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蘇黎目瞪口呆。
連一旁一不小心聽到的韓京陽,都詫異地看着言喻。對于言喻,他依舊還停留在六年前的印象,軟軟甜甜的小姑娘,不聲不響,被蔣靜成保護地跟什麽一樣。就連孟西南這個親哥哥,但凡有一點兒虧待她的,蔣靜成都能逮着人揍一頓。
韓京陽看着她,其實她的長相是更成熟些,臉上已完全不帶稚氣,柔和的鵝蛋臉,五官精致動人,此刻神色看似尋常,卻有種說不出的淡然。
連他都不覺看地有些呆住。
倒是蘇黎在回過神之後,原本心底的那股子志在必得的勁兒,突然被打消了一半兒。
不是她不夠自信,而是言喻的眼神。
那雙清潤的眼睛,看着她時,她沒來由的心虛。
好在蘇黎及時轉頭,此刻球場上纏鬥激烈,陶逸球技一般,是蔣靜成在主攻,他側着身子,一邊拍着手中的球,一邊用寬厚的肩膀頂着對面孟西南的侵犯。
即便只是一場普通的球賽,他臉上的專注和認真,都叫人看得入迷。
蘇黎有些不甘心,咬着唇,剛想說話。
誰知言喻卻比她先開口,她倒是真的認真提醒:“不要浪費時間。”
這話說的太嚣張,蘇黎可是早就和韓京陽打聽過了,蔣靜成一直沒女朋友。其實她在蔣靜成回北京之前,就已經見過他,那時是韓京陽家中的相冊裏見到。
幾乎就是一眼,她就喜歡上了蔣靜成。
要不然她也不會死纏着韓京陽,非要讓他帶上自己,去參加給蔣靜成的接風宴。
刷地一聲,籃球入框,蔣靜成投進最後一球,贏了。
“請客,請客,”陶逸跳起來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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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站着的蔣靜成臉上也露出笑意,他随手扯起衣擺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勁窄的腰身上肌肉分明,不是那種健身房裏刻意練出來的,他皮膚不算白,是屬于那種蜜色。言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蔣靜成放下衣擺的時候,眼睛正好掃了過來。
她沖着他笑了下,誰知他的臉色反而難看。
韓堯正被陶逸逮着要請客,韓堯罵他:“你丫是不是八輩子沒占過別人便宜了?要不是有小成哥在,你能贏嗎?”
“不管是靠什麽贏的,現在願賭服輸,”陶逸可不管他這套。
于是一幫人鬧鬧嚷嚷的,就去了大院的小超市。門口擺着冰櫃,陶逸上去就拿了一瓶冰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之後,又打開雪糕冰櫃開始挑選。
“你們兩個想吃什麽随便挑啊,”陶逸招呼兩個姑娘。
蘇黎輕笑着擺手,“這個有點兒涼,我就不吃了。”
大院的超市是院裏家屬開的,所以老板和他們熟。蔣靜成他們正在和老板說話,一轉頭,就看見言喻低着頭,認認真真地在挑選雪糕。她神色認真,只是看了半天,也沒下手拿。蔣靜成剛接了老板遞過來的一支煙,夾在手指中,就走了過去。
“我要這個,”他伸手從冰櫃裏頭拿了一支冰棍。
言喻看了一眼,跟着拿了一支一樣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都還喜歡這個。
嗯,長情。
陶逸依在冰櫃上,一邊咬着嘴裏的雪糕,一邊問:“小成哥,你這次是真要調回來?”
被問到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撥開冰棍的包裝紙,他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做什麽動作都好看。等他咬了一口冰棍,才懶懶地朝陶逸看了一眼:“不一定。”
這話一說,衆人心底各有心思。
最藏不住的就是蘇黎,她着急地說:“我聽說你現在待着的部隊,挺累挺苦的,幹嘛不調回北京。”這次她是聽說他要調回來的,還滿心歡喜,想着能近水樓臺先得月。
蔣靜成默了會兒,皺眉看着她,嚴肅地問:“你知道我在什麽部隊?”
這話絕對是不高興了,韓京陽雖然心底已經開始後悔,多管他表妹這檔子閑事。不過也不好叫蘇黎在衆人面前太丢臉,替她解圍說:“你別怪她,是我不好,和她多說了兩嘴。”
蔣靜成淡聲問:“你不知道什麽是保密守則?”
韓京陽被他怼的沒脾氣,知道這小子就是這樣,一旦涉及到他部隊上的事情,就較真。他趕緊笑道:“我錯了,下次絕對不犯。”
蘇黎眼圈都紅了,可是其他人都不說話,跟沒聽見一樣。
倒是言喻站在旁邊,沒一會一根冰棍就吃完了,等她伸手去開冰櫃,想拿第二根的時候,手背突然被斜裏伸出來的一只手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痛地輕嘶一聲,縮回手。蔣靜成看着她:“還吃上瘾了?”
言喻捂着手背,看他。
她眼睛本來就亮,此刻大概是被蔣靜成這一下打地真疼了,透着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勁兒。
“回頭肚子疼,有你哭的,”蔣靜成聲音低啞,算是個解釋。
言喻看着他的表情,扯着嘴角故意說:“就算再關心我,用不着動手。”
正在喝水的韓堯,一下子被嗆住,咳地一張臉都憋紅了。旁邊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個個心裏都快貓撓心了,還要表現出淡然的模樣。
蔣靜成拿眼斜她,低頭掃了一眼她的手。
柔軟白皙的手背,居然真的紅了一塊。他皺着眉頭,這次是對自己的,下手重了。她以前不能吃太涼的,即便是夏天最熱的時候,一天也只能吃一個冰激淩。
他都記着呢。
霞光滿天,林蔭道上漸漸有了人,倦鳥歸林。
言喻跟着孟西南往回走,兄妹兩人一路沒說什麽話,一直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孟西南突然停住腳步,站定,問道:“交男朋友了嗎?”。要是他現在還看不出來,他就真的瞎了。言喻明顯對蔣靜成還有企圖,他們都瞧得出來。
言喻歪頭看他,還挺認真:“你沒看出來?”
孟西南還沒回過神,她已慢慢地越過他,留下一句話:“你覺得我有男朋友,還會對他有企圖?”
他追上去:“可是小成的性格……”
“我知道,”她停住腳步,言喻這次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堅定:“我知道他的性格有多硬,也知道他當初說過什麽。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站在原地等了。”
她會走到他的身邊去。
孟西南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言喻已嘴角一揚,開口說:“你不覺得他還挺在意我的?”
孟西南:“……”美國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麽?
晚上的時候,吃完飯,宋婉留言喻在家裏住。她擺手說:“不行,我還得回去看資料,下周一就要到公司上班。”
“回頭不要住酒店了,爸爸知道你們年輕人都不喜歡和父母一起住,回頭讓王嫂把外面的房子收拾一下,你住到那裏。”
言喻正要拒絕,孟仲欽已擺手:“住酒店不是長久之計,聽話。況且奶奶下個月就要回來,要是奶奶知道,還不得罵死爸爸。”
她知道孟仲欽是怕她覺得委屈,這麽多年來,他總是能為她想到最好的。于是言喻點頭,也不扭捏,幹脆應下。
回到酒店之後,她剛用房卡開了門,就竄出來一個人。季啓慕一臉哀怨地看着她,舉着手臂,把腕上的手表給她看,還嘟囔着:“你看看,都幾點了。”
“所以你怎麽還沒回自己的房間?”言喻冷淡地問他。
季啓慕委屈地看着她:“你不是說帶好吃的給我的?”
言喻一愣,想起來她臨走的時候,哄季啓慕說要好吃的給她。結果居然被她忘記的幹幹淨淨。
此刻季啓慕見她手上空空,知道她是忘記了。
他氣得轉身就走,結果還沒出門口,就被言喻扯住衣服的後領子,問道:“脾氣這麽大,誰慣得你啊?”
季啓慕還是背對着她,言喻拔出房卡,轉身往外走。他着急了,更不開心地問:“你還去哪兒?”
“不是要吃東西的,現在帶你去,”言喻站在走廊看着他。
于是脾氣這麽大的季小少爺,乖乖地跟着言喻下樓。因為法拉利被撞了,所以他開着一輛保時捷911出門,言喻到底是在北京生活了幾年,領着他去了一家地道的小店。
因為接近十一點了,所以店裏人很少。
“幸虧你來北京了,以後咱們又可以一起了,”季啓慕想的挺好。
言喻擡頭看他,“那要不你再猜猜,我這次為什麽會來?”
季啓慕心虛地低頭,嘴裏不在意地說:“我怎麽知道。”
“慫不慫啊你,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回家說。”
季啓慕正在假裝喝水,結果還是咳嗽了起來。他尴尬地看着言喻,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言喻心一軟,摸摸他的狗頭:“我這次就是來給你出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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