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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祁承淮休假的, 還有顧雙儀。
顧雙儀雖然有時候遲鈍點,但卻不是蠢,祁承淮的不對勁她是看在眼裏的,只是一直猜不到具體的緣由。
她終于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害怕他會出些什麽事,便也申請了假期, 因她倒黴受了傷,章主任很爽快的就批了一周的假。
此番祁承淮暫停工作, 顧雙儀是很支持的,他辛苦得太久了, 一年到頭都沒怎麽休過假, 像一臺永動機一樣堅守在臨床一線, 對于病人、同事和學生來講,他是足夠稱職的,但對于家人來講, 他們并不需要他這份稱職。
晚上祁承淮聽說她也休假時,有些驚訝的望着她,“你……怎麽……”
“……我是個傷號呢, 很應該休假來撫慰一下受到驚吓的心髒。”顧雙儀笑眯眯的,絕口不提自己對他的擔憂。
祁承淮不疑有他,倒是主動交代起次日的行程,“休息也好, 和我作伴了,只是……我明日要去關岳那裏做心理輔導, 你陪我去麽?”
雖然已經隐約知道他的意圖,也知道不宜在此時多問什麽,但顧雙儀仍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為什麽要去做心理輔導?”
祁承淮愣了愣,随即有些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不定,片刻後苦笑着道:“現下我還沒法說得清楚,再給我幾天,讓我好好想想怎麽跟你講,好麽?”
顧雙儀盤腿坐在沙發上,懷裏抱了個棒棒糖造型的抱枕,歪着頭看進他的眼裏,見裏頭情緒複雜,既無奈又委屈,還有絲縷的哀傷,她心頭猛的一頓,忙點了點頭。
許是情緒不高,這晚祁承淮連纏都不纏顧雙儀片刻,只是裹着被子窩在床褥裏,雙眼有些放空,直到顧雙儀熄燈,他才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往她身邊靠去。
但也只是靠着,像是幼兒尋求在母親身邊的安全感,只要知道她在那裏就夠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顧雙儀除了熬小米粥,畢竟不用去上班,她還有興致去開火給倆人做一份雞肉三明治。
雞腿肉洗淨去骨,加生抽、黑胡椒和适量鹽調味,老抽少許上色,趁腌雞肉的時候去洗漱,回來後将吐司放進烤箱,然後開火熱鍋,雞肉進鍋無油煎至兩面金黃,吐司烤脆出爐,按次序将生菜、番茄厚片、雞肉夾入吐司片,最後一切為二。
祁承淮是巡着香味出來的,看見餐桌上剛剛出爐的三明治有些驚訝,“怎麽今天那麽豐盛?”
他一面說一面逐樣看着桌上的食物。除了小米粥熬得綿綢,配粥的小菜是一盤榨菜炒肉絲并一碟蔥花雞蛋餅,還有兩個鹹鴨蛋,俱是熱氣騰騰新鮮出爐的,只是今早還多了一份三明治和草莓。
顧雙儀将剛煮好的咖啡放在他手邊,一臉的惬意輕松道:“有空啊,吃個好的早飯,開啓新的一天。”
祁承淮望了她一眼,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吃過了早飯後他出門去關岳那裏,顧雙儀到底沒有跟着一起去,只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就不管了。
早上十點,祁承淮将車停泊在關岳執業的診所前,進了門,有工作人員迎上來,“祁先生早上好,關醫生已經在等您了。”
他點了點頭,輕車熟路的往關岳的辦公室走去,等他到了門口,關岳的助手已經等在了門口,沖他笑了笑,然後推開門讓他進去。
關岳坐在辦公桌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問道:“你還真的被吓着了?”
省醫院醫生遭劫事件已經在各大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沒有人去打擾當事人,已經是多方角力後的結果,但卻無法阻止這件事的飛速傳播。
祁承淮在他面前坐下,苦笑着點點頭道:“也許并不只有這一件事……”
“心魔未除。”關岳往後一靠,靠在了真皮沙發椅的椅背上。
祁承淮又點點頭,“是,只是想除又不知怎麽做,你知道的,我只是個治器質性疾病的醫生。”
關岳看着他的臉孔,雖然因為接連的不得安寝而形容有些憔悴,但目光坦然不見焦急,他心裏忍不住有些感慨,這個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顧雙儀出事的時候,你什麽感覺?”他問道。
祁承淮愣了愣,眼底的平靜被打破,好半天才勉強控制住內心的顫抖,“……恐懼,極度的恐懼。”
“恐懼什麽?”關岳眉頭微蹙,沉聲追問。
祁承淮又頓了頓,似是在組織語言,“……怕她在我的面前……死……”
“你試圖去救她了,你努力過了。”關岳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祁承淮心裏一縮,語氣變得澀然,“可是并沒有成功,她還是受傷了。”
“就和當時的傅琛一樣,是不是?”關岳牢牢看住緊抿着唇的男人,一字一頓的道,“你耿耿于懷的,是你沒能救下他們,是不是?”
祁承淮瞳孔猛的一縮,心頭一頓,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凝滞起來,他不知道關岳說的是否真是自己所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他的問號。
“你說你做夢,夢見被打掉牙和無休止的奔跑,老祁,神內科的醫生多少都懂心理學,你不會不知道這兩個夢一個代表你的自信心坍塌,一個說明你處在極度的焦慮之中。”半晌後關岳嘆了口氣道。
祁承淮抿着唇艱難的點點頭,應了聲是,“否則不會上不了臺。”
關岳搖頭笑着又嘆了口氣,“老祁,你是醫生,治病救人是你的責任,但并不是每一個人的生死禍福都是你的責任,傅琛如是,顧雙儀亦如此。”
“對傅琛,你是醫生和戰友,對醫生的你來講,他傷重不治,對戰友的你來說,他英年早逝。而對顧雙儀來講,你從始至終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她的男人。”關岳扯了一張白紙,筆尖在紙上寫寫畫畫。
祁承淮看着他的筆尖,聽到他說:“無論哪個身份,你都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都說盡人事聽天命,你該對自己寬容一點。”
“是嗎?”祁承淮雙手交握着放在身前,目光有些疑惑的看着關岳。
關岳點點頭,“是,你之所以那麽難以釋懷,是因為他們是你親近的人,越是親密的人,你對自己的要求就越是嚴苛,可是你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做得周到完美。”
“……你說,我們學醫到底是為了什麽,治病救人?可是連最想救的人都救不了。”聽了他的話,祁承淮沉默良久,再開口卻是這樣一句話。
關岳愣了愣,半晌又嘆了口氣,“你還真的是……生死有命這種話,你可以當做是迷信,可是學了那麽多年醫,難道你沒救人?你那些患者都是假的?你是醫務工作者,更應該知道醫學不是萬能的。”
祁承淮歪了歪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半晌才極輕微的說了一句:“我知道……”
只是終究難以釋懷,他救了許多的人,也送走了許多的人,卻沒法留住想留的人,亦沒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關岳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斂了斂眉不說話,室內一下就靜了下來,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看着祁承淮望着窗外的側臉,想起初識時冷靜理智卻難掩倨傲的年輕人,有棱有角,絕非今日的沉穩從容,哪怕心有魔債,亦能做出淡定的面孔來。
只是時移世易,歲月更疊,人總要成長,學會用盔甲去武裝自己,然而這當中的疼痛和困惑,只有自己知道罷了。
“天越發冷了。”許久,關岳終究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祁承淮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應了一聲是。
關岳看着他已經恢複了雲淡風輕的神色,也忍不住放松的笑了笑,“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這是一句很有名的詩句,祁承淮低了低眉眼,隔了一會兒才擡起頭,卻也不說話,只沉默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手背。
關岳嘆了口氣,“你說你複發了來找我,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罷了,你不如将這些事都告訴顧雙儀,你們朝夕相處,她寬解起你來可能比我還管用,來這裏還得按小時交錢,不劃算,更何況,你不能一直将她蒙在鼓裏。”
有時候,陪伴就是最好的藥物,并不需要許多的物質,也不需要很甜蜜的言語,只是有個人在身邊,你能看見她的身影,感覺到她的體溫,就已經足夠了。
祁承淮想到這些,又忍不住想起顧雙儀那雙笑起來會變成月牙的眼,忍不住勾了勾唇,眼底總算是染上了一絲笑。
只是語氣卻并不十分确定,“……是嗎?”
他離開關岳的診所時已經臨近中午,雖然決定聽從對方的建議将舊事告訴顧雙儀,但他還是和關岳約了接下來的治療,畢竟顧雙儀再好,也不是專業的醫生。
祁承淮驅車返回住處,途中路過一所中學,正是中午放學的時候,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成群結伴進進出出,年輕的面龐洋溢着朝氣。
他放慢了車速,徐徐穿過人群,恍惚間想起了年少時信誓旦旦說要當一名濟世良醫的少年,也曾頭懸梁錐刺股,也曾翻山越嶺踽踽獨行,只為了一個夢想。
車子入庫,他坐電梯到了八樓,掏出鑰匙開了門,進門就見顧雙儀捧着一碗泡面有些驚慌的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解釋,“我不會天天都吃的,就是很久很久沒吃了有點想……”
末了又扯開話題好奇的問:“你怎麽要回來也不打個電話?”
他笑了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沒關系,偶爾吃一次泡面也沒什麽。”
見到她偷偷松了口氣,他扭頭望向移門外的陽臺,外頭竟然下起了新雪,細細碎碎的,像棉絮一樣飄揚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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