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其實沈畫這人向來不分什麽主仆,一直崇尚的是人人平等的先進思想,沈府上下都是知道的,她在這些人面前充其量也只算得上發工資的領導而已,絕對沒有新進貴族的架子。若沒遇上他,他們也就一桌飯菜。可未免柴駿翻臉不認賬,她只好乖乖繼續與他大眼瞪小眼。

“那個,我在學圍棋。”其實沈畫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同他說起這個,興許只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可自己為什麽不自在,沈畫也沒弄明白,醫者不自醫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她不大愛窺探自己的內心,擔心看出什麽心理疾病的征兆來讓自己不痛快。甚至有時候她會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自欺欺人,以達到放任自己的目的,讓自己活得自在點兒。因此猜想或許是因為莫名其妙便與這麽一個陌生人有了本應該最親密的關系導致的吧。

“很好。”柴駿僅用了兩個字便将她打發了,雲淡風輕得好似閑聊。可她好不容易找來的話題便這樣莫名其妙終結掉了。好歹問句學成怎樣,讓她辛酸一把也好啊!她為了他這番努力才不至于白費不是?

不過以他這性子,恐怕……難!

還好小二很快送來了飯菜,沈畫終于可以用嘴做別的事,裝作很忙,不用再費盡心思找話題去酬謝柴駿的款待。

小二送來第二道菜時,沈畫向他要了一壺酒,斟酒時順帶問了對面那人一句:“飲麽?”

柴駿說:“不。”

“這酒挺香的。”她試圖游說他喝上一口,這樣就不會顯得她一女子太過貪杯,有點兒不讨喜。

誰知柴駿依舊堅持自己的立場,“不喝。多謝。”

許是見她的盛情被他卻得太過直接,他那小厮趕緊插話解釋:“沈……公子,我家少爺從不沾酒,沾了會出大事。”

沈畫正想八卦一下會出什麽大事,也好加深下彼此的了解,找點話題分析下這個人,卻見柴駿冷冷瞪他一眼,小厮立馬用碗裏的白飯将自己那張嘴給生生堵住。

沈畫随即沖小翠遞過去一個眼神,暗示她看看其他家的下人都是什麽樣的光景,試圖讓她時時刻刻念着她的好,切勿心生異心将她賣了,若是盡職的話最好套點她想要的話出來。

畢竟跟了沈畫許多年,這丫頭立馬心領神會,便又開始吃飯,還不忘替那小厮夾上一筷子菜,以示安慰,收買人心。

“既同路,飯後乘我馬車。”對面冷不丁飄來這麽一句。

沈畫差點兒本着昔日養成的節能美德點頭應了與他拼車。還好及時保持了覺悟,婉拒道:“多謝小侯爺美意。這一路想來辛苦,三不五時我便想睡上一會兒,也正因為如此我才飲上兩杯。睡姿實在不雅,不想失了體面,還是乘自己的較為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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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既解釋了一下為何貪杯,又順道将他拒之千裏。

興許是沈畫表達得不夠直接,柴駿冷冷看她一眼,轉過頭對正在辛勤扒飯的小厮和斯斯文文的小翠說:“吃完搬行李。”

他這話說得不容拒絕,竟連小翠都看了看沈畫趕緊點頭。

自此沈畫悟出一個做主子的道理,平日裏切勿與自家下人太過親密。否則關鍵時候,她定會覺得你比那擺譜的人更好說話,冷不丁便将你順道賣了。畢竟對沈畫,小翠只消說聲對不住,沈畫便會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實在惱火上來,她也會念及多年情誼,不會對她下毒手。那冷臉的确比她的和善看上去更容易令人心生畏懼。

罷了。誰讓她與小翠,甚至她家車夫這頓都吃了人家的,嘴軟呢?

橫豎柴駿都只不過是個斷袖,也不會真将她怎樣。況且她與他還有一樁看似公平的買賣,需要随時保持友好往來,順道建立一下兄弟之情。

吃完這頓頗為豐盛的午餐,柴駿問店家要了兩盞好茶。與沈畫坐在店裏,悠閑地看着小翠與那小厮将她的随身之物搬到他那輛馬車的車尾存放。

可沈畫覺得這完全是在挾持她本就不多的身家,足以看得她心驚肉跳。只望小翠那丫頭片子機靈些,将貴重物品留下。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透過窗棂,灑在兩人身上。沈畫頓時感覺那只饞蟲被那睡蟲征服,竟有些犯困。

懶得顧及自己在柴駿面前該有的準夫人形象,直接趴在桌上無精打采。橫豎她這一世的身子有個別人羨慕不來的好處,便是無論如何吃了睡,睡了吃都不會發胖,至少眼下還不會。

朦朦胧胧間,偷偷瞥了對面那人一眼。此時他正專注地凝視窗外監工,嚴肅俊美的側臉着實好看。陽光斑駁地勾勒出他臉部的曲線,看上去比之前柔和幾分。

沈畫頓時生出幾分遺憾,可惜了這張騙死女人不用償命的俊俏臉龐。不知令多少見過他的女子,會為他是個斷袖淚灑衣襟。

就好比旁邊桌那幾位蒙着面紗的姑娘之所以這會兒還能賴在店裏偷偷打望,一副想入非非、垂涎三尺的花癡表情,完全是不知此人底細。

正看得意猶未盡,柴駿忽然轉了過來。

沈畫做賊心虛,趕緊将臉轉開。

只聽他說:“啓程。”

原來外間已收拾妥當。

沈畫懶懶地從長凳上站起,又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再懶懶地端起茶盞最後飲上一口,做好心理準備正欲随他一道邁出飯館。

卻不料剛跨出去手腕便被人猛地握住一拽,兩人間的距離瞬間縮短,竟顯得有些暧昧親昵。這是鬧哪樣?不至于這麽趕時間吧?

可見到旁邊桌那些女子驚詫呆愣的目光,沈畫一下子全明白了。

還真是懂得物盡其用。

柴駿絲毫不在意有人知道他斷袖一事,為避免被人一路尾随,他居然将她當了道具,且她這道具還非常稱職。

若她穿的是女裝,人家興許還會心存僥幸,做不了大至少還有做小的念想,橫豎這樣出類拔萃的人身邊總有那麽一群花枝招展的蜜蜂或是蝴蝶在辛勤地圍着打轉,沒有做小三的覺悟很難一嘗所願。但她眼下一身男裝,很直接便表達了他的喜好,除非她們下輩子重新投胎做人,否則就如眼前一般只能絕望。

但沈畫還是思路周全地為他想到了一種極稀少的可能性,“小侯爺這麽明目張膽,萬一被公子哥看上了怎麽辦?”

他從前究竟用這法子荼毒了多少無知少男?之所以只為少男打抱不平,完全是因為少女在他面前估計都會變得十分主動,既然是主動,就夠不上荼毒二字了。那叫情投意合!

柴駿停下步子一聲不出,就這樣冷臉看着。沈畫頓時一激靈,一股寒意由腳底瞬間蹿上頭頂,在這尚算暖和的秋日陽光中居然感覺到了冷。

他不會打算将她丢出去喂狼吧?可無論人家斷袖斷到如何一種超凡脫俗的境界,她也從本質上滿足不了那些同志們的需要,而且這樣做實在具有欺騙性。他看上去也算是個聰明人,怎麽一目仰仗她的眼神?

“本侯相信你身手。”

直到聽見這句毫無感情可言、極冷淡的話語,沈畫才松了口氣。原來,天底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吃了人家最好的飯菜總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比如這一路上的安保問題,恐怕得由她一人負責。

可他才是男人呢!不過仔細打量他穿着幾眼,沈畫方生出何謂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正确認知。人家一副高貴斯文的謙謙君子形象,若與人動手豈不是自毀道行?再說若論身手,就他這略顯單薄的身子骨,好似的确無法與她相提并論。兩人站在一起這麽一比較,沈畫自慚形穢地看出--他倆就是王侯與保镖的搭配。

被他這麽一“提點”,沈畫又安心了幾分,至少武力勝過他一籌,還怕他饑不擇食、半路為非作歹?

柴家的車夫已替二人放好了腳凳,柴駿頗有紳士風度地讓沈畫先行。

直到踏上馬車,往那早已掀開的簾子中一望,沈畫才知道他為何執意要她乘坐他的馬車。

果然是“親”兄弟啊!還真無懈可擊,沈畫方才的借口在他的馬車面前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奢侈!奢侈得她心花怒放。幾乎只用了一眼,她就對他的馬車一見鐘情,恨不得立馬就鑽進去躺着睡上一覺。

柴駿的馬車與她那輛不同。

寬敞的車廂裏僅固定了一張小幾,小幾下面是可以藏下一人的凹陷,正好可以用來放腳,五面做了木板防風,猶如一小處和風榻榻米。設計得十分合理舒适。

小幾兩旁鋪了層厚厚的絨氈,最裏面放有靠枕。三面牆更是包了一層質量不錯的錦緞,裏面填充了不少棉花之類的玩意兒。

真是出門在外、居家旅行必備的好車。果然是馬車中的豪車。

沈畫轉頭小心問:“就這樣進去?”

她的腳雖沒有異味,但這甚是保守的封建王朝,女子随意脫鞋卻是大忌,沈畫即便不顧及人家感受,也要表現得矜持受禮一點。

柴駿看着她,淡淡的,“有人打理。”

沈畫帶着十萬分的歉意看了他家車夫一眼,小心邁開步子,總算僅用了兩步便在裏面坐了下來。

柴駿等她坐穩方才進來,完全沒有與她一樣體恤下人的那份苦心,竟極為潇灑地踩上幾步,端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

鑒于他這番舉動,沈畫不自覺地看了身後好幾眼,卻聽柴駿說:“那邊未曾用過。”

沈畫嫌棄的舉動被他一眼看穿,尴尬笑着随意胡亂拍了幾下,“我只是在欣賞小侯爺的馬車。這樣的格局是您想出來的?”

柴駿對這話置若罔聞,轉頭吩咐自家車夫啓程。說完也不看她,随手在車尾處取了一本冊子閱讀,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勤奮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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