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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她也在賭,彭沿不會輕易辭她。
因為他不是她。
“假只批三天,公司快談成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我看過你的程序算法,比一般人的精簡,那個項目有預你一份。”
她還未來得及回應,他又補充:“項目單獨算工資。”
“好。”她應,知道這個條件是他能批假的前提。她剛好伸手攔到一部出租車。
通話到此結束。
張思曉帶着一身疲倦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夏天的熱浪還未褪去,她卻莫名感覺到一絲冷。
【真的沒什麽?】
淩晨兩點半,葉蓓對她說沒什麽的回複産生懷疑。
【真的[誠摯臉]】她想了下,加了個表情。
葉蓓放心了。
【看到你發表情就知道沒事】
【皮皮蝦快滾.jpg】
【無數個哈哈朝你跑來.gif】
最後她們開始日常鬥表情包。
只是,張思曉的神色不再如平時那樣沒心沒肺。
她是那種生起氣來反倒正經冷靜的人,怒極反笑也不是沒試過。
她會由一件事的挫敗能舉一反三回想起其他早已過去、甚至當事人都不一定記得的挫敗經歷,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失眠是有根有據的,而不是醫生無奈地評價她說:
“你沒有任何根源性的心理問題,而任何療法都對你無效,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失眠症患者。”
爸媽從最初的抱有希望到無法理解再無所謂的态度,她也跟着不在乎了。
管它呢,能活着就成。她知道這種想法遲早給她帶來苦果,但是,不是還沒到嗎。
現在她有三天的過渡時間。
第一天,她躺床上睜着眼思考到天明,不吃早餐,把手機上的社交軟件全部關閉,雖然她本來也不太常玩。她搬了一張藤椅去陽臺,坐着發呆。中飯煮了面條,勉強吃了點,沒胃口,直到夜幕降臨,她才看手機,發現好幾個來自爸媽的未接來電。
她站起來,一手抓住陽臺護欄,一手拿電話,回撥爸的號碼。
“喂,爸?”
“工作怎麽樣了?”背景聲有點吵,更顯得她這邊獨自一人的死寂。
“還好。”
“加油幹,那家公司很不錯的!”
“我知道。”
“也找個人陪陪你吧,老呆在家不好,都快發黴了。”
聽到這兒,她不自覺閃過彭沿的臉。
晃了晃頭,把那張臉甩掉。
“暫時不想找,畢業再說吧。”
“畢業你肯定又講工作之後再說對不對?”原來早被爸看透了。
“不會的。”她假裝認真地回。
當然會了,注孤生的場景她都設想過了。
“那就好!你媽很擔心這個啊。”
“有什麽好擔心的。”又不是得了不談戀愛會死的病。
“當初你選理工科學校的時候,我們是不愁,眼瞅着你都快畢業了,連個男性朋友也沒見個人影,能不擔心嗎?”
“還好吧。”她在想媽是不是看網上什麽奇怪的東西,順帶還告訴爸了。
“你就會敷衍我!”被拆穿了唉。
“嗯。”她也放棄掩飾了。
“你呀……”
接下來的長篇大論,長達一個小時多,她按着腦袋聽完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幾聲嗯。
第二天,她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晚的計算機導論,不困,完全不困,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這種枯燥的書籍不能讓她産生睡意,但是該煩還是會煩。
至于為什麽要看,她靜靜地思考了一整天,得出了自己有毒的結論。
第三天,她打開了手機。
頃刻間,信息爆炸的世界為她敞開。
先直接躍過數不清的軟件推送消息。
【張思曉,我收到了app的反饋,交出破解防禦系統的人不殺,看到這條信息速回!】
【靠我還做了個閱後即記錄的追蹤,你還真沒玩手機啊?】
最新一條在幾秒前:【謝天謝地你終于看了,快給我聯系方式!】
來自學習委員穆桂的信息,她略略掃過,把信息頁面關閉了。
微信上:
【點贊狂魔怎麽不點贊了?】
【喪頭鬼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喪頭鬼不在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女兒你可別吓爸爸啊,爸爸就快回國了】
葉蓓這個戲精。
回了個再見的表情,點了退出的按鈕。
像是忘了什麽地再次點開微信的圖标,她把朋友圈的入口重新開啓,浏覽了一遍動态,只找到一條關于Blue,不,彭沿的動态:
【:):):)】
時間是前天四點四十四分。
再點進頭像的個人頁面,被提示,只能查看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所以只剩下這麽一條動态。
她盯着看了一會兒,點了個贊。點了之後又取消。
三天沒睡過一分鐘,她的精神處于亢奮與萎縮的邊界點,很累。
這種時候,應該說每個月總會有個時候,她很無聊,她想刺激,她按耐不住自己要做沖動無退路的勇士的要命念頭。
于是她打開了b站直播間,按通了彭沿的號碼。
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多。
電話響了五聲,直播間裏的Blue正用棉簽擦摩拟人耳朵的外廓。
響到第十下嘟嘟聲時,疑似傲嬌鬼的人挂斷了。
電腦屏幕上的人保持在右耳的擦拭頻率,雙手并沒有離開過鏡頭範圍內。她又打了第二次,秒接。
“怎麽了?”
彭沿那頭靜,清晰印出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
畫面裏的人稍稍調整了一下位置,去照顧左邊的耳朵。
“想問個……問題……”她斷斷續續地說着,腦子裏的記憶也開始斷斷續續,混沌朦胧着。
她在做夢嗎,為什麽會見到別人在施展分/身術。
有點暈。
“你喝醉了?”他問。
差不多。她坐地板,上半身趴在沙發裏的抱枕,模仿那種醉酒的語氣:“嗯……不是,我沒喝……”
“真醉了。”他壓低聲音,忽地輕笑一聲。
像是找到了把柄一樣陰險的愉悅。
他帶着笑意繼續說:“你想我了?”
“不要臉……”她發現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地講吐槽的話了。
“不是嗎?”
“的确是挺想你的……”她不怕死地打補丁,“甚至有時腦袋還會浮上來‘可愛,想日’的念頭……”
撩人是真的刺激啊。
她都快忘了對方是曾經好幾天不回她消息的僞高冷。
“這樣,”他若有若無地應着,“那你男朋友知道你這個危險的想法嗎?”
“我沒有男票……”像是生悶氣的委屈。
“嗯?”
“只有幻肢……”
“日人的那種?”他循循誘導似的低語。
……怎麽感覺又要挖坑……
幹脆點行不行。
“日你啊僞裝貓,就日你哼。”說完,秒挂。
完美。
還是那句,撩完人就跑真刺激。
她的狀态好了些許,喪氣在不知不覺中就沒有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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