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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08-31 16:00:06 字數:4564
天亮了,南仲威一整夜從醉到清醒,雙眼始終沒阖上,布滿可怕血絲,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易稚青下樓沒兩步就被他這模樣給吓到,正不知道要往下還是往回走時,南仲威沙啞開口了。
“她有沒有回電?”
“沒有,晚一點我再聯絡周總看看。”她應着,走下樓,注意他的神情,判斷他是否清醒。
“嗯。”他點了點頭,起身活動僵硬的身體,順便踹了腳睡在沙發上的包慶餘。
包慶餘吃痛地張開眼,疲憊地坐起身,撫着發痛的額角。“我明明就沒喝酒,為什麽卻有種宿醉的感覺?”
“兇手就在你身邊。”易稚青走過他身邊時說着,指了指他的額角。“就要你動手了,你偏不動手,瞧,被打了吧。”
包慶餘想了下,思緒回到昨晚,想起南仲威又跟他盧起了炒飯的事,結果趁他沒防備,往他頭上招呼了過來。
可惡……居然打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惡狠狠地站起身,正打算從南仲威身後耍陰招時,南仲威突地轉過身來,“慶餘,進公司後,要銀行執行長聯絡新鑫,給新鑫最低利率融資。”
包慶餘聞言,不禁愣了下。“你……不收購新鑫了?”
“嗯。”他動了動脖子。“我去洗澡,她如果打電話回來,轉給我。”
包慶餘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跑到廚房找正在煮咖啡的易稚青,把剛到手的消息告訴她。
“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開心?”
“幹麽,我必須因為他的讓步,為他的成熟起立鼓掌嗎?”易稚青哼了聲,倒了杯咖啡。“他犯了錯當然得要自己補救,不然咧。”
包慶餘頗認同地點了點頭。之前他就勸過仲威了,只是他聽不見去罷了,如今把老婆給氣跑了,能讓他稍微反省,修正行事作風,也算是好事。
等到一行人到了公司後,易稚青接到吳淑麗的電話,得知周玉醒昨晚去電基金會,告知陸姿穎将在臺南過夜。
易稚青知道後不禁有點不滿吳淑麗竟等到隔天才告知這個消息。
“把周總經理的名片給我。”南仲威得知後,跟易稚青要了名片,撥出了號碼,等待了一會,那頭便有了回音,他便開口。“請問是周玉醒總經理嗎?”
“我是,請問你是——”
“您好,我是南瀛金控總裁南仲威,聽說內子在府上叨擾了一晚,不知道能否請她聽電話。”
南仲威口氣不卑不亢地詢問着。
“姿穎現在在忙,可能沒空聽電話,不過南總裁請放心,我晚一點就送她回去。”
“晚一點是指多晚?”
“很抱歉,我現在沒有辦法确定,但大致上應該是中午過後。”
南仲威沉吟了下,問:“不知道方不方便給我地址,我想過去接她。”
“應該不用這麽麻煩。”
“不麻煩,懇求您給我地址。”
“好吧。”周玉醒把地址告訴他之後,結束對話便走進書房裏,就見周持南興致勃勃地聽着周湘解釋着各種古文物的鑒賞方式。
周玉醒揚笑看着,等着周湘講解完畢。
“玉醒,要回去了?”周湘擡眼,見她拿着手機,以為是北部有事要她趕回去。
“還沒,好久沒聽奶奶講課了,我哪舍得太早回去。”周玉醒往周持南身邊的椅子坐下。
周湘看似嚴肅的面容揚起淡淡笑意。“你跟纭熹真是像,全都是撒嬌鬼,倒不如跟持南學學,她沉穩多了。”
周持南腼腆笑着。“像外婆像娘比較好,我怕生又不讨喜。”她不是沉穩,她只是容易緊張導致面無表情。
“我倒不這麽認為,剛剛南仲威打電話來了,說要來接你。”
“他要來接我?”她詫道。
“很意外?”
“嗯。”她以為他還在生她的氣,而且她昨晚沒跟他說一聲就外宿,說不準他會氣得不想睬她,沒想到他竟要來接她。
“還不錯嘛,聽起來他對你挺在意的。”周玉醒瞧她笑柔了眼,就知道她的心早在人家身上了。“雖然我不太喜歡他的行事作風,但只要他對你好,那就沒問題。”
“他對我很好。”她由衷道,只是偶爾她也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而已。
“那就好。”周玉醒拍拍她的手,問:“剛才那些鑒賞方法懂不懂?”
“懂,很有趣,我還想再聽一些。”
“奶奶,你看讓持南回周家成不成?”周玉醒不禁問着周湘。“持南很有底子,稍再教導一下,她應該很快就可以上手了。”
“她本來就是周家的人,要回周家有什麽不可以?只是她必須換回周姓,這一點牽扯較廣。”
“那倒是,她現在是陸家的人,手上又有一家陸氏基金會……”像是想到什麽,周玉醒突道:“持南,你要小心南瀛證券捐贈的物件。”
“外婆的意思是——”
“我參與好幾次陸氏基金會的慈善拍賣會,有時會受邀鑒賞拍賣品,所以好幾次都發現南瀛證券所提供的對象有問題,只是看陸姿穎和南瀛證券的人似乎交情不錯,所以我就沒提起這件事。”
“外婆也認為那些拍賣品是假的?”
周玉醒微詫地看向她。“你也看出來了?”
“可是拍賣品的履歷沒有問題,确實是有出處什麽的,照道理說應該不會作假,可是這一次送來的瓷瓶,不管我怎麽看都覺得太過粗糙,尤其制瓶的材質根本就是劣質貨。”那瓶身拍擊的聲響不對,得更沉像是金屬聲的才是上品。
“你這一點倒是跟你媽媽挺像的,相當細心。”周玉醒笑了笑。“不過你畢竟是涉世未深,在我們這裏很多東西不見得是造假,卻很有心機,好比說他确實買了真的附有證明書的瓷瓶,但是卻移花接木,買了贗品送到拍賣會,之後再将真品賣出,知道這麽做,他得到什麽好處嗎?”
“他拿證券公司的錢買了真品,卻把贗品送到基金會,算是交了差,再把真品賣出,他等于是實賺了賣出金額。”
“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要說他利用一進一出的方式洗錢,那也不是不可能。”周玉醒點出最黑暗的一面。“一直以來,古董拍賣就是最容易淪為洗錢的一種管道,我認為這件事,你得要稍微查查,畢竟是你的基金會主辦的,要是被牽扯到什麽的話,會是很大的麻煩。”
周持南點了點頭。“我會注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得要跟南仲威說一聲,讓他去處理比較妥當。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要把你的事跟南仲威說?”
“我怕說了,他會認為我把腦子給撞壞了。”她苦笑道。
周玉醒抿了抿唇,心想要不是這玄事有祖訓為證,就連自己也不會相信的,所以她的顧慮也沒錯。
“急事緩辦,上天既有如此安排,定有其用意。”周湘喝着茶淡聲說着。
“嗯,就照奶奶的意思去做。”周玉醒親熱地挽着周湘。
“你啊,沒個大人樣。”周湘笑罵着。
一旁的周持南也跟着笑,雖說面貌不一樣,但是外婆的性子和娘真的很像,要是娘能再見到外婆,一定很開心,因為相隔的是不可知的距離,想要重逢根本是遙遙無期。
但是就算娘知道可以回來的方法,她大概也抛不下爹和弟妹們回來,一如現在的她,離不開南仲威。
她,一夜未眠,想的都是放聲大笑的他,明明一笑就犯胸口痛,可他就是遏抑不了,那笑聲像是會感染人似的,教她跟着揚笑。
一夜,讓她明白,她想他。
南仲威依着地址,将車緩緩地停在一幢四合院的門口,下了車,裏頭便有人迎上前來,他說明來意,對方便說要通報一聲,讓他在外頭等着。
一會,那人又走來,請他入內。
他跟着那人進了四合院,繞過了內埕踏過渡廊,進了正廳。
“南總裁。”周玉醒朝他微颔首。
“您好,姿穎呢?”
“她在房裏收拾她的包包,等她一下。”
“好。”南仲威應了聲,環顧這幢有點屋齡的房子,充滿着古代建築的雕鑿榫接藝術。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有人送了茶過來,周玉醒随即遞給他。
南仲威接過手,客套笑着。“近來有點忙。”
“姿穎的氣色也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喝了口茶,他客氣地問着,“不知道姿穎怎麽會突然和周總來到南部的周家古宅?”
“她跟我詢問了一些拍賣品的問題。”
“喔?”他喝着茶,卻想着有必要特地跑到南部來嗎?
正忖着,瞥見廳外有人走來,他側眼望去,瞧見是她,終于放下心來。但,她走了兩步卻突地踉跄了下,教他想也沒想地跑出廳外,一把将她扶住。
“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只是頭暈了下。”她捧着額,怯怯擡眼,卻瞧見他眸裏滿是血絲。“你怎麽了,眼睛怎會這麽紅?”
“沒事,只是熬夜看盤而已。”
“那你不就沒怎麽睡?既然這樣,你就不該來接我。”
南仲威抿了抿唇,微惱道:“我不能來接你嗎?”
“不是……我是怕你累。”
“誰要你不回家。”他小聲咕哝着。
“姿穎,沒事吧。”周玉醒停在幾步外,就怕打擾了小兩口卿卿我我。
“沒事,我只是頭暈了下,一下就沒事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頭暈?”周玉醒聞言,朝他倆走來。
“我……”
“姿穎懷孕了,所以身上容易有一些狀況。”
周玉醒不禁瞠圓了眼,像是暗惱她什麽都沒跟她說。“既然是這樣,先進房躺一下,人舒服點再回去。”
“不用了,我們——”
“什麽不用,進房躺着……現在幾周了?”
“八周了。”南仲威替她回答。
“才八周?進去進去,進去歇着,反正不趕時間……南總裁趕時間嗎?”
“不趕。”
“那就等她舒服點了再走。”周玉醒強勢地押着兩人進房,随即去準備涼茶。
“我不知道周總是這麽熱情的人,你跟她原本就有這麽好的交情嗎?”事實上他對她的交友情況一點都不清楚。
“嗯,她人很好,就像是自己的……大姊。”她嘴上說,心裏暗暗道歉着。把外婆說成大姊,要是被娘知道了,她一定會被罰。
“你能有自己的姊妹淘也好。”南仲威坐在床畔,替她蓋好被子。
周持南瞅着他,想了下,正要開口,他也恰巧要開口,不禁道:“你先說好了。”
南仲威撇了撇唇,“恰吉想你。”
“糟……有沒有喂它?我把它都給忘了,有沒有讓它餓着了?”
“你就不會擔心你沒喂我,我有沒有餓着?”混蛋!她為什麽老害他拿自己跟恰吉比較?
“你沒吃飯嗎?”
他眼角抽了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打算收購新鑫了。”
“真的?”
“所以……你別又跷家了。”
“我——”
“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對我有再多不滿,我們都要坐下來冷靜地談,誰都不準玩不告而別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