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家破産

焦睿辦公室。

之前在酒店露了一面的T恤男一臉嚴肅地站在中央。他雙手中指緊貼在褲縫線上，後背繃得筆直，就算身體不再像年輕時候一樣強壯，但他身上透出軍人的強悍氣息依然不減。

“那幾個人都記住了？”焦睿問。

“焦總放心。”

焦睿點點頭：“帶上你的兄弟，24小時輪班在醫院看着。等太太出院之後，就麻煩你暫時做她的司機。”

他的聲音很低，語氣一貫疏離冷漠。但胡達貴還是因為他這句話漲紅了臉，整個人拘謹起來：“焦總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嗯。”焦睿按了下呼叫鍵，對行政秘書說，“帶胡叔去選一輛車。”

這話也是說給胡達貴聽的，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不用過多的交代，胡達貴跟着行政秘書去車庫挑選将來給太太用的車。

“焦總！”張偉捏着手機沖進辦公室，差點撞到剛出門的胡達貴，“羅醫生來電話了！”

焦睿倏然起身，邊快速往外走邊把行政秘書叫過來交代：“江河臨案的項目計劃還要再修改，叫停前期工作，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行政秘書飛快記錄，插嘴問：“已經進入尾聲，這麽做的話江孟集團那邊意見可能會比較大。”

焦睿冷哼：“告訴他們等不起就滾！”

“……”

焦睿是工作楷模，行政秘書還是第一次見他戾氣這麽重。一時摸不準該怎麽接話，就看見張偉鬼鬼祟祟地沖他做口型。

“江家……”張偉擡手抹了一下脖子，腦袋一歪，翻着白眼伸出舌頭。

“張偉，醫院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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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睿的突然問話差點讓張偉咬了舌頭。

他連忙清了清喉嚨，說：“顧小姐的手術馬上結束了，那邊問您要不要去看看。”

實際上，焦睿不是醫生，在不在醫院根本沒有影響。

可是，就昨天他送顧語菲去醫院那架勢，沒有人敢把他排除在外，甚至專門安排人與張偉保持溝通，随時将情況告訴焦睿。

焦睿點點頭，又吩咐：“繼續向影視公司施壓，我的底線是必須換掉阮秋柔，可以答應由我承擔損失。”

說話間，已經上了張偉的車。

行政秘書和胡達貴恭恭敬敬等在車旁，等着焦睿最後的指示。

車窗放下，略微一頓之後，焦睿對兩人說：“繼續調查阮秋柔，我沒少在應酬上見過她，找幾個她和男人做交易的證據捏着，有備無患。”

行政秘書一驚，焦睿做事雷厲風行不錯，可也是圈內有名的紳士，不輕易逼人上絕境。這個阮秋柔到底怎麽惹了他，竟然受到這種“特別禮遇”？

心裏疑惑不已，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送走焦睿，兩人略微合計，便各自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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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語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外面又開始下雨。

“醒了？”

剛将眩暈趕走，一個低沉的男聲就在耳邊響起。

顧語菲一驚，轉頭看去，焦睿那張星眸俊朗的臉就映在她眼裏。

記憶短暫的空白之後，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一切蜂擁而至，顧語菲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瞬間更加蒼白：“我……”

“別起身。”焦睿按下呼叫鍵，微微用力，阻止了她要坐起身的舉動，“剛從麻醉狀态醒來，你多躺會兒。”

經他這麽一說，顧語菲才感覺到身上的不适。自肩膀往下，每一塊肌肉都酸疼不已，并且行動有些遲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麻醉的關系。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來了，細致的詢問和檢查之後，羅醫生交代要多休息，近幾天盡量不要運動。

顧語菲有一句沒一句聽了個大概，等醫生走了，問沉着臉的焦睿：“我的手骨折了？”

焦睿在給她倒水，聞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這個表情讓顧語菲有點害怕，就像貪玩傷了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跟家長解釋一樣。

“多個手指肌腱斷裂，大小臂肌肉多處拉傷。”焦睿往杯子裏插了根吸管，将熱水湊到她嘴邊，“小臂的骨折算最輕的傷。”

“啊……”顧語菲張張嘴，突然詞窮了，鬼使神差接了句，“那我還挺厲害……這麽疼都沒哭……”

焦睿怔了片刻，笑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之後，顧語菲抿抿唇，紅着臉悄悄往被子裏藏。

“喝水，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暖暖胃。”焦睿将吸管往她嘴邊湊了湊，“在我面前不用逞強，我知道肌腱斷裂很疼。”

還是手指神經末梢那麽豐富的地方，等麻醉完全失效，難以想象會有多疼。

她曾經一定竭盡全力反抗，手指才會生生被掰斷。她又兇又狠地卡住江孟恒的畫面歷歷在目，焦睿一面責怪她不懂變通，一面又欣賞她的堅貞不屈。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心裏翻滾纏繞，最終化成一聲嘆息，輕輕揪起她蒼白的臉：“遇到危險不會喊救命嗎？傻妞！”

“……我不傻……”

“嗯？喊了？在那種場合，只要你呼救，保安一分鐘之內就能趕到。”

顧語菲眨巴眨巴眼睛，說：“我一生氣就忘了，不過沒關系，我有很認真學過防身術，江孟恒不能把我怎麽樣。”

焦睿加重手上力度，恨不得把這傻不拉叽的女人揉碎了藏在懷裏，讓人永遠傷害不到她。

“焦睿，疼……”顧語菲委屈地晃了晃腦袋，被揪起來的臉頰肉終于逃脫魔爪，染上了紅霞一樣的粉色。

對待任何事情都可以冷靜自持的焦睿在面對她的時候，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責怪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最後輕聲說：“知道你厲害，但以後能不能先保護自己？”

顧語菲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沒說話，臉先紅了，哼哼唧唧問：“你心疼我？”

“不然呢？”焦睿挑眉，“你以為我跟你費半天話是幹什麽？焦太太？”

顧語菲藏在被子下面的嘴角高高揚了起來，一雙眉眼笑成了月牙。

喝了水，又被強迫喝了幾口粥。

顧語菲又困又累，很快又睡了過去。

焦睿在床邊守了好一會兒，确定她真的睡着了，這才起身離開，輕手輕腳關上門，大步離開。

等候在外面的人立刻迎了上去，行政秘書單槍直入地将最新的情況彙報：“江孟集團和影視公司都要求約見您，我推了幾次，對方表示有足夠的耐心等。”

“那就讓他們等着！”

早就知道是這個回答，秘書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好言好語地哄着，好茶好水地伺候着，就是不見人，讓兩邊公司的代表在會客室好好等着。

“另外，阮小姐多次電話詢問，是否能一起吃飯。”

焦睿腳步不停，瞥了行政秘書一眼。

他立刻覺得後背發涼，連忙表态：“我這就去回絕。”

跟在一邊的張偉幸災樂禍，都什麽時候了還敢在老板面前提那個女人，真要為他的勇敢起身鼓掌。

酒會上的事情涉及到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保密措施做得很好，雖然外界沒有消息，內部卻不亞于一次小型地震。

特別是焦睿接下來的動作，直接撸了江家的幾個項目，雖然有些不道德，但對方是焦睿，江家敢怒不敢言，合作方也樂得換個更靠譜的對象。

一邊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一邊要照顧顧語菲，焦睿這兩天在醫院和公司之間連軸轉，整個人瘦了一圈。

顧語菲心疼得要命，費勁兒地挪動手臂，勾住他的手指說：“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焦睿摸摸她的頭：“不用。”

“對不起。”她小聲說，“要是當時我大聲喊救命就好了。”

“嗯？”

顧語菲有些害羞，眼神飄啊飄：“我就不會受傷，你也不用照顧我。”

焦睿笑了笑，又一次為她的傻氣無奈，說：“你最該學會的是依靠我，任何情況下第一時間都應該想到我。”

“哦。”她想了想，“江孟恒怎麽樣了？”

“不知道，不過江家快破産了。”

顧語菲皺着眉說：“這麽慘？”

焦睿盯着她，她嘆了會兒氣，又說：“他還欠我50萬呢，不知道能不能追回來？”

“你就想說這些？”焦睿挑眉。

顧語菲摸不着頭腦：“50萬對我來說是一大筆錢了！”

江孟恒把她害得這麽慘，聽到江家要破産，她的感想就是債沒追回來？

看着她認真心疼錢的樣子，焦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對了，還有阮秋柔！”

聽到這個名字，焦睿有些欣慰，她總算沒傻到忘了阮秋柔見死不救的事情。

顧語菲先是看了眼焦睿，然後才小聲說：“以後我的工作室不接她的預定，你也不要投資她的戲，好不好？”

剛才她那麽激動，焦睿還以為會想出多麽淩厲的手段。與阮秋柔比起來，她這就是在過家家。

焦睿俯身在她唇角咬了一口，說：“好好休息，這些人交給我處理。”

顧語菲聽出他語氣裏的無奈，哼哼唧唧地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他沒給機會，咬了她之後好像上瘾了，一點一點啄過去，輕輕吮吸。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顧語菲喘息着躲開讓她又羞又惱的唇：“焦睿，你電話響了。”

焦睿依依不舍地啵了一下，看到來電顯示，眉頭微微擰了起來。頓了幾秒，接起來，低聲喚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