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因為他?”不等沈畫回答,蕭譽接着問。可顯然他已經知道答案,并沒在等,而是自顧自做着自己該做的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沈畫忽然發現他好似一語中的,她居然因為柴駿說的話郁悶了。這可不是個什麽好跡象,有句話說得好--誰先在乎,誰就輸了。

她怎麽跟頭牛一般被柴駿牽着鼻子在走?不知不覺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雖然沒有回答蕭譽的提問,沈畫卻很快清醒地意識到了這點,“吃完飯,你彈首曲子給我聽吧?”

她很感謝他的及時提醒,雖然沒說得那麽直白。

“我可以拒絕麽?”蕭譽裝菜的樣子看上去是真不樂意,“不過我可以陪你練劍。”

這雖是個好主意,但似乎并不健康,“吃完飯?”

“所以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再做點兒別的。比如出去走走。”

這算是約她麽?

沈畫不知是該答應,還是該拒絕,“那個,你家主上應該快回府了……”

“那又如何?除非是你自己不願意。”蕭譽說這話時明顯有些嘚瑟。誰不知道他是老爹看上的備胎?是有特權的,只怕回去一說,老爹還會拍掌稱快。

不過他這話聽着和柴駿幾乎是一個味兒,啥意思?能讓她拒絕一回麽?

因為這句話将沈畫噎得出不了聲,蕭譽吃飯時咬着筷子偷笑的樣子很可恨。

吃完飯,沈畫憤憤地拒絕了與他一起練劍,只讓他送她出門,一起出去走走。

剛拐出側門外的小巷,便被他伸手拖到了另一條巷子裏。

“我們這是去哪兒?”沈畫有些不自在地問。雖然拖個手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麽,但在這封建皇朝很容易給人有機會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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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暫時不想給他這樣的念頭,而且一旦兩人之間有了感情,很多事做起來反而會束手束腳。

可蕭譽滿不在乎地任由她掙了又掙,終于走過幾條小巷後,方停下來用另一只手指着前面一間燈紅酒綠的雙層閣樓說:“來得正是時候。你可認識門前那人?”

沈畫之前就聽小白說他提起過青樓,定睛一看,還真是。而此時門前的确有一名衣着光鮮的貴族公子在與熱情的女子打情罵俏,但她并不認得。

此人相貌普通,算不上英俊,也不難看,但一看就是燕京城裏有些來頭的纨绔子弟。

“此人是吏部尚書最疼愛的小兒子,不僅不學無術,還很好色。據說他幾乎每日都會來此,卻從不需要自己掏銀子。”

聽見蕭譽的解釋,沈畫又仔細看了那人兩眼,“倒是挺會替他爹省錢!你既已查到什麽,就按原定計策,将這事透露給柴家便是。以後這樣的事不用告訴我這麽詳細。”

她自然會每隔一段時日來主動了解了解。

蕭譽忽然轉過頭,抿嘴一笑,“別的事,我自會自己拿主意。但唯獨這一件,我必須支會你。我來此除了查他,也是為了秋試。”

“秋試?”找借口也不找個好點兒的。難不成秋試的題還會由青樓出不成?他可是經常徹夜不歸!

可一念閃過,沈畫頓時恍然大悟,“有人洩露考題?”

蕭譽笑了笑,“你很聰明。但也不是全部,自古文人多風流,要接近這些才子,我唯有犧牲一下自己。不過我什麽都沒做,只是與人飲酒而已。”

沈畫滿不在乎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盡力去做!查到什麽交給柴家去處理。還有,嚴氏剛丢了一個工部,必定會從別的途徑大補。秋試估計不會收斂,因為他們等不起。但也要防着他們從別處下手。”

他說沒有就沒有麽?誰知道呢!

--

這日午後沈畫用過午膳,又舒服地躺在院子裏曬太陽。小翠匆匆進來禀告說:“小姐,安寧公主剛派人送來一張帖子,邀您這會兒去她府上賞花。”

沈畫正睡得朦胧,咋聽見這名字實在想不起是誰,所以很是廢了一番精力才不确定問:“可是柴貴妃宮裏的那位?”

小翠随即點頭,“正是。”

沈畫無奈懶洋洋爬起身子抱怨:“她怎的想起我來了?”

這安寧公主乃是柴貴妃唯一的女兒,也是柴駿的姑表妹。可自打進京她便與這些出身高貴的女子沒什麽往來,許是無人看得起沈家,自然也從未有人主動相邀。沈畫這人不喜歡送上門讨好,也不會厚着臉皮與人交往。

只是想不到她這才将将與柴駿訂了親一個多月,便有人惦記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只怕往後這樣無趣的應酬遲早會接踵而至。

沈畫第一次體會到即将做貴婦的辛酸。至少不知有多少這樣美好的午後會被人打擾。

人家貴為公主,主動邀約。沈畫不大好怠慢,因此讓小翠梳妝,沒一會兒便出了門。

據她所知,這安寧公主燕婷年歲不大,今年也就十六,與自己同歲。但早在一年前便被燕帝賜婚給了禮部尚書家的嫡子,因此獨自開府在宮外居住。

她那處公主府邸正好在禮部尚書家的後面,距離沈府也就半個時辰不到的車程。若是別的什麽人,沈畫尚需考慮一下去是不去,但她是柴家的人,她只得應酬應酬,誰讓她如今是她未來表嫂。

一路來到安寧公主府,門房見了帖子沒多問,留下随行的小翠,引沈畫入內。又将她安置在一處水榭之中方才去禀告他家主子。

沈畫在水榭裏安靜等着,順道賞賞附近的景色,這公主府雖建在尚書府的後面,取的是人家府裏的用地,但尚算不錯,亭臺樓閣,花鳥魚池一應俱全,與沈府那禦賜的宅子有得一比。

沒一會兒聽見腳步聲。猜想是燕婷到了,沈畫趕緊轉身施禮,卻不料生生被來人的身影定住,心中更是一沉。

哎!她真是沒睡醒,只想着燕婷是柴駿的表妹,卻忘了她也是燕謹同父異母的妹妹。

此時走向她的正是那昔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谪仙公子。

燕謹依舊神情溫和,溫文爾雅,一身素色錦緞直裾襯得他那張頗為出塵的臉極是優雅,猶如一道初升旭日,令人心生暖意,他仿佛沒有絲毫變化。腳步輕緩地走得近了微微一笑,頓時令水榭旁的繁花均為之失色。估計閉月羞花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也挺合适,“小畫。”

沈畫深深吸氣,方才施禮,“太子殿下。”

這是她自知道他身份後頭一回見面,也是頭一回如此稱呼,覺得有些別扭,有些物是人非。從前他自稱姓嚴名謹,在家排行老二,因此沈畫一向稱呼他為二公子或是後來的謹哥哥。其實他也沒怎麽騙她,只是沈畫當時對燕京城裏的大人物不甚熟悉,又沒想過堂堂太子會因她而這般纡尊降貴,所以沒猜到罷了。

燕謹驟然聽見這令他也有幾分陌生的稱呼默默良久,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近日可好?”

沈畫一邊忐忑地四處張望,一邊淡淡回答:“甚好。蒙殿下挂心。臣女不敢當。”

許是她頗為生分的話令燕謹稍稍呆滞,低下頭道:“之前豐城侯将刺客屍身送回,我很是擔心了一夜,還好手下的人回禀,說他與你在一處,尚算安好,我這才放心了。之前西山獵場一事……”

他既提起,趁這機會,沈畫微微一福,“多謝殿下公正。替朱林說那些公道話。想來他一兵馬司副指揮使,也沒多少機會見您,臣女代他先向殿下致謝。”

說起來朱小胖子也算是她兄弟,替他向太子致謝理所應當。

“你真要與我這般說話麽?”燕謹急了,一向溫潤的谪仙臉上竟有幾分動容,“你當知道,我做這些并非為他。而是為你。”

沈畫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往事已矣,她今日再見到他,方确定自己此番是真的徹徹底底放下了,“太子殿下身為國之儲君定當知道臣子之妻不可戲的道理。臣女雖尚未嫁給豐城侯,卻已與他有一紙婚約。殿下如今的言辭令臣女很難堪。還請殿下不要再提從前的荒唐事。”

其實說起來也沒多荒唐,燕謹守禮又含蓄,沈畫當時念及自己年紀不大,也很矜持,就怕一不小心越了雷池。充其量就牽過手,摟過兩回,甚至都沒有親過摸過,實在夠不上荒唐二字。

燕謹緩緩點頭,神情苦澀,似乎還夾雜着些許的不可置信,“我自然知道。但那日偶遇見你捧起那只雛鳥,眼中憐惜的目光,我……”

原來都是鳥兒惹得禍?沈畫總算明白燕謹那一年為何對她動情。他生來寬厚仁德,十分慈悲,心腸又軟,自然對頗有愛心的人不能免疫。

宮裏明争暗鬥,爾虞我詐,他身邊只怕也沒有多少他想要的這種人。所以才會待她如此不同。

沈畫佯作不在意地笑笑,“殿下說的可是當日臣女在路邊撿來的那只小鳥?其實我不過是初到京城又沒什麽朋友,将它帶回去消遣罷了,只不過當了玩物。并沒有如您想的那樣慈悲。當初臣女對您尚有幾分情義,因此不得已對您說了謊。還請殿下賜罪。如今那只鳥兒,我也膩了,早已将它放走,正如臣女當初對殿下的那份心思。”

那鳥,她的确放了,差不多已有大半年之久。實在不願睹物思人,想起與他的點點滴滴。

“你……為了讓我死心,竟将自己說得如此不堪麽?可小畫,你或許忘了,我卻記得。與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每時每刻都不曾忘。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燕謹眼裏滿滿的痛色,絲毫沒有僞裝,也沒有收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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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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