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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妞妞的滿月宴，大牛的店早一個星期就挂出了今天休業的通知，上午十點剛過，雲集就載着一家人去到店裏，陶從柔好幾個月沒有見到牛衛軍，得到信兒後早早地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當陶從柔看清牛衛軍懷中妞妞的臉時，宛如一道驚雷突然從天而降，轟隆一聲巨響炸裂在陶從柔頭頂。

雲先生領養來的孩子，妞妞，牛牛，得病在家休息了大半年微微發胖的師父，師父的伴侶雲先生……陶從柔眼看一道閃着金光，名為“真相”的大門在自己眼前緩緩打開。

”小陶你怎麽了？”牛衛軍關切地問。從他們下車，陶從柔就是這一副木木呆呆的樣子，這孩子沒事吧？

“呼——”，陶從柔深吸了一口氣。

“師父你也太不地道了吧？！孩子都生了才告訴我！”

“咳咳咳！”一個桌子上，雲集雲帆和牛姥姥被陶從柔驚天地泣鬼神的發言驚得直咳嗽，牛衛軍也吓得手一抖，懷裏的妞妞不高興地咂了咂嘴。

“呃，是啊，雲集領養的孩子，就跟我親生的孩子一樣，哈哈，一樣的……”牛衛軍強自鎮定，試圖力挽狂瀾。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陶從柔搖搖頭。

“啊！那什麽小陶啊！我突然想起來有個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你跟我到後廚來一下吧！”雲集這會吓得連凳子都坐不住了，他打斷陶從柔的話，給牛衛軍使了個眼色，三人起身進了後廚。

“師父，按理說我跟你認識時間也不短了。我一直以為你是信任我，所以才敢放心把店交給我管，可生孩子這種大事你居然不告訴我？！”廚房裏，左右沒有人，陶從柔繼續方才未完的控訴。

“打住打住，先停一停，你憑什麽就一口咬定妞妞是你師父生的？”雲集問道。

“這還用問嗎？！妞妞的五官一看就是師父和你的孩子，你們仨長得多像！”

雲集和牛衛軍都傻眼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陶從柔是如何在剛滿月的妞妞臉上看出自己的樣子的。

“那也有可能是你師父和或者我和別人生的孩子啊！”雲集十分費解。

“必然沒有這種可能啊，我師父跟你是一對，你倆還能找誰生孩子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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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代孕這種可能嗎？”

“代孕會生出和你們倆都像的孩子？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了？”

“那也不該猜妞妞是你師父生的啊！你師父是男的啊，男的一般沒可能生孩子吧？”雲集問得很艱難，難道在陶從柔這裏，男的生孩子竟然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嗎？

“怎麽沒可能？師父你說你生病，休息了大半年吧？大半年，足夠生個孩子了！”

“就憑這個……”你到底是怎麽推斷出結論的啊？！

“還有啊，妞妞，諧音牛牛，這不是我師父的孩子是什麽？”

牛衛軍驚嘆于陶從柔觀察力的敏銳，可他當時真沒想到取諧音這一層，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名字可愛又俏皮，跟女兒很搭。雲集他們倒是以為牛衛軍專門為了諧音取的名字，一家大小三只牛挺好的，沒毛病。

“所以你就是聽了妞妞的名字，看了她的長相，聯系到衛軍他休了長假，所以得出妞妞是他生的的結論？”雲集總結道。

“沒錯！”

沒錯什麽啊？！這很有問題好嗎？！一般人正常人會最先想到男人生孩子嗎？還是陶從柔是什麽邏輯鬼才？雲集心中尖叫。

“那你剛才為什麽怒氣沖沖地吼你師父？”難不成你喜歡他？所以才不樂意他給我生了孩子？雲集警惕道。

“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師父你根本沒把我當你親徒弟看！跟我說生病了，可又不讓探視，可憐我還擔心了好久師父你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不提這一茬還好，一提陶從柔就有氣。

雲集和牛衛軍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能一眼從妞妞臉上看出父母影子的人，卻認不出易裝來店裏好幾回的牛衛軍，兩人實在不知道該評價陶從柔眼尖還是瞎了……

“小陶啊，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麽覺得男人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牛衛軍終于忍不住開口。

“沒有很正常啊，我剛才其實也驚訝的很，”陶從柔回答道。

小陶同志，你淡定的模樣，離“驚訝的很”差的有十萬八千裏啊！雲集和牛衛軍內心瘋狂吐槽。

“雖然不是很正常，但我覺得應該是可以存在的。”

雲集，牛衛軍……

應該是可以存在的應該是可以存在的應該是可以存在的，雲集和牛衛軍腦門上來回滾動着這一行字。

“嗨，我就直說了吧！之前在‘天廚’的時候，不是有人寫文章诋毀師父你們麽？所以我從那時候就開始了解這個群體，找了一些參考文獻來看……”

雲集和牛衛軍莫名其妙地看着陶從柔的臉越說越紅。

“……參考文獻？”雲集艱澀道。

“哎呀就是小說，小說行了吧！”陶從柔目光開始躲閃。

牛衛軍默了一默，“小說裏寫男人和男人是可以生孩子的？”

“對呀對呀，在那裏，有雙性的天生可以生孩子的，有吃了生子藥才能生的，有人造子|宮的，還有必須每個月發|情一次，在發|情期內靠啪啪啪才能生的，好多好多呢！師父你想看嗎？想看的話我分享給你！”提到自己熟知的領域，陶從柔如數家珍，語速立馬加快了一個八拍。

牛衛軍原本以為，自己能生孩子已經頂頂神奇了，當親耳聽到陶從柔口中的“那個世界”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跟那裏的人比起來，自己這樣的真的不算什麽。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是很感興趣。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你了……”牛衛軍拽拽雲集的袖子，發出“快撤”的信號。

“對對，我們在這礙事得很，打擾了，先出去了！”

話說完，牛衛軍和雲集轉身拔腿就跑。

之後開席的滿月宴，雲集和牛衛軍抱着妞妞戰戰兢兢地給每桌客人敬酒，生怕再出現一個“小陶式火眼金睛”，在衆人面前一語道破天機。好在似乎陶從柔所掌握的“知識”并不是那麽普及，一場宴席下來，客人們多是誇獎妞妞長得粉嫩可愛，并沒有第二個人往她和兩人的長相這個危險的方向思考。

“我覺得我還是等過兩天，鐘點工來家裏之後再回店裏好了。”當晚躺在床上，牛衛軍毫不猶豫地向雲集宣布。

“也好，不然白天媽一個人在家招呼妞妞忙不過來……”雲集心知牛衛軍在想什麽，連忙順坡下驢。

“……你說，小陶她還要找我說生妞妞的事怎麽辦？”牛衛軍現在一想起陶從柔眉飛色舞跟他大談特談男人生孩子的樣子就很憂愁。

“沒事，這孩子沒壞心，說就說呗，咱們不瞞着她……”雲集無可奈何地說。

沉默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淌。

“你這個徒弟，是個神人吧？”

雲集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感嘆道。

“可能吧……要是她又跟我推薦那些‘參考文獻’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收着呗……”雲集回答的有氣無力。

“……我總覺得我們倆把好好的年輕人帶壞了。”

“巧了，我也這麽覺得。”

寂靜的夜晚，托陶從柔的福，雲集和牛衛軍夫夫雙雙失眠，開始深刻地反思自我……

半年後。

六月六日的早上，雲帆在牛衛軍鼓勵的眼神中走進了高考考場。

立在校門口，直到再也看不見雲帆的身影了，牛衛軍才轉身回到不遠處停在路邊的自家車裏。後排被牛姥姥抱着的妞妞一看到牛衛軍上車，咿咿呀呀嘴裏振振有詞地伸手要他抱。

“進去了？”雲集問。今天是高考第一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全家人集體出動來送考，連話都還不會講的妞妞也穿着新買的小紗裙興高采烈地來到哥哥的考場門口。

“嗯。我看着他上了教學樓。”牛衛軍接過女兒放在腿上。

“別擔心了，本來就沒問題，加上賭約，這小子這回鐵定能拔尖！”雲集望見牛衛軍臉上的擔憂，出口安慰。

“我這不是，擔心他昨晚沒睡好，影響今天考試麽……”提到賭約，牛衛軍面上劃過一絲不自在。

昨晚淩晨一點多，牛衛軍突然聽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睜眼，卧室門口杵着的黑黝黝的人影把他吓了一跳。連忙打開床頭燈，發現門口的人是雲帆。

“爹爹，我睡不着……”雲帆聲音啞啞的。

牛衛軍趕緊把雲集拍醒，兩人從床上爬起來，一個去廚房熱牛奶，一個陪着雲帆回了卧室。

“爸你是說真的？”牛衛軍端着牛奶和養神的菊花茶進屋的時候便聽見雲帆這句。

“當然，我老早就在打算了，只是一直沒說而已。”雲集說。

“在說什麽？”牛衛軍問。

“在說我倆婚禮的事。”

雲集居然在兒子面前提到”婚禮“，牛衛軍雙頰隐隐飛起一抹紅暈。

“跟孩子瞎說什麽呢，喏，牛奶不燙，趁熱喝了早點睡。”牛衛軍把牛奶遞給雲帆。菊花茶是泡來熏香的，牛衛軍把散發着袅袅清香的茶杯放到了床頭櫃上。

“怎麽叫瞎說呢，”雲集一聽牛衛軍要轉移話題就不樂意。

“我跟你提了好多回了，你總是不答應。剛我跟雲帆打了賭，他要是能考上全市理科前一百，我就給他爹爹在夏威夷辦一場浪漫的婚禮！”雲集信誓旦旦，就差拍拍胸脯振臂高呼了。

一旁雲帆捧着牛奶，目光灼灼，點頭附和雲集。

“孩子都這麽大了，還辦什麽婚禮呢？”牛衛軍失笑。

“那不一樣，生活要有儀式感，該有的一樣不能少！你就在你兒子明天要上考場的份上，答應了呗！”雲集腆着老臉，拉住牛衛軍的胳膊左右搖着撒嬌。

“對啊對啊，爹爹，你就答應了吧，就當是給我考試增加動力，你要答應了，我絕對能超水平發揮！”雲帆跟着苦勸。

“要是答應了，你現在就能趕緊把牛奶喝完躺下睡覺？”

“能，一定能！”雲帆楞了一下，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

“行了，快喝，都這麽晚了，喝完趕緊睡。”牛衛軍催促道。

雲集雲帆一聽這事兒是成了，大半夜的怕打擾到隔壁妞妞和牛姥姥，兩個人頭碰頭擊掌小聲歡呼。

“你看，兒子這下你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趕緊考完，你妹妹在家等你陪她玩，咱們還能去夏威夷看海，多棒！”

“好！”一想到有一整個暑假可以跟妞妞一起玩，雲帆恨不得現在就上考場。

折騰了小半個點，牛衛軍和雲集總算是把考生哄睡着了。

“你剛才跟雲帆打的賭是開玩笑的吧？”

在雲集将睡未睡之際，他聽到牛衛軍的聲音。

“怎麽可能是玩笑……欠你的，都給你補上，要給你，幸福，一定……”說完這句話，雲集翻了個身徹底睡熟了。黑暗裏牛衛軍雲集的話戳了心窩子，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眼前人側躺的背影，他輕輕嘆了口氣。

牛衛軍不是不明白雲集在婚禮這一事情異常執拗的原因，對于過去，雲集心裏一直有心結，所以兩人在一起後，雲集一直在找各種機會彌補，尤其是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更是有如把自己捧在手心裏護着，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只要是自己會做的，雲集從來不麻煩別人。懷孕期間牛衛軍脾氣不好，面對無理的責備和數落，雲集從來都是笑臉相迎，只是偶爾在摸着他高聳的肚皮時，他才會流露出哀傷，愧疚的神色，對此牛衛軍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可跟明鏡兒似的。

其實牛衛軍對過去的事看的挺開。福禍相依，舍得舍得，說不定那些他過去吃得苦遭的罪，正是為了交換現在的幸福快樂呢！是以牛衛軍打心底裏不希望雲集總是糾結過去的事，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雲集說，但又不想裝作毫不知情地接受他夾雜愧疚之情的溫柔愛意。

你說，我要怎麽做你才能明白我不是很介意以前的事兒呢？我要怎麽回應你對我的好呢？牛衛軍側身撐住頭凝視睡夢中的愛人，心裏琢磨開了。

想了半天，牛衛軍有些沮喪的發現，回應雲集的愛還是個挺高難度的事，雲集似乎什麽也不缺，而且他會的雲集好像都會。

等等。

“要不等過兩年妞妞大一點了，再給家裏添個老幺？”

牛衛軍半信半疑地嘀咕。回想生完妞妞雲集在産房門口眼中含淚一遍遍發誓不再生了的場景，牛衛軍不是很确定雲集聽到自己這個打算是會生氣還是會高興。而且生孩子這個事兒吧，雖然他會，但是如果沒有雲集的協助也是辦不成的啊……身旁的雲集在夢裏咂了咂嘴，并不清楚身邊的愛人正在盤算一件怎樣的“大事”。

哎，到時候再說吧，孩子什麽的，都要靠緣分呢……牛衛軍困倦地合上眼。

世間萬事萬物自有緣法，比起偶然，牛衛軍更喜歡命中注定這種說法。十五年前看似平常不經意的相遇，其實早就在兩人的人生軌跡裏埋進了伏筆，只等時間的齒輪刻入既定的凹槽。

還好沒真錯過，牛衛軍喟嘆一聲，把臉貼在了雲集胸前，身旁的男人感受到動靜，胳膊一伸把他攬進懷裏。

半夢半醒間，牛衛軍耳邊似乎又聽見了重逢時雲集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牛先生你好，我叫雲集……”

作者有話要說：

雲集，牛衛軍：陶從柔是個神人啊……

旁白：不，她只是一個愛看生子文的單純女孩子罷遼！

就，猝不及防地迎來了結局。這兩天想來想去，後面一小部分怎麽改都不滿意，內容都很散很瑣碎，比起放在正文裏，怎麽看怎麽覺得應該是各個小番外才對。所以就對這一章進行了修改，把結局放在了這裏。六十嘛，湊個整，吉利~正文之後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寫番外了，大概是圍繞婚禮啦妞妞起名啦雲帆上大學啦之類的~

在此特別感謝一路關注這個故事到今天的大家，感謝你們的鼓勵和支持，很高興又寫完了一篇（沒有坑沒有坑沒有坑歐耶！）新文《于無聲處遇暖陽》文案放出來了，大家去瞅瞅提點意見呗~~~咱們番外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