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求婚

顧語菲今天特別忙，一大早就帶着小鷗出門去跟合作商談下一年合作的細節，中午匆匆吃了飯，又去跟某個副導演對接新戲造型的事情。偏偏路上堵車，回到工作室把工作交代清楚，她生怕錯過與焦睿約定的時間，一直催胡達貴開快點。

好在去餐廳的路上沒堵車，可走到門口，裏面黑乎乎的，顧語菲心頓時涼了半截：“關門了嗎？”

才7點而已，而且已經接受了她的預約，應該不會關門啊。

她遲疑着往前走，餐廳僅僅在門頭挂着一盞小馬燈，勉強能看清路。再往裏，過了玻璃門就一片漆黑。空氣中隐約有水和花香，但是這條街的路燈不知道什麽原因都滅了，她什麽也看不清。

大約是走到了門口，她試探着問：“店裏還有人嗎？”

“唰”一聲，餐廳門口的小瀑布突然亮起，水簾傾瀉而下，帶起一小陣水霧。

顧語菲被水晶般的瀑布吸引，忍不住彎起嘴角，這時候，燈從她腳下亮起，光線逐漸傳遞出去，路的兩側擺滿了繡球和月季花，像打開了通往仙境的門。

她看見焦睿站在不遠處，被一團團美麗的鮮花環繞，一束光打在他身上，趁得他五官更加深邃。

焦睿靜靜地看着她，眼神溫柔，似乎這天地間只裝得下她。有這麽一瞬間，顧語菲想轉身就跑，她怕自己擔不起焦睿的深情，怕這一切都是夢。

可惜，焦睿并不給她逃跑的機會，在不知什麽時候響起的舒緩音樂聲中，他朝她走來。

這一動，如水的柔情便化作和煦的風，溫柔卻霸道地鎖定了她。

顧語菲根本移不開眼，連靈魂都在焦睿的注視下戰栗。

他愛我！

有個強烈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他的眼神、呼吸，身上每一處都在像我告白！

顧語菲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被焦睿擁吻入懷，霸道又不失體貼的力度碾壓着她的神經，震顫不已的靈魂才猛地回歸，強烈的沖擊讓她化成三月的風，甘願纏在焦睿指尖。

一吻結束，焦睿拉着她的手，始終注視着她的眼睛，緩緩下跪，将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舉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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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我。”

顧語菲仍舊想逃，本能地認為自己配不上這麽莊重的時刻。

焦睿就像看透了她的內心一樣，緊緊抓着她冰涼的手，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又說了一遍：“嫁給我。”

早一步接到通知，辛辛苦苦瞞了一整天，現在正躲在一邊偷看的小鷗和工作室的其他年輕小姑娘擠成一團，恨不得沖上去給她們老板一巴掌——發什麽呆，快答應啊！

“顧語菲，你想讓我跪死在這裏嗎？”

焦睿微微挑眉，明明是威脅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竟有讓人心率失調的魔力。

“我日……”小鷗捂着胸口，“焦老總太撩了，我仿佛看見他光着身子拿小鞭鞭抽老板的畫面……”

“住腦！”看熱鬧團不滿地喝止。

顧語菲眨了眨眼，有些艱難地從心悸中找回正常思維：“我我我……我……好的，我願意……”

“好。”焦睿一點也不介意她磕磕巴巴，直接将戒指套進手指，把臉紅透的她抱進懷裏，又是一個綿長的吻，然後沖一邊已經按捺不住要尖叫的小鷗他們帥氣地一笑。

這邊頓時一陣歡呼，顧語菲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人，頓時羞得不斷往焦睿懷裏鑽，恨不得就此消失。

除了美麗的鮮花，焦睿還準備了美味的晚餐。

坐在餐桌前，顧語菲好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暈乎乎的。有些不适應手指間忽然多了個東西，她總忍不住去看。

戒指是很簡單的款式，中間一枚海藍寶石，外面鑲了一圈小鑽，璀璨奪目。

她在日常工作中經常接觸各類珠寶，所以辨別首飾的選材和做工是否精良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因此，她十分清楚戴在她手上的這枚戒指有多珍貴。

察覺到她在看戒指，焦睿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随便買的小玩意兒，你将就着戴幾天，等辦婚禮的時候送你個更好的。”

來自南非的寶石，出自意大利珠寶世家的鑲嵌工藝，一枚有市無價的戒指在他口中還不如精品店10塊錢一對的水鑽有價值。

顧語菲從他一本真經的表情中看出些許局促，讓一個慣于站在高位做決策的人挖空心思制造浪漫，怪難為他的。

想着他挑選戒指款式，安排布置場景的樣子，顧語菲心裏比蜂蜜還甜，低頭悄悄笑了。

焦睿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紅，叉了只蝦仁塞進她嘴裏：“快吃，傻笑什麽！”

于是顧語菲變成光明正大的笑：“謝謝你。”

每個女孩都有一個浪漫的求婚夢，但是他們情況特殊，顧語菲稍稍有些小遺憾，卻從來沒有向他提過這件事。焦睿不但圓了她的夢，還做得這麽用心，越與他相處，顧語菲越能發現他的好。

“嗯。”焦睿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特意強調，“今天正好三個月。”

顧語菲頓時愣住，領證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地約定三個月之後不會再纏着他，可是她完全忘了這件事！

她尴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感覺自己像是騙婚的。

“婚也求了，你也答應了，怎麽，想反悔？”焦睿看着她。

“不是！”

他那麽好，她怎麽會反悔呢？怕的是焦睿發現她不夠好，後悔今天的舉動。

顧語菲被幸福沖昏的頭腦終于冷靜下來，她握緊手，鼓起勇氣問：“你、你會後悔嗎？”

“什麽？”

對上他的眼睛，顧語菲又慫了，不确定地說：“向我這樣的女人求婚……還領了證。”

話一旦起了頭，後面的就沒那麽難以啓齒了。

“我知道自己在別人看來是什麽樣的女人，你這麽優秀，确定娶我不會被旁人說三道四，還有你的家人，他們會同意嗎？”

她終于說了。

焦睿雙手搭在桌沿上，身體往前傾：“你是什麽樣的女人我比誰都清楚，或者你的意思是，我被你的外表迷得神魂颠倒不辨是非？至于我的家人……”

他裝在兜裏的電話又一次震動，今晚已經超過十次了。

焦睿不耐煩地拿出來看了眼，居然是沈婉清打的。

“就讓你親眼看看，他們同不同意。”

他說着接起電話，與往日不同，這次沈婉清語氣充滿焦急：“你在忙嗎？能不能抽點時間去市醫院看看知雅，她出車禍了，我和她爸媽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什麽時候的事情？”焦睿皺眉。

“大概半小時之前。”沈婉清知道自己兒子什麽性格，說，“她是一個人過去的，現在身邊沒人，你沒空的話不用親自去，先找個人去幫她交醫藥費。”

“……”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焦睿很想讓張偉去，但車禍可大可小，不去看看心裏不踏實。

顧語菲隐約聽見車禍兩個字，問：“你朋友出事了？”

“嗯，在市醫院。”焦睿遲疑片刻，拿過外衣給顧語菲披上，握着她的手，“抱歉，得讓你陪我跑一趟了。”

人命關天，顧語菲一點沒有因為求婚儀式被中途打斷而不爽，拎着包包拽着他往外走：“那我們快一點。”

醫院急診科，手術室的燈還在亮着，焦睿和顧語菲站在門外，等着醫生出來。

剛剛與沈婉清通了電話，她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

“等會我媽要過來。”焦睿坐在顧語菲身側，拉過她的手，“陪我等一會兒？”

她點點頭，問：“受傷的是？”

“叫唐知雅，一個大伯家的千金。唐家和我們焦家私交很好，生意上也有很多來往。”焦睿毫無隐瞞，簡潔地做了個說明。

兩人正說着話，手術室裏走出來一個護士，問：“唐知雅的家屬在嗎？”

“這裏。”焦睿上前。

護士點點頭：“入院手續辦了嗎？單子給我一下。”

兩人在确定入院手續的時候，其他護士推着手術完畢的唐知雅出來了。顧語菲連忙上前看見潔白的薄被中間裹着一張慘白的小臉，烏黑的長發從繃帶裏散落在身側。

“醫生，怎麽樣了？”她問。

“手臂和腿骨骨折，輕微腦震蕩，總體沒什麽大事，注意休息。”

辦住院手續的時候已經聽護士說了，還好當時紅燈剛剛亮起，車子起步速度不快，将唐知雅蹭倒之後就停了下來。要是被高速行駛的車撞到，就沒這麽幸運了。

将人推到病房安置好，等着麻醉失效的這段時間，焦睿的眉頭一直皺着。

顧語菲小心避開傷口，給唐知雅擦了擦身上看得見的污漬，問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焦睿：“你怎麽了？”

焦睿看看昏睡的唐知雅，又看看顧語菲清澈的眼睛，把她手裏的毛巾拿過來扔到一邊：“讓張偉過來守着，我們去外面等。”

原本顧語菲真的沒有多想他和這位漂亮女士的關系，可焦睿的表現太奇怪了，簡直就像要刻意遮掩什麽。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焦睿，順從地跟着他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