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陸葭走到家門口的時候, 門裏的人給她打開了門。
她略微驚訝的看過去,瞥見裏面的人的時候才慢慢松下了一口氣。
“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北璇故作可愛地笑了一聲, 明朗的挑了挑眉:“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再說了, 我今天是有事才來找你的。”
陸葭眼神倦怠的看了她一眼,推開門走進去,淡淡的應了聲:“哦。”
“我決定搬家了,最近幾天先住你這裏,季空遠都知道我住在哪裏了,我就得搬走啊,徐慕廷肯定不會去那裏了, 我得換一個住處跟他偶遇去。”
“……”
“你過來過來,快點,要緊事。”
陸葭脫下外套就要往卧室走, 被北璇叫住後拉到椅子上,還沒坐穩, 手上就被塞進一封東西。
“打開看看。”北璇一臉輕松的在她身邊坐下, 拿着冰棒就往嘴裏塞, 滿眼都是期待的神情。
她無語的睨了身邊的人一眼,幹淨利落的打開信紙。
一行字赫然立在眼前,力透紙背的痕跡險些把紙面撕碎。
天道輪回, 終需再會。
她從不記得自己與何人結怨過,看到信的內容,眉頭都沒蹙一下, 直接把信紙折好放在一邊:“你說的要緊事就是這個。”
“是啊,這封信我也收到了,原本我就是因為收了這封信心裏害怕才來找你的,誰知道你也收到信了,內容是不是天道輪回,終需再會?”北璇一臉天真無辜的看着她,用力的吸了吸嘴的棒冰,眼中找不出半絲害怕的神情。
明明事關她自己,她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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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葭無心去拆解北璇現下心情如何,她視若無睹的起身,扔下一句話朝卧室走去:“惡作劇而已,你別太小題大怪了。”
北璇一動不動的在她身後坐着,雙眼淩厲一挑,沉聲道:“聽說今天你工作的畫廊被人砸了,你自己差點也受傷,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還覺得這封信只是有人惡作劇而已嗎。”
陸葭身體一僵,回過身定定的看着身後的人:“你聽誰說的。”
“你的同事書檸。”北璇無所謂的挑了挑眉,起身走到陸葭身邊,理所當然的拍了拍她的肩,“你能得到這份工作還是靠她的幫忙,你不在C市的這幾年,她算是和我比較親近的朋友。”
“所以你覺得這封信還有今天的事,是沖你和我來的。”
“不,我不這麽認為。”
陸葭眉心一壓。
北璇鬼靈精怪的看了她一眼,回身跳到沙發上坐下,垂眸挑了挑指甲:“我覺得這事很有可能是季空遠和徐慕廷引起的,你和我只是被牽連的,畢竟他們這幾年可沒少做壞事,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季空遠估計也收到同樣的信了。”
“那你今天來是——”
“我希望你能去和我一起去找季空遠問個明白,畢竟被殃及無辜這種事,這些年我在他倆身邊可沒少受,我受夠了。”
“北璇。”陸葭抿了抿唇,不禁擡眼打量她,“既然你沒有确切的消息指明是因他們兩個而起,就憑這麽一封信去找他,太貿然了。”
“那我自己去找他。”北璇說些就一瞬起身,被陸葭抓住了一邊的胳膊。
“現在?”
“沒錯。”
“……”
最後是陸葭代替北璇去了季空遠的家,具體過程她已經記不太清了,等緩過神來,人已經來到了季空遠家的門口。
要不然她還是回去明天再問吧,什麽事情非得大晚上的跑到人家門口當面說清楚的。
北璇太心急了。
這樣想着,陸葭飛速轉身,一回頭,正好就看見了将西裝搭在左肩上快步走回來的季空遠。
四目相接的瞬間,兩人步伐皆是一頓。
短暫的沉默從冰面上流淌而過。
“我……路過而已。”她冷不丁開口,凝望着他半晌,随後不疾不徐地走過去。
然而就在擦肩的那一瞬,季空遠的身體突然間在她身邊滑了下去。
她陡然間回眸,看見他一手吃力的扶在牆上,臉上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按住心口,雙眸微閉。
她的手明明都伸出去了,可愣是就沒有扶他。
眼看着季空遠的身體又往下跌了一分,她這回沒再猶豫,一步來到他的身邊扶住他的胳膊,語氣略有遲疑:“你……沒事吧。”
見她過來,他慢慢收起臉上情緒,正色道:“扶我進去。”
“哪一戶?”她想都沒想回答。
“右拐第一間。”他費力的睜開眼,一雙眼明亮而冷冽。
“知道了。”陸葭把他扶牆的那只胳膊挂到自己脖子上,手臂自然的攬住他的腰,緩步前行。
來到家門口之後,季空遠擡眸輕掃她一眼:“這個時間,路過我家?”
“啊——?”
她扶着他進去,手腕忽然間被他握住,陸葭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跑都來不及,季空遠一下子反手将門一關,轉身給她按在門上,身體壓了下來。
“你……”她整根聲帶都在抖。
手腕處的溫熱清晰的傳來,像是要灼傷她的神經。
黑暗中,他低沉喑啞的聲音跟着栽了下來,落根她耳畔:“除了我以外,要對其他男人保持警惕。”
陸葭整個人都往下縮了一縮,但身後沒有退路。
察覺但她身體僵直,他暗暗挑眉,擡手把什麽東西挂在了她的脖子中,他的指尖無意中輕輕劃碰到她脖頸的肌膚,引得她呼吸一顫。
“除了我以外,不能随意到其他男人家裏。”他目不斜視的看過來,語氣稀疏平常。
陸葭愕然地沉默了好久。
這句話太容易讓人産生誤解。
片刻怔忡過後,她心中驀地一動,佯裝不經意地問:“為什麽——”
“因為只有我不會傷害你。”他的氣息噴灑下來,像是要一點點把她吞噬。
最危險的人明明就是他,陸葭低垂着頭喪氣地想。
“明白了?”看她低頭下去,季空遠微微颌首,沉聲打斷她的思緒。
陸葭循聲看過去,滿眼的悵然,拘謹地點了點頭。
他松開手,身體退了下去,順手打開了旁邊的燈,走到廚房裏倒了杯水,微斂雙眸,一針見血地問:“找我什麽事。”
“我只是路過這裏而已。”陸葭很快找回理智,随手扯了下脖子上的東西,眸中情緒微動。
是初生的蘆葦和荷葉。
格格不入的兩樣的東西——卻都是“葭”這個字的解釋義。
季空遠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
她冷漠的放開手,面無表情的去看他:“你剛才假裝身體不舒服,又騙我?”
“是。”
“那這項鏈又是怎麽回事。”
“本來打算約會那天送你的,既然今天見到了,就給了。”他臉上表情淡淡,仰頭喝水的時候喉嚨動了動,眼中沒有波瀾。
“別告訴我這是你找人定做的。”
“是。”
陸葭腦袋一懵。
“季空遠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眼底盛着薄薄的怒意,徹底被他的所作所為弄糊塗了。
她躲他還來不及。
他卻無所顧忌明目張膽的一次次接近她,對她好。
季空遠眼瞳一沉,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從容的岔開了話題:“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為什麽這麽問。”
“物業的人說你們小區最近總出現行蹤詭秘的來歷不明的人,不安全。”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嘴角下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在這裏尋個住處。”
“你想說的,只有這個。”陸葭蹙了下眉頭,手伸進褲兜裏捉住了口袋裏的信。
他淡漠的盯着她,在下一瞬錯開目光,依舊是漠不關心的口氣:“在你看來,覺得我該說些什麽。”
也是這個瞬間,陸葭确定了內心中的猜測。
讓她來這裏住只是幌子。
他只是希望能及時保護她——在下一次危險來臨的時候。
“我收到了和你一樣的信。”她慢慢走向他,坦然着把信紙拿了出來翻開,眼瞳像是極夜中燃毀的星體,一字一句道:“天道輪回,終需再會。”
季空遠眼中墜過一絲驚異的神情。
“我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他眼中的寒霜靜靜悄悄的化掉,臉色平靜,“讓你搬過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這麽說你心中已經有可疑的人選了。”她微微勾唇,眼色極淡。
“本來篩選人出來還有點棘手,但既然你也收到了,那麽目标就可以縮短至高中了。”
陸葭心中忽然一震。
這些年,他究竟樹敵多少。
“天色不早了,今天我就先——”
她話還沒說完,季空遠就下了令,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我送你回去。”
“不用。”
“留在我家和我送你回去,你選一個。”他看着她,口吻不容置喙。
“那就留你家。”她索性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坐下,微一掀眸看他,看那目光更像是挑釁。
季空遠別過頭來略微吃驚的看着她,沒想到她會這麽選擇,輕嘆了口氣,笑道:“你好像對我很有信心的樣子。”
她坦蕩蕩的接住他的視線,眼中尋不到一絲動亂:“你說過不會再傷害我。”
“我指的不是這個。”他冷着一張臉快步走過來,手臂撐在沙發扶手上,欺身上來,眼瞳左右一轉,與她四目相對片刻,薄唇輕啓,聲音像下了蠱一樣,“陸葭,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在他近距離靠近那一瞬,陸葭身體向下一墜,手抓在沙發上有點不知所措,與他眼瞳相遇的瞬間,呼吸不明所以的亂了起來。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
心中現下燃起的情緒,不是恐懼——而是緊張和觸動。
心跳突然間就錯了頻率。
她的呼吸越來越短促起來,頃刻間把理智挖空,情感很快占了上風。
鬼使神差的,她叫出了他的名字,一雙眼在燈光下迷離了起來:“季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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