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們，沒事吧？”牛姥姥擔憂地朝緊閉的房門望了又望。

“阿姨，你放心吧，沒事的。”李牧笑眯眯地回答。

牛姥姥将信将疑地點頭。剛才雲集氣勢洶洶地沖過去找牛衛軍，看樣子是真的氣得不輕。

“我們衛軍，做了什麽事惹雲先生生氣嗎？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其實，有話好好說，不一定要……”牛姥姥還是左右不放心，別真的是牛衛軍在A市捅了什麽簍子，惹得雲集大怒不惜追到這來找他。

“哈哈，阿姨你多心了，我們老板只是氣他一聲不吭就跑回來，家裏出了大事也不跟他通氣。沒事的，我保證一點事都沒有，你等他們好好敘敘就會出來了。”李牧上前攔住打算去敲門的牛姥姥，把人扶回院子裏的火盆前坐下。開玩笑，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現在屋裏正發生什麽，這會要是不攔着牛姥姥，打斷了老板的好事，李牧明天就得開始喝西北風。

“正好現在有點時間，阿姨我想跟你談談你家那個房子的事……”李牧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沓子資料，這些都是他們這幾天夜以繼日奔波的成果。

雲集一行帶着牛國棟和B省公司的人一彙合便腳下不停趕去了牛衛軍老家。畢竟來過一次有點印象，雲集下了車直奔牛衛軍的家。到了地方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得不感慨，真是說什麽來什麽。

牛建國這天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老婆終于把他那個不中用的弟弟和他老娘趕走了，房子歸了他，他打算趁這個機會把那幾間老屋推了蓋新的，破破爛爛的房子早該推了，好在地方夠大建個三層小洋樓完全不是問題。而且兒子又要在A市那種好地方找到工作了，等兩年他賺了錢，回來樓也蓋好了，再給他娶個媳婦，一家人住進去簡直完美！

站在小院裏，看到人來人往搬東西的工人，牛建國已經開始暢想未來的新樓和美好的新生活了。門口有人影晃過，他以為是來幫他拆房子的，正準備笑着上前打個招呼，只聽打頭的一個穿西服的人喊了聲。

“拿下！”

随後便突然出現了幾個人，皆是人高馬大，他們迅速出擊把院中的工人團團圍在中間，牛建國還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身邊就站了個壯漢，他想跑，可壯漢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足以把他的骨頭捏碎。

“別走，說事呢。”壯漢兇巴巴地說。

李牧朝屋裏使了個眼色，很快兩個人閃進屋內，将屋內的人也揪了出來。

“搶劫啦！殺人啦！救命！”女人尖利的嚎叫自屋內響起。

“這是你媽？”雲集扭頭問抖得跟小雞仔似的牛國棟。

“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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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人算是齊了，來開會吧！”雲集拍拍巴掌，壯漢們把牛國棟和他父母帶到了雲集面前。押着牛國棟他媽的人嫌吵還把她的嘴捂上了。

“嗚嗚嗚！”牛國棟的媽使勁掙紮可捂在她嘴上和把她的胳膊別在背後的大手像兩把鉗子一樣，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那個誰，你去叫你媽別吵了，正經說事情呢。”雲集一邊朝牛國棟招招手，一邊怡怡然地像是在欣賞從屋裏清出來堆在一旁的家具櫃子。

“好好好，我去說我去說，你別打她……”牛國棟深刻領教過這個“笑面虎”的可怕之處，他湊到他媽耳邊叽叽咕咕說了幾句，他媽馬上就停止了掙紮。

“你們好，我叫雲集，天上那個雲，集合的集。我是牛衛軍在A市的摯友，他在A市的時候，一直是住在我家，我的兒子也認了他做幹爹。今天來呢，一是把你們家兒子送回來，他想在A市找工作，可根據我調查來的結果，他還未滿十八歲，招童工違法，所以沒辦法只好把人給你們送回來。”

“至于第二個嘛，我是想來說道說道牛衛軍家這個房子的事。”

“據我所知，這裏應該是牛衛軍的家吧？未經主人同意，砸鎖闖入還把屋裏的東西随意打砸，剛剛我已經報了警，是你們先說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

一聽雲集要報警，牛國棟的媽炸了。

“這房子現在是我們家的！”

“證據呢？房産或者是土地轉讓協議呢？”

“我，我沒有……但是牛衛軍說過，這房子讓給我們！”

“行，沒有協議，有錄音嗎？你哪只耳朵聽見了他說把自己的房子給你們了？”

“我兩只耳朵都聽到了！”牛國棟的母親梗着脖子不依不饒。

“好，把這兩只耳朵給我割下來，拿去法院給法官看看能不能作為證據。”雲集沉吟一瞬，對她身邊的壯漢說。

壯漢點點頭，不帶表情地從兜裏抽出一把小刀。

“住手！”牛建國想去攔，可剛一動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自己就被身後的人鎖住胳膊別在了背後動彈不得。

“救命啊！殺人啦！”牛國棟的媽被這架勢吓破了膽，她想跑可被人一把抓住頭發拽了回來，壯漢朝膝蓋來了一腳，牛國棟的媽撲通跪在了地上，同時跪下的還有牛國棟。

“叔叔，我求求你，別割我媽的耳朵，求求你，她說的是假話！假話！小叔沒同意把房子給我們家！”

雲集擡了擡眉，壯漢停下手中的動作，牛國棟見刀刃險險停在他媽的耳朵根，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你說什麽？”雲集低頭問牛國棟。

“有什麽事你沖我來！欺負她們女人孩子你還是人嗎？”牛建國吼了一聲。

“過來，過來點說，遠了聽不見。”雲集勾勾手指，壯漢推着牛建國走到雲集的面前。

“你說沖你來，行，你解釋一下這些事。”

牛建國扭頭看了看匍匐在地上滿臉是灰的兒子，然後把目光轉向瑟瑟發抖的媳婦。

“都是你幹的好事！要不是貪心衛軍家的房子，我們怎麽會落得如此地步！這位先生，你聽我說是這樣的，家裏這個賤人看我弟弟家孤兒寡母的，就起了霸占他家房子的心思，之前我還一次次好言相勸。而等她知道我弟弟在城裏過得好之後，就害了紅眼病，整天上門叨叨，我那弟弟和嬸母都是老實人，怎麽架得住這賤人的三寸不爛之舌，前兩天被惹得煩了收拾行李避了開去，誰知道今天這個賤人居然喊了一夥人來砸我弟弟家的鎖，搶我弟弟的家！”牛建國痛心疾首地陳述。

“牛建國你他媽放屁！是你口口聲聲跟老娘說，只要把他們娘倆逼走，房子就是我們的！只要我們趕緊在這塊地皮上建房子，就算他回來了，想要回去也還要倒貼我們蓋房子的錢！想把責任都推到老娘頭上，老娘告訴你，沒門！這件事跟你脫不了幹系

，你休想把自己摘出去！”

雲集被這對夫婦擲地有聲狗咬狗的發言吵得頭疼，好在警察終于到了，李牧趕緊上前去跟警察解釋起來。警察見到院中的景象也吓了一跳，小小的院子烏壓壓的全是人。

警察來了雲集這邊也不好把人捉着，牛國棟夫婦看到出警的民警跟見到救星一樣，正準備跑過去陳冤時，李牧慢悠悠地從包裏拿出一份資料。

“我這裏有兩個案子，是強jian未遂和聚衆鬥毆的，我認為這兩個案子的處理有諸多不妥之處，正好警察和一方當事人都在，不如趁此機會咱們再推敲推敲？”

“嘎？”牛國棟夫婦喉嚨裏發出奇怪的聲音，站在李牧旁邊的警察一看這夫婦也暗暗咬緊了牙。

最後牛國棟一家人做完筆錄被放了回去，雲集和帶來的保安公司的壯漢們把牛衛軍家的家具物什小心翼翼擺放回了原處。

村裏出了這麽大個事，不可能不驚動村委會，正當雲集把新換的鎖挂到門環上的時候，村長姍姍來遲。

無非是跟他說了一些牛衛軍大伯家臭名昭著，村裏人都知道他那一家人是什麽德行，知道他們好欺負人，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搶占牛衛軍家的房子，感謝雲集今天仗義相助之類的。

雖然村長這樣的馬後炮在他面前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但好在最後總算還是帶來了一條好消息。

村長聽小賣部的大娘說過，牛衛軍有個姨母在B省另外一個市下面的村裏，他們娘倆可能是去投奔這個姨母去了。

雲集當即決定立刻前往這個姨母家，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找到牛衛軍的線索……

雲集和牛衛軍足足“密談”了一個多小時。

見門開，牛姥姥馬上起身，看到只有雲集一個人走了出來，老太太心裏一個咯噔。

“衛軍他……”

“媽，沒事，衛軍累着了，我剛把他哄睡着。”雲集臉上心滿意足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配上端正的五官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牛姥姥果真放心了，任由自己被雲集扶到樹墩上坐下，“是啊，他最近都沒怎麽睡好。”

李牧憋笑憋得都快迸出眼淚，要不怎麽說牛衛軍家全是老實好欺呢！大娘啊，你沒看到這禽獸一臉餍足麽？沒看到他頭發都亂成一團了麽？沒看到他脖子上幾道新鮮的撓痕麽？恐怕人都給吃幹抹淨了，老太太還能被蒙在鼓裏。

預感到待會牛姥姥可能會跟雲集有一場“世紀會談”，李牧腳不點地出了院門去車裏蹲着。

“你剛剛，叫我什麽？”牛姥姥心定下來之後，突然意識到，剛才雲集好像喊她……

“媽，”雲集把老太太的手握在手裏，在老人錯愕的目光裏，蹲下身視線與她平齊，“我想跟衛軍在一起，你同意嗎？”

牛姥姥震驚地看着雲集，這個人語氣那麽篤定，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

“雲，雲集，衛軍的身子，你是知道的。你們都是男子，跟他在一塊，周圍少不了閑言碎語，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這話我就當沒聽過……”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能真正接受她的兒子，牛姥姥沒有責怪雲氏父子的意思，是她把牛衛軍生成了這個樣子，是她害的自己的孩子不能過正常人的人生，雲帆出生了多少年，牛姥姥心裏就自責了多少年。

所以牛衛軍這次回來，她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牛衛軍說要連夜走那就連夜走，他要說以後不回來了那就以後就不回來了。她一把老骨頭還有多少年好活呢？在入土之前，她唯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多陪陪他可憐的獨子，她的孩子一個人實在太孤獨了。

“媽，你信我，我絕不是一時興起，我是真的想跟他一起過日子，更何況我們還有雲帆這個孩子。難道你不想看到我們一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我是真的喜歡衛軍，雖然他人笨笨的，對待感情也很遲鈍，可要那麽聰明做什麽？家裏有我和小牛，我們一定能把他護得好好的。至于感情，我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衛軍他對我不是沒有感覺……”

“你的擔心我理解，兩個男人在一起畢竟是件挺稀罕的事，被人知道了少不了在背後嚼舌頭，但是媽，日子是過給我們自己的，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怎麽想呢？要是我真的在乎那些，我今天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你是衛軍的親媽，是最在乎他的人。我跟你保證，把衛軍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守住他，守住我們的家。”

“他孤單了這麽多年，也該找着屬于他的幸福了。”

聽了雲集掏心窩子的話，牛姥姥的眼淚流個不停，她反手抓緊雲集的手。

“這些年，衛軍他，他受了很多苦啊！那孩子不願耽誤好人家的姑娘，他爹他大伯逼他相親，他總是想方設法推掉或者搞砸。每次得罪了媒人，他爹回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打，我眼睜睜地看着手指粗的藤條抽在他身上，那跟抽在我心上有什麽區別？！即使這樣，他也一聲不吭，等下次來人給做媒，他照樣該怎麽推就怎麽推，完了又是一頓打……”

“還有那個孩子，他總跟我說不想不想，可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會有不想的？前幾年他走在村子裏，路上有孩子經過，他就跟魔怔了似的盯着看，每次看到他這樣，我這一顆心吶就疼的受不住。他爹逼他發誓不見孩子，他認了。夾在孝道和骨肉親情之間，你想想他得多難過？”

“孩子，我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他爹在世的時候，他吃了很多苦，現在他爹去了，總算沒人逼他結婚了，托你的福又讓他看到了孩子了了心願。如果你不能讓他真正快樂，我寧願他餘生就這麽平平淡淡清清靜靜。”

雲集第一次聽牛姥姥談起大牛的過去，大牛二十出頭就生了孩子，從那以後便抗拒家裏的逼婚，在觀念守舊的農村，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聽到牛姥姥說他因為這事總在挨打，雲集心如刀絞。

“媽，請你相信我，衛軍和我在一塊會快樂的，我會對他好，好一輩子。”

天色漸晚，牛衛軍的姨母出來幫着勸住了哭個不停的牛姥姥，把人送回屋裏好生歇息後，雲集舔了舔唇回了牛衛軍睡覺的房間。

至于李牧，姨母家沒有空床，就讓他待在車裏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覺醒來』

雲集（奸計得逞笑）：正式通知你，在你睡覺期間，我和牛姥姥就大牛你的撫養問題達成了共識，從今以後你的撫養權歸我了，現在叫兩聲老公聽聽？

大牛（震驚.jpg）：怎麽會……

雲集（泫然欲泣.gif）：怎麽不會？好哇，你這個負心漢！才把人家吃幹抹盡，就想翻臉不認人？！

大牛（臉色爆紅）：我，我，我，你，你……

雲集（蹭過去）：來人吶！還有沒有王法啦！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直到被撲倒大牛還是一臉懵逼。

我是誰，我在哪？他為什麽脫我褲子？

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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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在姨母家雲爸沒做到底的……我還在思考這車要不要開，在哪開……話說大家想看嗎？

感謝大家的評論收藏支持，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