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是真的愛你

兩周後，顧語菲終于獲準回家休養。看着沿街陌生的街景，她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焦睿把玩着她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手滑進她手心，兩人十指相扣：“回家。”

在她不解地看過來時，探過身，在她嘴角親了一下：“我們的家。”

張偉在前面忍不住幫着自己的老板邀功，活像一只孔雀：“新房子裝修好啦，可漂亮了！”

顧語菲驚訝，問：“上次去的那幢房子？”

焦睿笑而不答，擡手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長發。

看着他的眼神，有這麽一瞬間，顧語菲仿佛看見了夏日烈陽下的深海，層層疊疊的藍潑墨一般，将深沉厚重的愛用細密的浪花一潮一潮送到岸邊。

而她，就是那赤腳走在沙灘上的人，感受着海浪的溫柔缱绻，絲絲入扣的思念透過五感一點點纏住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溺死在深藍的海裏。

顧語菲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自己整理了一下頭發，輕聲說：“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焦睿嘴角弧度擴大，原本想要收回的手頓了頓，勾起一縷絲滑的頭發，輕柔地纏繞在指尖。

“不行。”他聲音帶着笑，用不會讓她感到疼痛的力度扯了下纏繞在手指尖的頭發，“長得這麽好看，我忍不住。”

這話說得十分直白，顧語菲的臉轟然變成番茄，腦袋垂得更低，河豚一樣鼓了幾次氣，愣是沒能接上這句話。

好在焦睿知道适可而止，心情愉悅地将羞得渾身通紅的顧語菲攬到身側，臉頰磕在她頭頂，虛着眼睛，靜心感受與她相處的每一刻。

大約半小時之後，車子停在了院子裏。

與上次相比，花園了多了薔薇做的花籬。看得出它們被照顧得很好，粉色為主的花朵熱熱鬧鬧開滿了牆頭。再往裏，一側新增了個池塘，有紅色的小魚自由自在地擺着尾巴。

“來。”焦睿站在臺階上，側身沖顧語菲伸出手。

Advertisement

他後面是深色的大門，陽光灑下來，被劉海切割成深淺不一的光點，正好落在眼中，好像點亮了漫天的星星。定制西裝穿在身上，讓他像是童話中走出的高貴王子。

顧語菲簡直要自慚形穢起來，羞赧地低頭看了看身上肥大病號服，心想，女人果然不能偷懶，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完美的狀态。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麽人，身處什麽場景。

似乎看出她心裏所想，焦睿從他的“王座”走下，牽起她揪着自己衣擺的手，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帶着她踏上樓梯。

張偉十分有眼色地替兩人打開大門，剛走到門口，一陣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

“歡迎回家！”

屋裏爆發出一陣喜悅的歡呼，小鷗舉着一把樹葉，喊得驚天動地。

顧語菲一愣，認出這裏的人是工作室的同事們，有點接不上信號地問：“你們怎麽在這裏？”

小鷗舉着樹葉子跑過來，圍着她轉了幾圈，邊轉口中邊念念有詞。

另一位工作室的小姑娘将一把鮮花塞進她懷裏，笑道：“老板，恭喜你出院！”

身後的同事們七嘴八舌地嚷起來，多半是對她的祝福。

被塞進手裏的，是一束向日葵，它獨特的味道讓顧語菲回過神，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焦睿。

“大家都很擔心你，我就把人請到家裏，陪你吃頓飯。”焦睿走過來，摟着她的肩，沖工作室的年輕人們點點頭，“她剛剛出院，不要鬧得太過。”

小鷗的“驅除厄運”儀式結束了，将樹枝往地上一扔，對顧語菲說：“老板，跨過來。”

顧語菲依稀記得有的地方會為大病初愈的病人舉行簡單的儀式，寓意是驅除病氣，祈禱身體健康。

她依言跨過樹枝，同事們又是一陣歡呼，簇擁着她往客廳走。

在客廳的一角已經布置好了甜品臺，當然，各種酒水和零食必不可少。

顧語菲被拉得暈頭腦脹，艱難地回頭看向門口，焦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見她回頭，沖她揮揮手，微微一笑。

即便沒有說一句話，但她的心忽然安了下來，敞開接受同事們的好意。

在醫院躺了那麽久，猛然回到熱鬧的氛圍中，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難以适應，反而有種重獲新生的充實感。

都是在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又都是年輕人，在一起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顧語菲不能喝酒，端着一杯白開水都能玩得雙頰通紅，眼睛亮晶晶的，像飛出牢籠的鳥兒，心裏只有開心和自由。

焦睿站在二樓走道看着人群中的她，見她嘴角一直沒有放下，便覺得今天的小派對安排對了。他會心一笑，轉身進了書房，繼續處理這些天落下的工作。

在歡樂的氣氛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顧語菲背着大家打了個哈欠，借喝水的動作蹭了下眼角。

別看小鷗玩得最瘋，卻在第一時間發現她臉上的疲憊。

“哎哎哎！”她端着酒杯站起來，“你們酒都喝完沒有？杯子端起來，我們一起敬老板一個！”

其他人紛紛附和，顧語菲輕聲道：“謝謝大家。”

小鷗湊過來，挽着她的手臂：“老板，焦總說了，以後咱們可以把工作室搬過來這裏，你怎麽想？”

顧語菲瞥了眼二樓，那裏被改造成了工作室的樣子，完全能滿足日常工作所需。

但是……

“我再看看吧。”顧語菲沒有給一個明确的回答。

小鷗本來就不是真的關心搬工作室的事情，她只是想借焦總打算金屋藏嬌的事情揶揄顧語菲幾句。話才起個頭，年輕人們七嘴八舌又開始拿顧語菲打趣。

“有完沒完了你們！”顧語菲佯怒，“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上你們的嘴！”

見她害羞了，一群年輕人笑得更歡。

“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兒幹，調戲你麽！”小鷗尤其不要臉，不過說完這句話卻站起吆喝同事們，“走了！怎麽也得留點時間給焦總，別這麽不知好歹，撤！”

“別急着走啊。”顧語菲開始自責是不是沒掩飾好疲倦，掃了大家的興。

小鷗拍拍她的肩膀：“來日方長，等着你早日回歸工作崗位呀。”

其他人也都說了道別的話，顧語菲心領了他們的體貼，将大家送到門口，看着他們三五成群乘車離去。

再回到屋裏，看着亂成一團的客廳，忽然笑了。

經剛才這麽一熱鬧，酒會那會兒驚心動魄的遭遇和在醫院整日面對白牆白大褂的壓抑一掃而空。

焦睿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也不嫌棄是喝剩下的，給自己倒了杯香槟，走到顧語菲面前：“開心嗎？”

“嗯。”顧語菲深吸一口氣，嘴角的笑依然存在，她伸手抱了抱他，“謝謝你。”

她柔軟嬌小的身體緊貼在他懷裏，臉埋在他頸窩處，這是一個全心全意依靠的姿勢。

焦睿愣了一下，這是顧語菲第一次主動表達對他的依賴。不是因為他們之間那紙法律承認婚姻下的責任，也不是她所謂對他的虧欠。

他能感覺得出來，在這一刻，他獲得了顧語菲的信任，她的心是向自己打開的。

這一發現比賺了一個億還讓焦睿動容，他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腰，怕驚醒偶然降落在手指的蝴蝶一般，輕柔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你高興就好。”

“嗯！”顧語菲還沉浸在與好友聚會的歡樂中，神态間沒有了往日的疏離，拉着焦睿的手，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跟小鷗說搬工作室的事情了？”

“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家工作，畢竟這裏安保措施更好。”

顧語菲略微思考：“可是這樣家裏就會有陌生人來往。”

“你也可以把這裏當成你的私人空間。”焦睿見她認真規劃工作和家庭生活的樣子，心尖像是被羽毛刮了一下，“用你喜歡的衣服、化妝品、鞋子等等填滿所有櫃子。”

顧語菲笑了起來：“聽起來很敗家。”

焦睿幾乎貪婪地看着她毫無陰翳的笑容，真想永遠留住這份純真的笑。

他說：“我負責賺錢，你只管花。”

顧語菲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焦睿再也忍不住，探身将她唇邊的笑親口摘下，又流連忘返地在她美好的唇間輾轉纏綿。

許久，他放開氣喘籲籲的她，手指輕輕擦過她殷紅的嘴角，啞着聲音說：“累了吧，先去休息？”

熱鬧了一天，顧語菲确實感覺很疲倦，從善如流地被焦睿牽着，慢吞吞往樓上走。

快要進卧室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扯了扯握在一起的手：“可是我還沒洗澡。”

“睡醒再洗。”

“不行，髒！”

瞌睡已經找上她，困得睜不開眼。但剛從醫院回來，如果不洗個澡，總覺得會帶回來許多病菌。

顧語菲放開焦睿，摸索着朝衛生間的方向走。走了兩步，被焦睿重新帶回懷裏，男人堅實有力的身體靠過來，低沉的聲音從胸腔傳來：“我幫你，小心別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