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084

小五見着她的表情就紅了眼圈,沒一會兒竟委屈得啪嗒啪嗒直掉眼淚,好一陣子停下卻對她說:“不打緊,不打緊。先生說了,他會治好你的。他還說過如果要你快些記起,便要在你面前多做些從前我倆做過的事。”

說完他讓人取來一杆銀槍,在沈畫面前将之前她教他的本事練了一遍。練着練着,柴小狗從他房間跑了出來,許是見到沈畫出現,這小東西沒忍住,幾下便蹦噠到她腿上趴着撒嬌。

它居然與小五成了“夥伴”?這實在令沈畫很意外。

小五怕她不明白,解釋說:“因為你丢了,小五很可憐,小狗也很可憐,所以我就讓它與我一起睡了。”

沈畫聽着差點兒沒哭出來,很清楚小五其實想表達的是,他很想她,她不在,他會替她照顧她喜歡的一切。看來柴駿将柴小狗送來送去是有目的的。

當初用這小家夥哄她,如今又用它來培養小五的愛心。

小祖宗雖僅僅五歲大小,卻很能吃苦,居然已将她教的基本槍法練得似模似樣。一點兒沒将她當初教給他的東西忘了。

不過炎炎夏日,這番折騰,免不了會出一身大汗。等他練完,景琳便命人去府中的深井中,取了個西瓜來給他解渴。

他卻将最大的那塊分給了沈畫,說是他知道她不能回家的日子定沒吃上什麽好東西。可見小祖宗的确很疼沈畫,這讓她既欣慰又感動。

可沈畫尚未開動,柴駿便尋了過來,見到西瓜,居然二話不說便從她手裏收走了。

沈畫不知他這算不算報複此前令他在二弟面前顏面無光,因此當着他妹妹和小五的面就抗議上了,“我要吃西瓜。”

“不行!”柴駿一本正經冷臉,“昨日替你切過脈。這兩日不許吃。”

“西瓜又不改藥。”其實沈畫自己也不确定,可到嘴的西瓜還沒啃上一口,她如何能善罷甘休。橫豎他都會縱着她,連耍賴都忍不住用上了。

誰知柴駿負手,将頭一仰,态度十分生硬,“你不知自己葵水将至麽?這幾日好好忌下生冷,以免再肚疼。”

身邊噗一聲響,景琳趕緊拿着咬了一口的西瓜轉身當什麽都沒聽到。附近伺候的丫鬟們也都紅着臉低下頭偷笑。

沈畫不知他是如何厚着臉皮将這話說出來的,堂堂小侯爺當着這麽多女子的面談葵水,到底害不害臊?他居然知道她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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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五眨巴着眼睛求知若渴,“先生,什麽是葵水?”

沈畫跳起來便将柴駿那張既好看,又可惡的嘴巴捂住,轉頭對小五說:“這東西你還不需要知道。乖!趕緊閉上嘴吃西瓜。”

直至眼下她才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凡事都具有兩面性。他會醫理是好事,可正因為如此,居然真将自己當大夫了,她這身子在他面前還能有點兒隐私權麽?知不知道即便是患者,也有隐私權?

未免柴駿再提起葵水這事,沈畫唯有不敢再說要吃西瓜,不等這些人繼續偷着笑,幹脆拖了柴駿回院子。

半路上想起小五之前說的話,偷偷将他拖到一旁無人的地方說:“之前……我聽燕皓親口承認殺害皇子一事,這些年是賢妃下的毒手。但這事明面上她是替皇後做的,實則……”

沈畫話還沒說完,嘴便被柴駿封了,被他輕輕吻上一瞬,正不明所以,卻聽他一聲輕笑:“她活不了多久了。聰明人做事不用自己動手。”

沈畫一開始不大明白柴駿的話,可仔細一想頓時醒過神來。無論将來這江山是由燕謹繼承,還是小五,燕帝都不會再留下她危及二人,即便曾經她暗地裏或許很是受寵。沒了燕皓,她活着便很礙眼,也很多餘了。

沈畫不禁一瞬苦笑,“若她知道是我……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屍萬段。”

燕皓的死是她直接造成的,如今賢妃的困局也是她間接弄成這樣。估計她恨她入骨!

“所以這事除了你知我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柴駿寵溺地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

想來那日他找到燕皓屍身之事做得極為隐秘,不過沈畫轉瞬一想,不确定地問:“你說,若讓皇上知道燕皓是死在燕謹手上,他會做什麽?”

柴駿微微蹙眉,随即深邃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你越來越詭計多端了。不過,你若這樣對他,就不怕将來他恨你?”

“這可不是越來越,只不過……”是她沒看清一些事實真相而已,如今立場堅定,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觀。

其實沈畫很明白燕帝如今的處境,剩下的兩個兒子,自然先考慮燕謹。畢竟燕圖年紀實在太小。燕帝雖與燕謹不和,但畢竟江山社稷為大,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執念。做這麽多事,不都為了這個麽?

過去燕帝興許覺得燕謹太過仁慈,或者根本就是他沒打算過,若這消息傳入他耳中,這把龍椅估計燕謹是十拿九穩了。

只有燕謹還朝,重掌太子大權,燕帝才不會對柴家過于忌憚。他之所以這麽久依舊保留着燕謹的太子之位,估計也是在觀望之中。畢竟燕圖與柴駿之間存在師徒關系。

這樣無情的帝王,難怪就連一衆兒女都又怕又恨。

但這件事可大可小,沈畫不敢、也不能替燕謹拿主意。

回院子後,沈畫坐在外間的躺椅上腦子裏思慮萬千。這些事不能再讓柴駿一個人承擔了,雖無法插手朝堂之事,她應該也有別的辦法。

等柴駿去看小五的檔口,沈畫回書房寫了封信,問更闌找來信封封好。待到柴駿回來便拉了他進屋。

關好房門後,沈畫很小心地問:“你……可不可以替我送封信出府?信裏其實沒寫什麽,但我怕你看了不舒服,已經封起來了。這事由我或者我的人出面,很可能被皇上知道。”

柴駿漠漠良久,有些好笑,故意沒笑出來,冷着臉問:“給他的?寫什麽了?”

沈畫幹脆将他拖到床邊按着坐下來,賴到他大腿上不起來,“我還能寫什麽?不就是之前和你說的那件事嘛。只不過要讓他明白我這麽做的原因,總要說點兒別的。比如關心一下我離開後,他過得如何。但你們男人都是小肚雞腸的醋壇子……”

“我們?醋壇子?”柴駿冷冰冰揪住兩個詞反問。

沈畫頓時捂住額頭哭笑不得,就不該與他講歪理。她居然敢将他和外面的野男人相提并論,還在乎人家吃不吃醋。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她尚要喝幾個月藥湯,為了自己的舌頭和腸胃,也不能招惹他。

“那你送是不送?”沈畫幹脆威脅着問。

“不送。”某人傲嬌地将頭一仰。

沈畫立馬服軟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啊!不想你再一個人擔着了。我……會心疼的。”

柴駿冷了許久的目光和臉色終究是冷不下去了,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伸手摸了摸懷裏人兒的那張嬌俏小臉,“好!我命人送。地址給我。”

沈畫低下頭,“不是我不肯給你,其實他在哪裏我也不知道。他只給了我一個京中暗部的地址,信送到那裏,自然有人會想法子交給他的。”

其實她沒告訴他的是,這主意也是她給燕謹出的。她讓燕謹待她走後,離開原來住的地方,防止柴駿或是燕帝順藤摸瓜。只有連她也找不到他,他才不會被任何人找到。

柴駿替這丫頭經營密探多年,怎會不知她底細,這一回他反倒沒戳破,“那我讓司墨派人去送這封信。”

暗部對上暗部這樣方才妥帖。

解決一件大事,沈畫松了口氣。只管與柴駿過自己的小日子,除了去陪小五練功夫,偶爾也會試着與府裏的人搞好關系,比如陪柴言玩,等着燕謹命人捎來回信。

可整整一個月過去,竟然杳無音訊。等沈畫再想起這事不覺有些奇怪,按說嚴氏在京中的暗部地址是燕謹親自交給她的,目的就是要他倆随時保持聯系,應該是最穩妥的一條途徑,絕不可能出現書信半路被截。燕謹為何遲遲不肯回信?即便他不同意她的提議,也不可能音信全無。

莫非……

沈畫最終按捺不住,再次寫了封信。親手交給柴駿時,某人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長地問:“和上次的一樣?”

沈畫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問,點了點頭,“只是加多了幾句罵他的話。”

燕謹實在太磨蹭了,再這樣拖拖拉拉,黃花菜都涼了。她每天都在擔心燕帝會突然召她進宮,究竟要不要欺君?就不能着急點兒嗎?

柴駿搖了搖頭,聲色不動地提議:“不若在信中加多幾句你的現狀,告訴他,你尚未與我圓房。”

“呃。什麽意思?”沈畫明明已經聽懂,卻依舊不願相信。她怎麽就天真的以為燕謹不會自私地為自己打算?

柴駿不出聲,就這樣看着她,鳳眸中那一抹深邃仿佛是已将她看了個透徹。

“所以你打算用我和我們的感情做籌碼,逼他答應?”沈畫故作不懂,裝作很生氣,看來某人是吃醋了。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裝生他的氣,還是燕謹,或者根本就是氣自己輕信于人。怎麽就信了前男友會為她赴湯蹈火?這是有多笨才犯這樣的二?

人畢竟都是自私的。臨走時,她或許不經意給了燕謹希望,但收到那封信,或許他只剩下絕望。信裏的話無疑間接說明,她已選擇了重新相信柴駿。

柴駿卻一點兒不生氣,抿着嘴笑上一笑,“夫人怎可以這樣曲解我的意思?這樣對我可不公平。本侯尚未計窮到一定要他來穩定當下的局勢。他若答應,自然最好。不然,我早已有了另一手準備。其實他不讓你欠他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3000。第四十三天。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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