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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的遠了一些,趙琮掀開簾子看了看,恰好就見到喬悅轉身離開的背影,他這才淡聲問身邊的人:“她是因為什麽落水?”

“公子,臣下已經查清。”承安早就準備好,立刻就在馬上和趙琮禀告,用餘光觀察着趙琮的反應,“推縣主下水的的确是太子身邊的宮人。”

趙琮原本手裏就拿着那個銀釵,指尖修長,聽見承安這話,握着釵子的手頓了頓,一時竟不知如何評價這事才對。

“太子不想娶縣主,也想不到會想到這個辦法,幸好遇見了公子。若非是公子,只怕縣主性命堪憂。”

趙琮卻只是輕笑一聲,搖頭:“太子雖然行事荒唐,卻不至于如此。”

承安一愣,就擡頭看了趙琮一眼。

趙琮似乎沒有察覺到:“君上那邊可知道了什麽?”

承安立刻垂下頭:“此事不是小事,君上那邊難以徹底隐瞞,現在應該有些眉目了。想是過不了幾日就回知曉。”

趙琮從懷中拿出一個銀釵,看了一會,然後把它随手放在紅木盒上:“孤既已落水,身子不利,明日自無法入宮請安。皇後想來會派人來一趟,到時候便直接放向姑娘進來。”

承安一時捉摸不清趙琮這話何意,但見趙琮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便沒有再問。見趙琮重新放下簾子,又慢慢跟在車廂後頭。

喬侯和餘氏早就從裴家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來人說的模糊,并未明确說了喬悅被趙琮所救,但喬侯怎麽會聽不出來。只是趙琮既然不願聲張,他也配合的裝作沒聽懂。

眼下看着天色喬悅也應該快回來了,喬侯也餘氏一同在房中等着,喬侯皺着眉不知在思量什麽,餘氏看着有些恍惚:“長公子居然救了好好。”

喬侯眉頭再皺緊了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過去他對趙琮沒太多的印象,不顯山露水,未曾這幾次打過的照面,長公子氣質高華,謙和有禮,況且像這事他做的如此周到,不僅救了喬悅,更難能可貴的是還記得先幫着好好将此事壓下。

餘氏再道:“此事還多虧了長公子,我們總得哪一天登門道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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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侯緩過神,剛剛想說話,目光落到窗外,看到一個貓着腰的影子,頓時眉頭一擰,一拍桌子就起來了,把門唰的一下打開:“喬悅!你給我進來!”

門外,喬悅貓着腰,掂着腳,妄圖用一種誰也聽不到的聲音慢吞吞的挪到自己屋子裏,不曾想才剛剛推開門,就聽見了喬侯的一聲大喝。前頭卷了一陣大風,自己的房門就被打開,看到裏頭的人,她一驚,頓時連腰板都站直了。

喬侯的臉色極沉,喬悅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砰砰的跳,之後就快速的看向餘氏,眼中立刻升起了水霧:“娘。”

餘氏也不知應該怎麽說她,但見喬悅換了一身衣服,臉色似乎看着也有些白,她終究有些不太忍心,揉了揉她的發髻,怪嗔的看了喬侯一眼:“剛剛好好落水受了驚,你這麽吓她做什麽?”

喬侯瞪目拂袖,怒聲道:“出了這等事,你還幫着她說話,看你教的好女兒。”

話音剛落,抱琴啪的一下就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此事都是因為抱琴,和縣主無關,侯爺息怒!”

喬侯不是會遷怒的,便讓抱琴起來。說起此事,喬侯也有些疑惑:“那時候你去哪了?好好怎麽會落水?”

抱琴沒說話,小心翼翼的看了喬悅一眼。

抱琴那時候是幫她買釵子去了,但是喬悅不敢說,說起來若被喬侯再知道她送了趙琮釵子,非得再罵她一頓不可,喬悅咳嗽一聲:“我那時候忘記了一個東西,叫抱琴去拿了。怎麽落水她當然沒看見。”

喬侯斜睨了她一眼:“我沒問你。”喬悅噎了噎,就聽見喬侯再問抱琴,“你去拿什麽東西了?”

喬悅連忙晃了晃腦袋,不經意拂了拂那根從裴暇手裏打劫來的釵子,抱琴目光一動,立刻就道:“縣主落了發釵,婢子回去尋了。”

喬侯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到喬悅頭上的珠釵。喬悅鎮定:“沒找到,這個是暇姐姐的。”

喬侯沒說話,眼睛幾乎要把她看穿一樣。

喬悅不知他信了沒有,不過此事沒什麽關系,想來喬侯也不會往上頭想。喬悅就躲在餘氏後面,巴巴的看着她,之後,小心翼翼的打了個噴嚏。

餘氏立刻就道:“好好才回來,又落了水,你就別罵她了,先讓她休息一會,喝完姜茶再說。”

喬悅會意,立刻抱緊自己,順着餘氏的杆往上爬,聲音極盡委屈:“爹,我……”沒說完,又是一個大大的噴嚏,揉了揉額頭,就像要站不穩。直接朝着抱琴方向倒去。

喬侯自然清楚她的伎倆,冷笑着不為所動:“你身子骨好好的還裝什麽,人家長公子救了你,也沒見他怎麽樣,你倒先矯情起來了。”

提起趙琮,喬悅又愣了一會。

之前回去的時候,趙琮那番話歷歷在目。他說不必再提這件事,他今日也不曾落水。分明是明确說明,幫她把這件事隐藏下來的意思。

說起此事,餘氏也愣了愣,看着一邊默然不語的喬悅,又看了看前頭擰着眉的喬侯:“侯爺,長公子救了好好,好好不便登門,我們是否應該早點去拜謝?”

喬候晃過神,吐出一口氣:“你沒聽剛剛長公子府上說了什麽?只說好好落水,半字沒提長公子。”

餘氏也蹙了蹙眉,略有思索:“長公子這是何意?”

“何意?”喬侯斜睨了喬悅一眼,喬悅就往餘氏身後縮了縮,喬侯收回目光,“長公子倒是善心,幫着你女兒隐瞞落水,否則她還有什麽姑娘家的清譽?”

餘氏也早就想過這個可能,只是不太确認,見喬侯說出來心裏頭也算是塵埃落定,便再問了一句:“長公子有心隐瞞,但畢竟是冒着生命救了好好,若就這麽揭過,我這心裏頭總覺得過不太去。侯爺怎麽看?”

喬侯頓了一會,揉了揉額頭:“明日我進宮面聖,先了解下此事,在做打算吧。”頓了頓,又看了看躲在餘氏身後的喬悅,皺眉,“既然害怕,就回去歇着。”

喬悅沉默了一會,才一點點的挪了回房。

太子今日差不多午時的時候,就被皇帝叫了過去,那時候皇帝屏退了左右,太子轉了一大圈,連皇後都沒看見,唯見皇帝拉長個臉坐在眼前,臉色沉的可怕。

太子哆嗦了一下,上去見了禮。見皇帝沒說話,也沒讓他起來,頓時哆嗦的更加厲害,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皇帝的聲音:“琮兒昨日落水了,你知不知道?”

太子一頓,也不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說知道還不是不知道。揣摩間,忽然聽見皇帝提高了一點聲音,他連忙點點頭:“知道知道。”

皇帝就道:“那時候你在?”

太子憋了一會,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

皇帝深吸一口氣:“因為什麽落的水?”

太子這下沒憋出來,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就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皇帝看着他這副樣子更加來氣,直接一拍桌子,頓時上頭放着的茶盞都一個咕嚕,直接抖落在地上,太子肩膀一僵,頓時就聽見皇帝暴怒的聲音:“你居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這幾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子一聽,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連忙叩首搖頭:“此事是意外,兒從來沒想到要把大哥卷入其中,沒想到大哥會忽然跳進來,若大哥也在,兒定然不敢了。兒真的沒想到大哥會跳下來……怎麽會想到大哥……”

他絮絮叨叨的一再強調不知趙琮彙過來,說得沒說完,完全不知自己到底錯在哪裏,皇帝又一拍桌子,只覺得氣的胃疼:“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大哥過去,你想把喬悅推下去一了百了?”

更不是因為這樣了,太子連忙搖頭,帝王盛怒,他只能蒼白着臉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皇帝冷笑:“不是?你當然不是想害喬悅性命,那就是想損她清譽?回去閉門思過,三月不準出宮!”

禁足三月,太子不是個安靜的性子,這個處罰簡直像是要了他的半條命,他皺了皺眉,也終于忍不住了,擡頭道;“那又如何,君上全然不顧珝的意願,想叫珝娶了喬悅,珝根本不喜她,父親定下約定的時候,珝還未出生,即便要取信天下人,為甚要犧牲珝,父親就因為大哥自由體弱多病,就這麽在乎大哥?”頓了頓,他把心一橫,“若父親真的這麽喜歡大哥,那麽……

話未說完,外頭忽然有人來了殿中,正是皇後,身後還垂頭跟着一個少女,皇後形色匆匆,看了太子一眼,再對着皇帝行了一禮,斂了斂容,喘了一口氣:“有一件要緊事,君上可否容小童單獨禀告?”

皇帝皺了皺眉,看了看蒼白着臉跪着的太子,他揉了揉額頭,揮手讓他退下。

見太子離開後皇後才轉身對着身後的少女低聲道:“寄芙,你把之前在琮兒府裏看到的情況,告訴的給君上。”

向寄芙是皇後的外甥女,自十歲後便被皇後養在宮中,現在堪堪十六歲,生的眉目靈動,只是性子有些怕生,她手裏捏着一個東西,唯唯諾諾的不敢吱聲。

皇帝倒也和氣:“別害怕,看見了什麽就說什麽。”

向寄芙這才深吸一口氣,垂着頭,顫抖着從手裏拿出一個樣式普通的銀簪,聲音微弱,她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顯然有些害怕。連耳朵都有些泛紅:“陛下,這是婢子從長公子府中看見的,那時候恰好從長公子枕邊跌落下來,婢子回去的時候才看見。”

這銀簪看着樣式普通,是姑娘家用的東西,皇帝蹙了蹙眉,伸手接過,一時沒有說話。

皇後扶着他重新在坐下,柔聲道:“琮兒身邊沒什麽人,今日芙兒卻忽然撿到了這個,琮兒向來寡言,就算有什麽事情也不會主動說,加上這次……小童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事告知君上。”

皇帝看了這釵子好一會,外頭忽然再進來了一個宮人,垂首道:“陛下,長公子此刻正在門外求見。”

皇帝頓了一會,把銀簪放在桌案邊上,外頭陽光一照,就有些明晃晃的刺眼:“宣。”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你真的以為他不說是幫忙隐藏的意思嗎

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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