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那年十月, 寧珊在寧城的第六個年頭。好友朝雨舉行婚禮, 她擔當伴娘, 席哲則是伴郎。

那場婚禮，寧珊終身難忘。她站在臺下, 當許博衍和朝雨交換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那一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忽然之間情緒就崩潰了。

或許是感動吧。有情人終成眷屬, 又一個動人的故事。

席哲一回頭發現她在哭，一時間找不到紙，拿着袖子擦着她的臉。“感動了？”

“恩。”她不好意思地躲開。

五彩缤紛的光線不停的變化着, 禮堂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席哲握着她的手, “別哭了, 等會要敬酒呢。要不我陪你去休息會兒。”

“不行。一會兒朝雨就要換敬酒服了, 我得去幫忙。”

“有婚慶公司的人呢, 她們比你專業多了，你歇會兒。”他堅持着，拉着她的手去了走廊。

兩人坐在椅子上，偷得浮生半日閑。寧珊見四下沒人, 脫了高跟鞋。穿了大半天，雙腳都沒有直覺了。

席哲皺了一下眉，“你這不是自虐嗎？”

“不穿這個, 我穿什麽配裙子。”

席哲哼了一聲, 什麽話都沒說, 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腳。

寧珊一陣緊張，“快松手。”

“別動，給你揉揉。”他有手勁，力道恰恰好。“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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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她眯着眼，神經慢慢放松。她回憶着今天見到的人，席家的親戚她都見着了。她和席哲一起陪着許博衍和朝雨迎賓，跟着席哲喊了很多人。

席家親戚都很和氣，面上都維持着恰到好處的禮貌。偶爾幾位伯母嬸嬸會問上一句，“席哲，什麽時候結婚啊？”

席哲總會笑嘻嘻地回道：“明年。”

明年……

寧珊恍惚着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她連忙抽回腳。原來是席母，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陪着她。

她尴尬地手足無措。

“小哲、寧珊，你們在這裏？”她看到了剛剛那幕，兒子竟然在這裏給寧珊按腳。

“媽，嫂子換衣服呢，我哥在那裏，我們去做什麽。”

席母暗暗吸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席哲——”年輕的女孩子開口，聲音清脆，“我陪阿姨去洗手間。你們快進去吃點東西吧。一會兒不是要敬酒了嗎？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朝雨看着她，女孩子好像比他們小兩歲，在國外讀研，今年放假特意回來的。

“麻煩你了，若瑜。”席哲回頭對寧珊說道，“我們先進去。”

寧珊的目光突然間撞到若瑜的眸子，那雙眸子明亮如星，淺笑連連，一片澄淨。

若瑜朝她點點頭，寧珊卻驚得立馬走了。

回到酒桌上，寧珊才問道：“若瑜也是你家親戚？”

“小時候的鄰居，好多年沒聯系了。”

寧珊笑了一下，“今天來的美女真多。”

“你想說若瑜？哈哈，她真的變化挺大的，今天她要不是她自報名字，我還真認不出來了。她上初中時戴牙套，外號鋼牙妹。”

“女大十八變。”何況原本就是一塊璞玉，如今經過時間的雕琢，更美而已。

席哲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一會兒他們勸你喝酒，你別理。”

“恩。”

那晚上，席哲被徹底灌醉了。婚宴結束，賓客漸漸離去，寧珊扶着他坐在一旁休息。

“難不難受？”

“胸悶。”

“喝得那麽認真做什麽。”

“我要練習啊，為我們的婚禮做準備。”

寧珊揉了揉他的眉眼，“一會兒給你買醒酒藥。”

“珊珊，我今天真高興。你沒看到，他們都羨慕我女朋友這麽漂亮。”

“你就喜歡我的外表啊。”

“唔，我喜歡你的堅強，喜歡你的硬脾氣……”

遠處突然有人快步走了，空氣中帶着淡淡的幽香。

“寧珊——”若瑜跑過來，“我在對面藥房買的。”

寧珊錯愕，看着她平靜無波的雙眸，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若瑜只是笑笑，“我和席哲小時候是朋友。好了，我要回家了。再見。”說完再見，她看了一眼席哲，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不舍。

“謝謝。”

若瑜沖她眨眨眼，一臉的澄澈，“寧珊，祝你們幸福。”

寧珊喉嚨一陣發酸。

多可愛的女孩子啊。喜歡席哲的女孩子。

若瑜，若瑜……

她下午還聽過她的名字。

席家堂姑一時感慨的話，“席哲怎麽挑了這樣的女朋友啊，這也相差太遠了。于家的小丫頭，若瑜和他多相配啊。”

是啊，很相配。郎才女貌，善良美好。

寧珊扯了扯嘴角，去倒了一杯水，喂他吃了解酒藥。

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不為感情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