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反轉

常情的身體随着飛行器不停地搖晃, 但是飽經明萊摧殘早已對震蕩有了抵抗力的他迅速抓住一旁的扶手, 定下心來向外張望,透過機窗精準的定位到外面的罪魁禍首,正是一架描繪着鯨魚圖案的飛行器。

他的臉色變了變,爆出粗口:“是白鯨,艹!什麽時候輪到這次雜牌軍挑釁白玉蘭了?”

說完之後他突然想到臨走之前年工對機長的吩咐, 臉色頓時驚疑不定。

如果說年工在場,莫說是留下防禦漏洞,便是整個飛行器不加防禦也不會有人膽敢挑釁, 但是年工不在場,單憑他們幾個弱雞面對對面的星盜, 那邊真的危在旦夕了!

年工到底意欲何為?

如果留下漏洞是為了引出白鯨, 先不說這是不是他會操心的事情, 更別提這幾個小雜碎哪裏配得上讓他出手,如果讓他動腦子去算計的……只有一個人。

常情終于将這一系列的事情串聯到了一起,先是帶着明萊去格斯城,登機前為飛行器留下防禦漏洞,等接手了實驗品後将人留下, 不用想也知道大師在裏面受到了怎樣非人的折磨,等他出來自然驚慌失措産生危機感。

這個時候年工留下, 他們三個人回去路途遇到敵襲, 大師在這種情況下怎麽都會抓住機會去逃跑, 或是故意與他們走散, 或是發信號給帝國那邊, 但唯獨不會留下來。

年工是想讓大師跑,卻不是要放他走,而是借這個機會去完成他的實驗。

想到這裏,他苦笑一聲,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呢,不管大師能不能想到這一點,面對這個陽謀他也一定會上鈎,因為一個很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不跑就是等死。

飛行器在對方不依不饒的攻擊下終于堅持不住,機長死死地盯住了操控臺勉強将降落,避免了機身砸下來大家粉身碎骨的悲劇出現,但是敵人卻也緊随其後的追了上來停在他們的對面,一群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像是貓戲老鼠一樣,不急着讓他們投降,卻想看看他們在絕境還要如何掙紮。

“這裏應該是德群沙漠,距離漫渭河非常遙遠,我已經将信號發射出去了,但是援兵能不能及時趕到還不好說。”機長走了過來,苦笑一聲:“那群人看起來并不是想殺人,而是要抓住我們,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消息。”

“落在他們手上能有什麽好下場。”常情臉色難看,心裏已經隐隐的絕望,年工應該是不會來救他們的,他篤定大師有逃命的方法,但是只有絕境才會施展開,這個絕境自然是在他們無法逃脫,甚至他和機長都死掉以後才能出現。

年工心志堅定冷酷至極,怎麽可能為了他們兩個無名小卒便放棄實驗呢。

對此,常情說不上怨恨還是怎樣,他将易擇年視為信仰去尊敬,自然了解他的脾氣秉性,即便今天被丢出來當成棄子,一是他主動提出跟上來怨不得旁人,二如果能夠用他的命作為墊腳石讓年工踩上去成功完成理想,那真是死得其所。

只是……相比自身,他更多是同情大師居多,畢竟身為實驗品的明萊是無辜的。

就在這時,對面的飛行器發出警告的聲音,機長臉色大變,立刻道:“不好,他們已經在提醒我們了,再不投降就直接攻擊,到時候咱們都要死在裏面!”

所以,投降任人宰割保住小命,還是直接死在裏面幹脆,這個選擇題讓他百般煎熬。

明萊還坐在沙發上,他本是一直低着頭不言不語,聽到這話突然擡起頭來,問:“為什麽我們的飛行器在對手面前這麽不堪一擊,如果對面是雜牌軍,那他們拿什麽把我們逼到這一步?”

機長滿頭大汗苦笑不止:“我們的防禦系統出現了漏洞,所以才會……诶!”

常情頹廢的坐在一邊,說:“大師,我知道你有保命的能力,你跑吧,我和機長今天命喪于此不會怪誰的。”

“我不想死啊!”機長哭喪着臉,突然一把抓住機艙的門,情緒激動的說:“當俘虜還有一線生機,只要能活下去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他們只會從你口中榨出所有關于白玉蘭的消息,待你沒有價值後便只有死路一條!”常情大喝一聲。

機長同樣吼出去:“即便是這樣老子也不想窩窩囊囊的死在這裏,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讓開。”明萊背着包站起來,一把推開情緒崩潰的兩個人,打開機場順着升降梯走了下去,在兩個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朝對面的白鯨招招手,示意對方看過來。

常情一臉的始料未及,不确定的問:“大師……想投降?”

機長:“只能這樣啊,也只有你這種人才會想着要和白玉蘭共存亡吧!”說着也走了下去。

然後……

“轟!!”

“轟隆隆——!!!!”

爆炸聲響徹天地,繪着白鯨圖案的飛行器被熊熊火焰所包裹着宛若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前一刻還在得意洋洋宛若貓戲老鼠的星盜們此時根本沒反應過來,便被燒死在自己的戰艦之中!

唯有少數人掙紮着打開了機艙跳了下來,但緊接着便被迎面而來的藥劑砸了一臉的血,然後盡數被石化定格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火焰蔓延過來,将他們所吞沒。

常情和機長滿臉呆滞的看着這神反轉的劇情,一面是被燒成灰的星盜們,一面是弱不禁風美少年砸完藥劑整理背包,這畫面詭異而兇殘,簡直突破人類的想象力。

常情抱着頭蹲了下來:“是我太蠢了,我一直以為大師的背包裏都是他那身可笑的黑袍子,沒想到他竟然運籌帷幄的将藥劑都帶來了,我太蠢了……我竟然還覺得死定了,還勸大師趕緊跑路……分明該跑路的是對面那群傻逼!”

機長推了推他的肩膀,神情恍惚:“他砸的是什麽高科技産物,竟然能将飛行器給燃了??對面的飛行器可是防禦系統完美,別說是一般的火焰,就是火山噴發都不可能是這效果啊!”

“你懂個屁!”常情雙眸含淚激動的道:“那是大師的爆炸藥劑,別說是飛行器,就是研究所上次都差點被燒成了廢墟!可笑,就你特麽還想着去投降呢,學學我們大師的操作,在你想着茍且偷生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全場成為了全場最佳MVP!”

“他是藥劑學上的傳奇,是整個銀河系最驚豔才絕的藥劑大師,是一個人幹翻全場星盜團的神,這一幕足以載入史冊!”

這麽說着,他猛地推開機艙的門追了下去,一把抱住明萊的大腿,痛哭流涕的稱贊:“大師,大師我錯了,以前都是我廢物我小看您了,小的這條命都是您救的,以後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是我的信仰,在我心裏完全可以和年工并列第一!”

明萊神情淡淡,維持着高手的風範在這裏裝逼,突然朝機艙看了一眼,眼眸一厲,指着走下來的機長吩咐道:“常情,去給我把這個叛徒綁了!”

诶??

機長餘魂未定剛剛以為逃出生天,就面臨同伴的反水,整個人都懵了。

“為、為什麽綁我???”

常情現在對明萊無條件服務,老大說啥就是啥,毫不猶豫的找繩子将人綁成了粽子,自豪的對着明萊禀告:“大師,人綁好了!”

“帶走!”明萊一揮手,冷哼:“飛行器好端端的為什麽防禦系統會出問題,肯定是你丫的和那邊雜牌軍串通一氣了,常情你去開飛行器,我們将這個叛徒帶給三哥處理!”

“額……好的。”常情遲疑了一下,在機長悲憤的要辯駁之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雖然防禦系統的問題是年工的吩咐,但是機長你就把這個鍋給背上吧!

他同情的看了倒黴的機長一看,然後果斷将人關了起來。

……

“求助信號!年工的飛行器遭遇了伏擊?”

“卧槽這怎麽可能,有人不長眼的招惹這位大佬?不對啊,要是年工的話怎麽會向總部求援,他們不會遇到帝國那邊元帥的軍隊了吧!”

“那事态就嚴重了啊,咱們傾巢出動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那邊啊!”

“冷靜冷靜,也有可能年工根本不在飛行器上,他們才會遭遇敵襲,總之先派人去救援看看情況!”

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着,但是幾分鐘後救援信號卻消失了,換上的是安全的綠色信號,看的大家目瞪口呆。

到底什麽情況?怎麽又突然安全了?他們的救援隊還沒到吧!

很快,救援隊回來了,緊接着年工的飛行器也抵達了漫渭河,只是在衆人的視線內卻看到駕駛者不是機長而是常情,而他們的機長成了一個粽子。

明萊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常情拎着粽子畢恭畢敬的走在後面,在一幹詫異的目光下,少年擺了擺手,說:“這貨是敵方的奸細,害得我們差點栽在白鯨的手裏,關起來交給我三哥處理,行了你們善後吧,我去洗個澡。”說罷雲淡風輕的朝自己的卧室而去,絲毫不理會旁人的目光。

常情輕咳一聲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順着少年的話往下說:“我們的防禦系統遭遇了破壞,遇到白鯨的攻擊,還好大師帶着爆炸藥劑幹死了對面,還慧眼如炬的抓到了機長這個奸細,讓我們成功的回到了漫渭河!”

衆人沉默。

半晌後,有人不确定的問:“你說,明萊幹翻了對面的星盜,你們才能回到漫渭河?”

常情神情複雜的點頭。

那人還是不敢相信:“是我腦袋出了問題還是怎麽樣,一個俘虜不僅打死了敵人,還非常歡樂的回到了他的監牢裏自認功臣?”

常情也是一臉的如夢如幻:“或許大師是真的拿我們當自己人,拿漫渭河當成家了呢?”要不然,他都被年工吓成那樣了,怎麽還肯回來呢?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完全可以劫持他們兩個人,逼他駕駛飛行器去第六星系啊!何苦回到漫渭河呢?

衆人:“……”

這個時候應該先吐槽你們弱雞到要靠一個後勤部門的藥劑師去拯救,還是要吐槽一個藥劑師幹翻全場星盜團,還是要吐槽作為一個俘虜他在這裏作威作福習慣了,真特麽拿漫渭河當自己的領土了??

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明萊這神操作神反應,還真就只能定義為他是拿自己當白玉蘭的人,拿漫渭河當自己家了!

當然,不會有人知道……

明萊關上卧室的門一把将背包丢在茶幾上,直奔紅佛蓮而去,滿臉的餘魂未定的松了一口氣,先是罵了三聲粗口,然後對着自家小公舉就開始哭訴:

“閨女啊,你不知道阿爸差點就回不來了!!卧槽易擇年那個變态太恐怖了,我們遇到敵襲的時候我是真想跑路啊,但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丫的易擇年是不是給我下圈套了?我要是跑真能跑掉嗎?跑不掉是不是得不償失?

最關鍵的是,我不能跑啊!我的心肝寶貝小蓮花還在敵人的老巢裏充當花質,我怎麽能丢下你茍且偷生呢,作為你的阿爸我就算要跑也要帶着你一起跑的!”

紅佛蓮本來和他生氣生了小半個月沒搭理他,每天都是一腔慈父心無處發洩的明萊再這樣的賣慘下終于打動了他的蓮花,藏在泥土裏的種子綻放出豔色的花瓣,嫩芽悄無聲息的伸了出來勾了勾少年的手指似在安撫他。

明萊抱住嫩芽親了一口,感動道:“閨女果然都是貼心小棉襖!”

紅佛蓮:“……”

青色的嫩芽漲成了鮮豔欲滴的緋紅色,唰的從他手上收了回來,埋進土裏不肯出來了。

……

而另一邊,等易擇年回到漫渭河以後,就看到常情被衆人圍在其中,繪聲繪色的給大家形容:“機長早已吓得連連喊投降,我呵斥他要與白玉蘭共存亡,千鈞一發的時刻大師站了出來,從容的一揮手讓我們退下,然後拿出他那個不起眼的黑包,從裏面一瓶瓶的找出藥劑朝對面龐然大物般的飛行器砸了過去,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在藥劑的作用下前一刻還讓我們恐懼不已的飛行器已然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易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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