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煎熬
“我通關了20次, 你呢?”
“我只玩了少數幾個角色,也就十幾次吧, 明萊通關次數最多吧,我剛才掃了一眼記錄好像有三十多次了。”
“還繼續嗎?”
“不玩了不玩了,困死了都,精神劑你們也別喝了吧,總喝這玩意不去補覺的話終歸對身體不好。”
一群研究員疲憊的放下手裏的頭盔,或是在椅子上或是在沙發上或是在地面上躺的歪七扭八,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餍足,活像一群鹹魚在這裏交流心得。
有人四下張望了一下,奇怪的問:“明萊呢?”
晉平如夢如幻的感慨:“回去睡覺啦, 真是感慨這個游戲, 要不然我也看不到萊萊這麽可愛的一面!”
“嗯,大師一直都這麽可愛, 要不然年工……”常情睡得迷迷糊糊時随意的附和了一句, 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幾點了幾點了, 我們是不是沒上工?”
“上……工?”研究員A遲鈍的研究着這個詞, 回頭看了一眼時間, 說:“下午三點十分,卧槽怎麽是下午!!我們到底打了多久的游戲???”
“我……們……曠……工……兩……天……了……”
整個內測室的研究員們被這句話吓得一個激靈全部清醒過來,衆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臉色都是一樣的難看, 最後不死心的再去看看時間,确定真的鴿了工作,頓時陷入了沉默。
3、2、1。
還愣着什麽趕緊跑啊!!!!
一群人蜂擁而出,朝研究所的方向狂奔而去,中途發生數起踩踏事件,但無論是加害者都是受害者都沒有進行追究,因為命都要保不住了踩兩腳算個屁啊!!!!
常情跑在最前面,八百米沖刺抵達實驗室,站在門口便是腿一軟撲騰跪了下來,相當的沒出息,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年、年工。”
易擇年随意的靠着坐在實驗桌上,他低着頭,冷淡的面容帶着說不出的陰郁,宛若揮之不散的烏雲一般壓抑,修長的手指上夾着一張A4紙帶來打量,上面赫然就是這款全息游戲的研究資料,而旁邊淩亂的紙張則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游戲攻略之類的。
常情認出來了,那是他的筆跡,寫完了随便扔在實驗室的,就這麽恰巧被年工看到了,簡直天要亡他!!!
“年工我可以解釋的!!”常情拼死掙紮:“對,我配合大師打游戲完全都是為了您的實驗啊,大師在打游戲的情緒極度亢奮,遠比當初在半路上遇到攻擊的時候情緒波動大的多,這都是我提取來的信息,您明鑒啊!!”
後面的一群人不知道什麽實驗,但見狀立刻跟着附和:“沒錯沒錯,我們怕常情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才幫他一起的!”
“為了年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打個游戲算什麽!”
易擇年短促的笑了一聲,卻又涼又冷沒有半點笑意,剛才還想插科打诨過去的衆人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再興造次。
青年漫不經心的松手,指尖上的資料垂下來慢悠悠的落在地面上,他随意的擡眸朝門口看了一眼,聲音低低冷冷的像是金屬碰撞聲,說:“既然這麽有精神,那C實驗計劃便提前吧。”
“撲騰!”
衆人腿一軟,緊接着就步了常情的後塵,要麽跪要麽一屁股坐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淚都要留下來了,這個時候提前C實驗,那就是要玩死他們啊啊啊!!!
待年工走後,不知是誰憋出來了一句:“……大師真乃禍水。”
衆人心有戚戚焉。
……
在研究員們加班加點進行實驗,困成熊貓損害無數腦細胞恨不能以頭搶地讓自己昏過去的時候,罪魁禍首明小妖睡得最為酣甜,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他揉揉眼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還能再睡五百年,不過下一秒卻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皺着鼻子仔細嗅了嗅房間裏的味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果見青年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微側着頭,陽光灑進來給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依舊是那副毛衣長褲白大褂的搭配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契合又優雅,修長的腿交疊搭在一起,骨節分明的手指随意的翻閱着手中的資料,聽到動靜頭也不擡的對少年道:“換好衣服,去藥劑室。”
明萊下意識的四下張望了一圈,确定這是自己的房間沒有錯,他抓抓腦袋,翻身起床站起來,慢吞吞的打開衣櫃随意的拿出來了兩件套在身上。
上次去格斯城回來以後,他的衣櫃裏已經被各式各樣的衣服填滿,明小妖一看那風格就确定不是常情的手筆,那不用說也知道是誰這麽貼心了。
他換上衣服,随意的梳順了雞窩頭,卻不着急和易擇年走,反而是拿起水壺一通洗刷,又灌上幹淨的清水,這才鄭重的給紅佛蓮澆水。
易擇年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将他籠罩,青年垂眸看向陽臺上綻放的格外豔麗的紅佛蓮,挑了挑眉,伸出手去:“這就是讓你格外寶貝的那株蓮花?”
“別碰!”明萊緊張的一把将花盆抱在懷裏警惕的看着他,連聲呵斥:“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花瓣是花的器官知不知道,三哥你不能毀了我閨女的清白!”
易擇年神情微妙:“易明萊,我小看你了,你還真瘋的可以,對着盆花也能喊的出來閨女兩個字。”
“花什麽了!你有種族歧視症嗎!”明小妖在涉及自家閨女的問題上分毫不讓,張牙舞爪的對着青年一頓吼:“這就是我閨女,誰碰她我和誰勢不兩立!”
少年死死地抱住花盆,那護短的态度激烈的反應是前所未有的,被牧九明抓來時他可以裝傻充愣,被他恐吓欺負時可以機智應對,遇到敵襲時可以從容面對,就連在事業上遇到了挫折那一聲怒吼過後也立刻恢複了冷靜,而現在卻因為一株紅佛蓮失去了理智。
那才是他最在乎也是真正走進他心裏的存在,是他的軟肋,是他觸之發狂的逆鱗。
這個認知讓易擇年的心裏攪起一陣翻江倒海,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一雙冷靜自持的雙眸早已泛起血紅色,裏面堆積着即将失控的風暴,仿佛随時有可能撕下身上這張人皮面具化身成沒有理智的野獸。
明萊被他看的心慌,下意識的想抱着閨女跑路,下一秒卻被男人所鉗制住又重重的壓在牆上,易擇年的呼吸聲就在他的耳邊,突然一股又麻又癢本随着些許的刺痛感從脖頸處傳來,少年下意識的“嘶”了一聲,方才意識到這個大變态竟然咬了他一口。
易擇年尖銳的牙齒刺破少年柔嫩的肌膚,将一滴鮮血卷入口中,甘甜的氣息讓他猶不滿足甚至想要更多,但懷裏瑟瑟發抖的少年讓他的理智清醒了三分,卻也只有三分。
“易明萊、易明萊、易明萊。”他低低的念着少年的名字,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帶着些許的神經質和壓抑不住的癫狂:“我說過,你是我的,你的身體你的心髒都屬于我,莫說是一盆花,便是一株草占據了你的視線,我也要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護不住閨女的父親還能叫父親嗎!
明小妖被他刺激的出奇的憤怒,不僅不退讓反而怒視着男人,铿锵有力的道:“不可能!你想動我閨女先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
易擇年眼底的血色再次湧了上來,他的手扼住少年的喉嚨,唇角泛着扭曲的笑容:“你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他聽到內心在瘋狂的叫嚣,殺了這個讓他失态的少年,只有死人才是最乖巧最聽話,不僅不會背叛他還能永恒留在他身邊的,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人類是無法被控制的,愛他,當然要他永遠的留下來。
但是……
當少年仰着脖子無畏的看着他時,易擇年卻突然收回了手,他深深的凝視了少年一眼,後退一步撕裂空間徑直的走了進去,裂縫合上之前,一句話丢了出來:
“明天,在藥劑室等我。”
眼看着危機退散,明萊立刻松了一口氣,一邊抱着閨女一邊坐在沙發上:“吓特麽死我了,我剛才都差點要和他同歸于盡了,說起來我這麽怕死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麽做到和他硬抗到最後,還把他給逼退的?”
明小妖沉思了一下,做出結論:“這就是父愛的偉大!”
紅佛蓮将嫩芽攀在他的手腕上,轉了兩圈又放肆的一路往上爬蹭了蹭少年的臉頰,如同人類親吻一般的動作,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安撫他。
明小妖異常感動,抓住嫩芽就是一通親,完了事還得便宜賣乖:“寶貝,以後不許對別人這樣知不知道?你可是花中美嬌娘,不能讓別人占了便宜去!”
紅佛蓮操控着嫩芽做出點頭的動作,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前一刻還在暴跳如雷準備沖出去和大壞蛋同歸于盡,現在已經滿臉通紅在本體裏來回打轉還不停念叨着“不知羞恥!”的明百億,困惑的搖了搖嫩芽。
明百億,真複雜。
……
狂躁的風暴将四周的一切碾成粉末,連聲響都不曾有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間,若非這個房間的防禦牢固,以他的異能足以讓整個研究所一同化為廢墟。
易擇年的雙眸泛着失去理智的血紅色,頭頂的角上有紫色的雷電在盤旋,他的周身被黑色的旋渦所籠罩,一只手在不動用異能的情況下砸向牆壁反倒使得肉體凡胎鮮血淋漓,如魔如妖。
“……易明萊。”
他念着這個名字,帶着刻骨的執拗,腦海中在閃過少年抱着花盆視為性命的模樣,滔天的怒火與嫉妒瞬間将他淹沒。
易明萊易明萊易明萊!
他想起老師曾經的嘆息:“小年,終有一日你會明白人類的情感,因為你是人,就無可避免。”
他想,他感受到了,短暫的甜,伴随着令人不知所措的痛苦。
他想起牧九明曾經的炫耀:“小年糕,你永遠體會不到我的樂趣,我的小東西就算再壞再狡猾再沒良心,他也可愛的讓人生不起氣來。”
他想,他體會到了牧九明的心情,他了解到那個人的滋味,只是比想象中的美味,卻也比想象中的痛苦。
易擇年坐在地面上,他緩緩地閉上眼,試圖将一切從腦海中清除,但這一刻他卻仿佛聽到了易擇城的聲音,依舊是帶着幾分嘲諷的嗤笑,問他:
“易擇年,感受到了嗎,求而不得的痛苦。”
……原來,這種煎熬就叫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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