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顆糖
不用怕——這三個字宛若堅實的撐牆一般, 為她保駕,護她安穩。姜錦茜第一次感覺到安心的感覺。
來自他。
她的鼻尖是一股濃烈的酒味, 白酒紅酒洋的啤的都有,混在一起的味道其實并不好聞,她卻覺得自己的周圍多了一個味道。
一股清冽好聞的檸檬香。
也來自他。
姜錦茜慵懶惬意的趴在桌子上,頭枕在胳膊處,把頭偏向程敘之的那一側。她眼神依舊迷離的看着他, 抓着他衣袖的手卻死活不松開, 聲音都像是踩在半空中一般輕飄飄的:“我不怕。”很輕,也很堅定。
在你說那句話之前, 我就不怕了。
但是在你說了那句話之後, 我只覺得這大千世界,再也沒有人能夠抵擋我向你靠近的步伐。
我這一腔孤勇,一生只用于一處。
程敘之在聽了她說的話之後,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幾番,最後按捺不住心口的躁動, 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啞着嗓音問她:“醉了?”
“好像有一點。”姜錦茜享受着他的摸頭殺,意識漸漸迷離,在入睡前的那一刻,她低聲耳語:“你來之前我都沒有喝醉, 你來之後,我才醉的。好像不是酒,是你。”
不是因為這輪番的刻意灌酒才醉的, 是因為你來之後,我這大腦裏都是你。
喝了那麽多酒,潛意識裏卻還保持清醒,直到在遇見你的那一刻,火樹銀花,天崩地坼,我想我終于醉了。
醉在你的眼裏。
整個包廂的人自程敘之來的那一刻都沒敢說話。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和程敘之有多年的交情的,即便沒有交情,但這圈子實在太小,一個人的習性脾氣是怎樣的,大家都摸得一清二楚。
而程敘之,程敘之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沉默寡言,情緒從不外露。他不是很冷的那種人,相反,他很有禮貌,畢竟是出身書香世家的人,從小讀的是四書五經,待人接物方面可圈可點。但是認識那麽久,誰見過他的臉上露出過類似現在這樣的神情?
就算是程歡顏,大概都沒有受到過現在的這種待遇。
有點開心,有點愉悅,甚至是……有點溫情。
而且……而且大家都看到沈亦清的表情漸漸、漸漸變得難看,更加是不敢再說一句話了。
沈亦清那是什麽人?那是沈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稍有不滿便是讓周圍的人和她一道不舒服。
她追了程敘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程敘之拒絕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她依然孜孜不倦的追着程敘之跑。
甚至放話:“誰要是敢和我搶程敘之,我就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南城沈家,誰敢輕易得罪?
可現在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程敘之……親親我我。
沈亦清火冒三丈,在聽到姜錦茜的低聲呢喃和程敘之的回應之後,她更是氣結,伸手就拍了下桌子:“程敘之!她是誰?”
程敘之悠閑自得的坐在位置上,單手搭在姜錦茜的椅背上,像是把她攬在懷裏的姿勢。聽到她的話之後,略微蹙了下眉,用着一種懶懶的語調說:“霍綏。”
霍綏已經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好戲了,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程敘之對待心上人到底是怎樣的态度。
現在看到,果然是名不副實的,縱容。
一個男人如果對一個女人有了縱容的情感,那便是動了情。
見他沒有應話程敘之加重了聲調,叫:“霍綏。”
“嗯。”霍綏單手摟着蘇花朝走過去,坐在席上。
程敘之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吃飯?”
霍綏反問:“要不然呢?”他輕笑着說:“吵架嗎?”
他們兩個人從小就是混在一起的,打小的時候兩個人帶着一群人闖禍,最後被家長抓到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瞎扯了無數個理由給自己開脫,到最後兩個人咬着冰棍看着一群人受罰。
到了現在也是,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
沈亦清一聽那話,便知道自己過分了。畢竟這是霍綏的地盤,而且霍綏也不是她能夠惹的,她也就是在外面對着一群女的耀武揚威,要真對上霍綏蘇花朝這種家世的人,也是不敢反駁一詞的。
但她又不甘心,說:“我和你這麽多年的關系了,程敘之,你為我想想好嗎?”
“我也是家裏寵着慣着的人,可這些年卻心甘情願的跟在你的身邊,我耗在你身邊這麽久,為你付出了那麽多,我對你的心思你不知道嗎?你知不知道剛剛你和她那樣,我有多難受?”
“要是換了你,看到我今天突然挽着一個男人出現,你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說了一大堆,蘇花朝聽得冷笑連連。
誰不知道沈亦清倒貼程敘之,程敘之對她避而遠之這件事。
感情是付出就夠了的嗎?如果是那樣,那為什麽世間還有那麽多癡兒怨女?
蘇花朝想要反駁,卻被霍綏制止,她不解的看向他,霍綏的眼神往程敘之那裏看了幾眼,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
蘇花朝疑惑的看去。
就看到程敘之站了起來,颀長的身子傲然屹立在包廂中,他動作優雅,慢條斯理的脫了毛呢外套,将它蓋在沉睡着的姜錦茜的身上。
他眸色清淡,看了眼四周,最後落在沈亦清的身上,用一貫對她的不耐煩口吻:“祝你幸福。”
“噗——”蘇花朝的內心爆笑。
坐她旁邊的吳關更過分,因為憋笑兩只腿不停的顫抖。
程敘之說完之後,伸手按了下眉心,問:“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他說完,彎腰打橫抱起姜錦茜。
姜錦茜緊閉着眉眼,因為突然變換的睡姿而皺着眉,但也沒有醒,只是在他的懷裏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睡姿便又安然入睡。
程敘之無奈又好笑。
但也是慶幸她沒有醒來。
因為現在這一切,不應該她來面對。
有他在,就夠了。
所有的風雨大浪,他都會替她遮擋,護她安穩。
就如此刻,他抱着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去,背後的沈亦清糾纏不休,聲音裏帶着股明顯的哭腔:“程敘之,你沒有心!”
程敘之聲音寡淡冷峻:“是嗎?”
他擡腳,将門踢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在他走後,沈亦清嚎啕大哭起來。
周邊的人都去安慰她,唯獨霍綏和蘇花朝坐在原地沒有動。
蘇花朝偏頭,一臉天真無邪的看着霍綏,求知般的語氣問:“霍大哥,你說程敘之有心嗎?”
霍綏對她這種做作的語氣生敢厭惡,卻還是回答她:“有。”
“那沈家大小姐為什麽說他沒有心?”蘇花朝笑的花枝亂顫。
霍綏偏頭看她,眼眸幽深,如最漆黑的深夜中的旋渦,能夠輕而易舉的将人吸納進去,他一字一頓,慢悠悠的說:“因為他的心,在別人身上。”
蘇花朝聽着他的回答,突然很想問他,那你的心呢,在不在我身上。
可想想還是算了。
這麽多年,要真能有結果,早就有了。
————
姜錦茜的酒量真的不怎麽好,但所幸她的酒品不錯,喝多了也只是倒頭就睡。
程敘之抱她到她家裏,低聲叫她:“你把鑰匙放在哪裏了?”問了幾句,可懷裏的人依然熟睡。
程敘之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鑰匙,那上面,有姜錦茜家的鑰匙。
打開門的時候,他無奈的彎了一下嘴角。
在當初簽租房的時候,他背着她,拿了她家的鑰匙。
他沒有想過,開她家門的這一天來的這麽快,在他的計劃裏,還得往後推一兩個月的。
他對自己的情緒掌握一向很好,除了面對她的時候。
程敘之把姜錦茜抱進卧室,調好室內的溫度,又幫她把床邊的加濕器打開,最後看着她的臉,沉默了幾秒,起身去衛生間将打濕的毛巾擰幹,走到她的床邊。
他伸手将她臉上的碎發挽到耳後,繼而又動作輕軟的幫她擦拭着臉。
一系列的動作之後,程敘之終于控制不住自己,随手将毛巾放在一旁,單手捏着她的下巴,接觸到她細膩光滑的皮膚,喉結上下滑動再三,難以遏制的彎腰靠近她。
那個吻,是落在她的眉眼處的。
輕飄飄如羽毛接觸般的吻。
他百般克制、千番忍耐,終于一腔柔情化作一個理智尚存的吻。
因為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了。自己已經忍了這麽久了,再多忍一會兒,也無妨。
過了好久,他放開她,起身站了起來,走到客廳去。
卧室內姜錦茜安靜的熟睡,程敘之坐在她家沙發上,柔軟的沙發一坐下去,便陷下去一半,整個人倒在那裏,像是最舒服的床。
程敘之的困意漸漸襲來,在他準備在沙發上小憩一下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看到一樣東西。
——銀白色的打火機。
和他丢的那個,很像。
程敘之伸手,撈過那個打火機,翻到底部,上面刻着兩個英文字母——DX。
程敘之嘆了口氣,掌心合攏,将那打火機緊握住,另一只手揉了揉眉,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不學好,學會從他這兒偷東西了。
可是能怎麽辦?
一句狠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的更新好像很多人刷不出來……被晉江給折服了。
嗯,說一下,文章有個自動訂閱的功能,點擊那個,每天自動訂閱,新章基本能刷出來。
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改成早上八點,因為要回家了,家裏人不怎麽喜歡我碼字,所以只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碼,不好意思。
謝謝來看這文的各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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