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016
其實沈畫也想玩,但時不待人,她必須盡快趕回去見一個人。她要報仇雪恨!
從東川回京,僅僅歇了一夜,沈畫第二天一早就帶着小翠出門。在府門口立了許久,就在門房小九以為小姐無聊到要與自己搶飯碗的時候,才聽她說:“小九,從今兒起,你得好生留意府門口經過的每一個人。誰停留最久,最可疑,你都給我拿紙筆記下來。相貌特征一點兒不許漏,如果能畫下來當然最好。還有,府門口三丈以內不許停靠馬車,附近巷子也不行,多安排人走動走動,客人直接引進門,去倒座廳等。”
雖然以清廉着名的左都督府大門外一向冷清,幾乎沒什麽人經過,甚至停留,但也必須留心。
小九不明白小姐為何對守門這件事突然這麽上心,抓着頭說:“可……可小人不會記,也不會畫畫啊!”
沈畫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學無術!我不管。總之每天可疑的人都得給我報上來!嘴說也行,不許漏掉一個,知道嗎?”
“是,是,小姐。”
臨走,沈畫拍了拍他的肩,安慰:“小姐我這是重視你,晚上我親自給你找幾本話本看看,學學人家都是怎麽描述別人相貌特征的。別讓我失望,一定要做門房中的精英,幹一行愛一行,有點兒志氣才行。做得好,小姐我加你月錢。”
小九實在想不明白小姐怎麽會突然要他學這些,可一想到這是小姐委以重任,立馬答應了下來。
沈畫見四下無人,這才登上馬車,吩咐老李去市集溜達一圈。在一處僻靜的巷子裏下車後,很快又雇了輛馬車才吩咐這人帶她去小白的民居附近。
确定無人跟蹤,沈畫帶着小翠走了一會兒,才像上次那樣謹慎地推門入內。
小白聽見動靜,迎了出來,微微一愣,方才趕緊深深一揖,“小姐又來買雞?”
沈畫今天出門特地穿了一身女裝,知道他意外什麽,微笑道:“不肥不要。”
“聽說您去了趟東川?”小白将她讓進門,邊走邊問。
沈畫漫不經心點點頭,“小譽可進京了?還是他照過鏡子後自慚形穢,不敢來了?”
小白一邊給小姐斟茶,一邊答道:“您走後不久,譽少爺就進京了。據說在城西自己出錢買了處別院住下,派人來買過一回種雞。”
“種雞?”沈畫接過小白遞來的茶水,覺得挺有意思,“他不喜歡你養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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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被人嫌棄,一臉無奈,“他說小人這裏地方太小,養的雞都只關在籠子裏,肉肥卻不美味。還讓小人給小姐帶句話,下回若想吃雞,不若去他別院采買。”
沈畫噗一聲笑,“這麽說,他也學會養雞了?”
這家夥做事還真頗有心機,懂得投其所好。
小白也覺得自己被人搶了生意,十分委屈,卻不得不為人家說好話,“只要是小姐喜歡的,譽少爺都十分上心。”
據說她喜歡聽人撫琴,譽少爺就練了一手好琴;她喜歡看人作畫,譽少爺就練了一手好畫;知道她嘴饞,譽少爺甚至違背君子遠庖廚的古訓,練了一手好廚藝。只要是小姐喜歡的,他一樣沒落下。癡情如斯,世上恐怕也沒幾人了。
沈畫很明白自己聽到的都是些什麽話,老爹雖答應了柴氏提親,實則應該也覺得這門親事不可靠,只不過是眼下必須完成燕帝交代的事罷了。這是他替她準備的一條後路,嚴格說起來其實對小譽很不公平,他或許只是個備胎罷了。
感情這種事,不是說喜歡就喜歡的。何況她之前雖與小譽有些聯系,卻僅僅見過幾回他戴着面具的畫像。他一門心思讨她歡心,或許只不過是将老爹的話當了軍令在執行。
沈畫其實也不拒絕相親這樣的方式,既然老爹有心撮合,見見倒也無妨,不合适再說,免得家裏那老家夥說她不領他的情。
“你知道他別院在哪兒?”
小白好似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趕緊将地址告訴小姐。
沈畫聽完讓小翠在雞籠裏挑了只肥雞帶走,出門又尋了輛馬車,悠哉悠哉地去了城西。她倒要看看老爹看上的是什麽人。
馬車在小白說的那處別院門外停下,沈畫下來就見到大門緊閉,門上還上了鎖,完全不似有人居住。
正打算轉身叫住車夫送她回去,忽的想起什麽,抿嘴一笑。帶着小翠,拎上那只肥雞沿着別院外牆走了一會兒,轉進旁邊的一處巷子,果真見到一處偏門。
走得近了,沈畫示意小翠前去叫門,沒一會兒門扉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十五六歲、白淨俊俏的少年臉頰。
少年虛掩着門将二人打量兩眼,趕緊打開,也如小白一般深深一揖,“司墨拜見小姐。”
沈畫從未見過這少年,卻記得小譽身邊有名伺候他的書童,見他如此恭敬,心下了然,邁開步子進去,等他關上門扉才問:“你怎知是我?不怕認錯人?”
司墨微微一笑,“少爺讓小人鎖上正門時說過,若有人由偏門找來定不會是別人,一定是小姐回京了。”
故作高深?就是為了顯擺自己料事如神?萬一她不懂他的意思,回去了呢?
沈畫點點頭,放眼四周看了一會兒,發現這處別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僅從外面步行的距離測算雖趕不上沈府四分之一,打掃起來卻也麻煩,“就你和小譽住在這兒?”
是不是太奢侈、太麻煩了點兒?
前些年為了培植一些可用的密探,刺探敵軍軍情,沈畫自己都很節省。的确,各地唯有小譽自打領了第一筆銀子後,便沒再向她或她爹伸手要過一兩銀子,一直自負盈虧,可沈畫沒想到他居然可以奢侈到自己花錢在燕京這樣地價不菲的地方購置別院。難怪老爹會對他刮目相看,看來的确經營有道。
“回小姐,少爺說您往後或許會用到一些人,特地帶了十三名身手不錯的親信入京。因此這裏其實總共住了十五個人。少爺這趟要結識的人均身份尊貴,因此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太簡陋了,為此少爺幾乎花掉了這些年來一半的積蓄。”司墨好似看穿她心思似的回禀得非常認真。
看來小譽的确考慮得很周全,沈府眼下用的人都是明面上的,她的确需要一些生面孔辦事。再則他說得不錯,沒有一個像樣的地方招待客人,很難辦到她要他辦的事,好在這處別院并不張揚,在燕京這樣一個貴胄雲集的地方,也只能算有些小錢而已。當下不再多問,讓司墨領路去見小譽。
司墨将她領到後進的一處花廳,安置好後才去請他家少爺。
沈畫無聊地坐在椅子上休息,順便觀察了一下別院的陳設,僅從她進門後的所見可以看出,別院原來的主人十分高雅,因為這裏無不透着這種氣息。之所以是原主人,是因為這些陳設不像新做的,僅從這點看出要麽是小譽對原本的物件很滿意,要麽就是不想費心思重新購置,但無論出于何種目的,均證明了他眼光不錯。而對那個即将見到的人心裏确有幾分期待。
主仆二人正百無聊奈,忽聽見外間院子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腳步聲,就好似木頭磕在鵝卵石上一樣。沈畫同拎着肥雞的小翠面面相觑一瞬,廳裏光線一暗,一抹身影已到門前。
沈畫曾聽小白說,小譽對她敬慕有加,卻不曾想自己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人。
許是窩在家裏沒做正事,眼前這人穿了一身極其随便的月白色錦緞直裾,外罩輕紗鶴氅,腳蹬一雙木屐,長發飄飄地便這樣款款而來,好一副閑散慵懶的模樣。與上次沈畫在畫裏見到的人完全判若兩人,由此她終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的确是懶得打理居多。
“蕭譽見過小姐。”說着,來人躬身一揖。
沈畫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小譽莫非不知道留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嗎?”
現在她是老板,他是員工,怎麽說也是頭一回“面試”,能穿得敬業一點麽?還是說他本就不想給她留下好印象?對老爹的安排其實心存抵觸?
“屬下已經查明,小侯爺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閹人,更不好女色。不知這能不能掙個好印象?”蕭譽說話的聲音略微帶着一絲沙啞,卻沙啞得十分好聽,有點像上輩子傳說中的煙酒嗓。加上他慵懶的語調令人聽上去十分舒服,沈畫對他有了些許好感。
只可惜他依舊戴着一張冷冰冰的面具,除了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珠子,就僅剩一張十分好看的薄唇。沈畫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故意将手肘支在一旁的桌子上,斜身支頤問:“聽說你敬慕我?”
有那麽一瞬,她覺得他很像一個人,但很快便在腦子裏否決了。不僅僅是說話的聲音,還有他的細微動作。
蕭譽不卑不亢,“是。”
“那你為何見了我,還帶着面具不肯讓我看見你的模樣?”沈畫真想扒拉下他那張古怪的面具,最起碼也做精致一些,悅人耳目也好啊!他居然就簡簡單單用了張鐵皮,勉強做出幾處凹凸,提醒看他的人,他也有鼻子有眼。第一次見人戴面具戴得這麽令人不忍直視。
蕭譽薄薄的嘴角抿出一抹微笑,彎得十分好看,略微帶着一絲妖氣,“聽說小姐平時與小白見面都作公子打扮,今日為何偏偏換上女裝?”
問得真好!居然還敢頂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點擊,鑒賞,支持和留言!
香香這兩天深入“調查”了一下,懷疑家裏網絡不穩定是因為熊孩子在家亂下東西。
可無奈不是自己的,拿他們沒辦法。所以唯有求原諒。
本文盡量保持日更,最不濟也是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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