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那天跟陳教授通完電話後, 周芽心神不安了好幾天, 總覺得這事發展态勢不太正常。

果然, 周二上午收到陳教授微信，讓周芽下課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在辦公大樓大廳等電梯，電梯門開了, 裏面擠滿了出去吃午飯的學校行政人員，周芽往邊上讓了讓位置, 讓電梯裏的人先出來。

等她進去按下五樓, 電梯門關上之前, 又進來一人，幹淨的球鞋, 牛仔褲，有些熟悉，她快速擡頭一看，真是周轅。

周轅看見她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我媽叫你來的？”

“嗯。”周芽愁眉不展：“你說, 陳教授叫我們來是為了什麽事？”

周轅對自己媽媽還是挺了解的：“她就算難為我也不會難為你的，放心吧。”

就因為這樣，周芽更揪心了，她不想看到陳教授失望的表情。

上了五樓, 周轅走在前面, 走廊裏有個老師在跟學生聊天，周轅認識那個老師, 腳步緩了緩略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繼續往前走到走廊中間的位置, 陳教授辦公室門敞開着，他直接走了進去。

陳佳荷正在整理剛打印好的一沓資料，她看見他們一前一後進來，笑問：“一起來的？”

周芽搖頭：“不是……”

與此同時周轅“嗯”了一聲。

陳佳荷手裏的活兒一頓，眼神溜了他們一眼，周芽忙心虛地小聲解釋：“我們在樓下遇見的。”

周轅懶懶地坐在沙發上似乎完全不在乎他媽媽是不是誤會了。

陳佳荷裝訂着手裏的資料，說：“小芽你先坐，我馬上就好。”

“我不着急，陳教授您先忙。”周芽繞過周轅，選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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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轅盯着她從自己的眼前飄過，他冷笑着擦了擦鼻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點開她的頭像：“她眼神好，你躲也沒用。”

手機震動，周芽劃開微信看到他發來的信息，被看穿了心思，心裏很是不爽，強行反駁：“我沒躲。”

他秒回：“裝。”

周芽關了微信不理他，用沉默與他對峙，周轅發現這樣的她還挺可愛，故意氣她。

“唉！”他對着她喊了一聲。

周芽吓得用餘光瞥了陳教授一眼，才用眼神滴溜溜地瞪他，似乎在說：“幹什麽？能不能不要作死出聲。”

周轅嘴角誇張地上揚，張開嘴欲說話，吓得周芽連忙把耳朵捂上，以掩耳盜鈴。

幸好，陳佳荷忙完走過來了，她坐在兩人對面的中間位置，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陳佳荷笑問：“歡樂谷好玩嗎？”

周轅沒說話，周芽忙說：“挺好玩的。”

陳佳荷轉向周轅：“你以後多帶小芽出去玩，海安周邊好玩的地方不少。”

周轅避開母親審視的目光，懶懶地說：“最近忙。”

“忙什麽？”

“安信的A輪賽，周芽也會一起參加。”

陳佳荷有些意外：“小芽在裏面負責什麽？”

周芽：“技術輔助，幫組裏寫寫公式……”

“這樣挺好，安信這個比賽确實能鍛煉人，你們要加油。”

周芽點頭：“我會盡力的。”

又聊了幾句，陳佳荷轉入正題，“周轅，昨天我跟你爸爸商量了，我還是認為你和小芽都是大三去留學比較合适，剛好是國內兩年，美國兩年，之後你們都可以繼續考研，你爸贊同我的看法。”

周芽見陳佳荷說完就面向了自己，忙說：“我還沒把握一定能拿到交換生的名額。”

“沒關系，假如沒有争取到公費名額，自費你完全可以的。錢的事你別擔心，你就當是從我們這邊貸款去留學，總可以吧？到時候你奶奶那邊，你說是公費的就好了。做人要變通一些。”

周芽也不敢反駁，只能乖巧地答應着。

陳佳荷問周轅：“你呢？小芽現在大一，她還有足夠的時間準備，而你呢，托福考試的複習不能再拖了。”

周轅态度堅定：“我大四去。”

“為什麽一定要大四去？你可以給媽媽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我參加A輪賽就是為了拿冠軍取得參加雙A大賽的資格，如果我大三出國，那時間就沖突了，我就算拿了冠軍也沒辦法參加雙A大賽，那我現在參加A輪賽還有什麽意義。”

“參加雙A大賽那麽重要嗎？”

“很重要，我的夢想是拿下雙A大賽的冠軍，成為安信達的技術合夥人。”

“但是，萬一A輪賽你沒拿到冠軍呢？”

“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你別太自大了，我們中國的A股就像賭場，有的時候運氣比實力還重要，巴菲特來了他也不敢那麽大的口氣說一定能拿到冠軍。周轅，媽媽喜歡看到你的自信，但是不能盲目自信。”

“參加比賽，我的目标就是冠軍，這跟自大沒有關系。”

陳佳荷盯着周轅，她知道自己兒子的倔脾氣，也不敢強行讓他按照家裏的計劃往前走，她緩了緩語氣：“你這樣，我們兩手準備，你先把托福考了，如果A輪賽失利，你大三就去美國。如果你能順利晉級雙A大賽，那我們再做其他打算。可以嗎？”

“媽，我覺得應該反過來，如果我能順利晉級雙A大賽，出國留學的事就自然順延到大四，萬一我A輪賽失利，那也是五月份的事，到時候再啓動‘Plan B’也不遲，托福又不難考，有一個月時間準備綽綽有餘了。”

“這不止是要考托福的問題，申請學校也需要時間。”

“可以的。只要媽媽你願意。”

一句話說得陳佳荷啞口無言。

周轅一旦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別人很難去改變，知子莫若母，陳佳荷知道不能來硬的，只好嘆了口氣，暫且随他去。

周芽聽他們母子兩個聊天，她全程插不進半句話，只好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他們你來我往，最後以陳佳荷的“半”妥協告終，說是“半”妥協，那是因為，如果A輪賽他們輸了的話，周轅大三就要去留學了。

“行了，你們去吃午飯吧。”

周芽站起身：“陳教授一起嗎？”

“我中午約了人，你們去吧。”陳佳荷起身逐客。

從辦公室出來，穿過長長的走廊，兩人站在電梯間等電梯。

周轅突然問：“你希望我大三去美國還是大四去？”

這話把周芽給問倒了，這壓根不是她能選擇的，所以她從來沒有站在自己的立場想過這個問題。她呆愣着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她希望他什麽時候去留學？是一起去，還是他先去？如果他先去，那就意味着他們會有一年時間異地……不對，不對，不對，什麽異地呀，她連連給腦子剎車，這個問題跟她沒關系呀。

周轅看着周芽那思緒蕩漾在外太空的表情，走進了電梯，他說：“懂了。”

“啊？”她都沒懂呢，他怎麽就懂了。

周轅按下電梯按鍵：“A輪賽我們一定會贏的。”

周芽不假思索點頭應和，不知為何臉上漾起了控制不住的笑意，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周轅低頭看着她微笑的側顏，忍不住笑着揶揄道：“傻瓜！”

“你才傻呢。”

他們去教職工餐廳吃午飯，還沒到飯堂，便看見江一舟候在外面的階梯口，江一舟揮手大聲叫他們：“這邊！”

周芽：“師兄怎麽那麽巧。”

“什麽那麽巧，我在大佬身上安裝了定位……”

周轅一臉鄙視地瞪着他，江一舟馬上笑嘻嘻地跟周芽解釋：“約好的約好的。走走走，他們在裏面等着了。”

飯堂裏打飯的人很多，大排長龍，他們往二樓點菜區走，江一舟邊走邊說：“我們已經點好菜了。”

上了二樓，便看見唐甜馨、李然和小白臉等圍坐在最裏面的一張四方桌邊，周芽瞥了周轅一眼，他臉上并沒有意外的表情。

剛坐下，周轅看着滿桌子的菜，先說了句：“人很齊啊。”

江一舟笑嘻嘻地給周轅斟啤酒，他說：“我覺得這是最好的局面。”

周芽沒聽懂：“什麽最好的局面？”

江一舟：“我們現在還缺宣傳人員，唐甜馨和李然上學期做過迎新晚會的宣傳，宣傳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她們有經驗啊……”

唐李兩人都是周芽的室友，她不好反對，但是她們兩個跟她一樣，是數學系的，專業上沒辦法跟廣告系的比。

唐甜馨看兩位周同學都沒吱聲，忙用肩膀碰了碰李然，李然馬上意會，微微直了直腰板，開聲為自己拉票。

“周師兄，丫丫，雖然我們不是廣告相關專業的，但是A輪賽不是廣告專業的比賽，我們只是比這次A輪賽的宣傳拉票能力，我和甜馨未必會輸的。你看看我們的優勢啊，手上有10萬虛拟幣的安信會員很多都是經濟學院的學生，上次迎新晚會是我們學院和經院合辦的，我跟經院負責宣傳的人都很熟，我有足夠的人脈籠絡更多的會員把資金投給你們組，哦，不，是我們組。”

“這是其一。還有，我們這個團隊誰是主心骨？是組長周師兄，周師兄掌控着我們這艘大船航行的方向，那我們到時候宣傳肯定是以周師兄為主的，那麽誰最了解周師兄？”李然拍了拍唐甜馨，“三年以上的資深骨灰級鐵粉在這裏。安利偶像這件小事，我相信甜馨會比其他任何人都能做得更好！”

唐甜馨舉起手：“我可以的。相信我。”

李然一番慷慨陳詞，把江一舟和小白臉兩個直接收服了，倆人紛紛拍掌并獻上膝蓋。

就連周芽也恨不能寫個大大的“服”字，她知道李然能說會道，只是不知道她還是個演講級別的人才。

大家都看向周轅，周轅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他舉起面前的酒杯。

江一舟拍拍大腿：“gogogo，合作愉快！”

周芽高興地舉起酒杯跟李燃唐甜馨碰了下，“你們怎麽合計到一塊了？”

李然神秘一笑：“安信A輪賽大家都盯着呢，沒想到要飛走的鴨子突然掉在我面前，你說我撿還是不撿？”

唐甜馨：“那當然是要撿起來啊。我們不會拖後腿的。”

江一舟：“我相信你們。”

小白臉：“那我們現在就還差一個風控。”

江一舟：“大佬已經找人了。”

周轅：“我找了我們金融系大四的師兄錢仲明，他有經驗，而且他也願意加入我們。”

“錢師兄啊？牛人大佬！他是上屆雙A大賽冠軍組的風控吧。”

“是。”

有大佬加持，大家高興地又碰了一杯，小白臉有點擔心：“錢師兄要實習了吧？會不會沒時間啊？”

周轅：“他也不需要天天跟我們在一起，他在系統上能監控到我們的運作并給出意見就行。”

“那我就去填寫表格了，周五交表。副組長我寫誰？”小白臉問。

江一舟厚着臉皮自薦：“我覺得我可以。”

唐甜馨搖頭：“我們兩個寝室聯手合作，你們出一個組長，副組長怎麽着也得我們這邊出吧？我提名周芽。”

周芽連連擺手：“我不行，你們誰上都可以，我都支持。”

“你為什麽不行啊。我都想好之後要怎麽宣傳了，雙周合璧！可以吧？”

李然：“我覺得行。”

小白臉給了一個拇指：“我也覺得非常OK！”

唐甜馨又補充一句：“再說了，如果兩個組長都是男的，那陰陽不協調啊。”

江一舟氣死了，唐甜馨就是懷了私心要來做大CP粉事業的，他把希望寄托于周轅：“大佬你怎麽看？”

周轅看了眼桌面的形勢，“假裝”公正：“舉手表決吧！”

江一舟一臉黑線，那還舉毛的手，顯然支持周芽的人多啊。

唐甜馨笑臉嘻嘻：“那不用表決了嘛，這裏六個人，我李然和李師兄加起來都三票了，我們贏了呀！”

江一舟踢了小白臉一腳，垂死掙紮：“小白臉未必就投周芽，還有大佬呢，大佬應該有一票否決權。”

唐甜馨看江一舟不見黃河不死心，自信滿滿地挑釁：“那我們投一投試試看？選周芽為副組長的請舉手。”

說完唐甜馨和李然迅速舉起手。

小白臉沒有舉手，滴溜着眼睛看着衆人，唐甜馨催促他：“李師兄，快舉手！”

小白臉看向周轅，似乎等待大佬的指示。

周轅本來想着自己不出手就能致勝的，不曾想小白臉這慫貨，非得看他眼色，他無奈看了眼窗外，暗自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舉起了他“尊貴”的手。

“喲呵！”小白臉笑臉嘻嘻地晃晃悠悠在江一舟面前晃了晃手，然後舉起來。

唐甜馨鼓掌：“耶！雙周CP全票通過！”

江一舟：“怎麽就全票通過啦，我沒舉手。”

“你是競争對手，你沒得投票權。”

周芽看着這一桌子的熱鬧，完全狀況外，天上直接砸了一個韭菜餡餅下來，其實她并不愛吃韭菜啊。

她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沒做過班幹部，就算現在讀大學，她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她也一直游離于班幹部的圈子之外，所以她很想把位置讓給江一舟，但當她看着李然和唐甜馨兩人那因勝利而興奮的笑臉，她不得不把謙讓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最關鍵的是，周轅也給她舉手了，她打誰也不敢打大佬的臉啊。

吃了午飯回到宿舍樓，在一樓遇到了沈念初同專業的同學小夢，小夢說：“念初進醫院了，你們知道嗎？”

周芽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唐甜馨已經詫異道：“怎麽了？怎麽進醫院了？她早上還好好的。”

“我跟她上網球課才開打，她突然暈倒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周芽：突然官職加身，鴨梨山大。

周轅：傻瓜的鴨梨是比一般的山大。

周芽冷冷瞪着他。

周轅瑟瑟發抖：再瞪我就親你了！

（麽麽啾啾啾啾麽麽……）

（以上只是某人的幻想，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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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亓桁 1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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