來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這一天經歷的諸多的事情讓所有人都身心疲憊,明萊得到了并不想要的答案卻也心大的抛之腦後,如今已經陷入綿長的夢鄉。

青年隐身瞬移進來,便見少年抱着一本厚厚的書籍睡得正酣,白淨的小臉紅潤的臉頰,鴉羽般的睫毛垂下來顫都不顫一下,精致的五官伴随着安靜的睡顏顯得格外甜美。

易擇城垂眸打量着少年,相比較明萊剛到易家的時候,此時的他五官已經在慢慢長開,連身形都越發抽條起來,只是那一如既往的滿臉單純,讓人一眼看去想到的就是孩子,不是身體上的幼齡,而是心靈。

不止別人這樣看他,連帶他自己都理直氣壯的将自己當成一個孩子。

少年似乎陷進一個很美好的夢境,眉眼彎彎笑的格外開心,易擇城聽到他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好吃。”

青年勾了勾唇,柔化了冷銳的鋒芒,擡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低低的罵了一句:“真是個又蠢又笨還貪心的小麻煩精。”

豈料小麻煩精就算在睡夢中也能感受到儲備糧的接近,無意識的一把将男人的手抱着,身體扭動着将懷裏的書籍拱出去,然後美滋滋的抱着儲備糧放到懷裏,繼續睡覺。

易擇城嘴角微抽,嘗試着抽了抽手臂卻被對方抱得更緊,想拎起這小混蛋丢在一邊又舍不得,最後只能百般糾結的看着對方,遲遲無法下決定。

這一猶豫,就是數個小時。

當軍艦抵達第六星系的鳴笛聲響起時,明萊終于在半睡半醒之間松開了易擇城的手臂,轉而換了一個仰躺的姿勢繼續睡。

易擇城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右手,神情複雜的看着少年,卻還是沒有将其叫起來詢問他心裏的疑惑,那天在遭遇星盜圍堵時突然的進階,以及在此時前他所感受到的從明萊身上傳遞過來的奇異的熱流,究竟都是什麽?

少年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上有這樣的能力,又知不知道他的進階與他脫不了幹系?

如果這不是巧合,那他的萊萊所擁有的能量就太過于駭人聽聞了,首先要瘋狂的就是所有的異能者,在這個所有人都只能靠自身實力去突破,無數人終其一生二三百年都可能無法再進一步的時代,明萊的能力将會颠覆所有人的認知,且會掀起整個銀河系的腥風血雨!

再進一步,就意味着能力的增強,地位的上升,甚至是壽命的增加,擁有這項能力的明萊何止是一座金山,其價值完全不可估量!

這件事過于重要,他甚至都沒有向元帥禀告,或許連明萊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是真的也不應該現在、在一切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被提出來。他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叫醒他的小麻煩精,而是慢慢的隐去身影,從房間裏消失。

……

數日後,明萊正式轉校到聯邦學院,關于醫學院院長親自簽下通知書将人錄取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在整個學院爆炸性的傳開,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對這位擁有實驗爆炸天賦的藥劑學學生,以及他極富傳奇色彩的石化劑反擊戰,都是充滿了好奇。

唯獨有一個人聽說了消息卻變了臉,一時間由青到紫再轉黑,滿臉恥辱難堪又難掩嫉恨,心情複雜的難于言喻,因為他就是石化劑之戰被打臉的當事人——白書岚。

當初事情發生後,他便在第一時間被院長召喚,從而灰溜溜的從一個小小的貴族學院被提前退回來,還帶着一身的恥辱難以洗刷,簡直對明萊恨到了極點又無可奈何!

偏偏,他這邊情況剛好一點,這煞星竟然追來了!

白書岚的心裏充滿了絕望,他看着旁邊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着那位實驗爆炸的天才,或是羨慕他的好運能湊巧研制出石化劑,或是嫉妒他有如此光環,或是鄙夷他貧民窟的出身,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好奇想見見當事人的,他的同學們,心裏更加複雜起來。

——你們很快就會明白,被白蓮花統治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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